第12章 書房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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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自己被府中各路人馬盯上的宣寧,此時正徒手掰斷了一根比她手臂還粗的樹枝,輕巧地將其丟入火堆裏,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半點也不帶喘氣。
奇桑初來乍到,不如其它三個丫鬟那般淡定,他驚訝地瞪大了眼,本想說什麽,又抿緊了唇。
他隻是來保護四少爺的,旁的事——不看不聽不問。
可是,好香啊!奇桑咽了咽口水。
三個丫鬟一邊切肉一邊將蔬菜煮到鐵鍋裏燙熟了,撈出來擺盤。
趙承希圍著四人轉悠,饞得口水直流。
“姐,我想吃牛肉!”他眼巴巴瞅著被切成薄片的紅肉放進鍋裏翻滾,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此人渾然忘了上午還要堅決減肥的決心。
宣寧看他饞樣覺得好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給你做了魚粥,你現在喝藥不能吃油膩的!”
趙承希撅著嘴,圍著香鈴身邊轉悠,看到青紅椒穿起烤得外焦裏嫩的雞肉塊眼饞,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就被香玲溫柔的眼神製止。
“少爺,這個您還不能吃。”
趙承希快要哭了,他為什麽要醒來,真是討厭的大哥!
若他不來,自己還睡著,何必忍受三姐的美食誘惑!
宣寧在一邊看著趙承希抓耳撓腮的模樣,心中也在存著驗他的自製力有多強韌?
她轉開視線,興致勃勃地將削尖的細枝插上肉塊,順手拿起一條魚丟給奇桑,不滿道:“奇桑,你站在旁邊想吃白食嗎?還不過來幫忙!”
奇桑下意識接住了已經收拾幹淨卻依舊黏滑的魚身,踟躕地說:“三小姐,請恕奇桑冒犯,你們這樣不合侯府規矩。”
要是被侯爺和夫人知道,定會嚴懲的,受罪的可是這些小廝和丫鬟。
宣寧笑了笑,將一根削磨光滑的樹枝遞給他:“僅此一次,你也看到了,紫園不受侯府待見,膳食都是粗製濫燒,承希還在養傷,吃的不能太將就,我們也忙了一下午,若是餓著肚子,還怎麽應付明天的事情?”
奇桑默默接過樹枝貫穿魚身,將它放在了烤架上。
宣寧這時瞅見趙承希手腳極快地偷了一片燙熟的牛肉放進嘴裏,不由惡狠狠警告:“趙承希,你這個小饞貓還想不想傷好了?我給你做了魚丸粥,喝完了就回去睡覺!”
奇桑:“…”
眾丫鬟:“…”
趙承希跑到宣寧身邊背在她肩上耍賴:“姐姐,你真壞,以前在淮南從未見你給我做過這些!”
宣寧翻了個白眼:“廢話,淮南我們窮成什麽樣了你難道沒點數?”
趙承希深以為然,那裏窮山惡水,宗族中又是刁奴橫行,他和姐姐常常和畜生搶飯吃。
三個丫鬟中,香玲穩重,小紅爽快憨厚卻靦腆,唯有碧翠心直口快,說話時常不過腦。
此時見氣氛正好,她也放開了膽子,問:“小姐,您是怎麽學了這麽多手藝啊?”
拿著一把生鏽的柴刀可以披荊斬棘短短兩個時辰就帶著她們將荒蕪多年的庭院收拾幹淨。
搭灶台,做烤架,連殺魚劈柴都憑那把柴刀利索搞定,令幾個在昌玉苑做慣了粗活的丫鬟十分汗顏。
宣寧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懶得解釋她雖然丟了前世的記憶,但技能都還在,就這些雕蟲小技根本不在話下:“這大概是天賦異稟,唯手熟爾。”
奇桑眸光微微一動,他可不認為,僅僅是剛才那徒手斷枝就可以看出她不止是力氣大,應該是練過功夫的。
趙承希雖然隻能聞著肉香,但宣寧安慰他隻要傷好了,有的是機會吃,於是他吃了鮮香美味的魚丸肉絲粥,聽話地回房睡覺了。
夜色漸深,柴火也漸漸熄滅,紫園的歡聲笑語也隨之散了,幾個丫鬟摸著鼓鼓的肚子饜足地入睡,奇桑安靜地守在趙承希的房間閉目養神。
宣寧換上早有準備的夜行衣,身形如風地飛上屋簷,確定了書房的方向,幾個縱躍消失在夜幕中。
永平侯今夜沒有夜宿書房,他去了後院慶姨娘的房裏歇息。
書房外並無人把守,隻有護院時不時舉著火把來回巡梭。
宣寧輕而易舉地進入了書房,她憑著感覺一一翻看了桌案和書架,甚至連地麵都摸索,也隻找出來兩處暗格,裏麵都是軍情嗦報,跟謀逆叛國罪扯不上半點關係。
就在她合上暗格準備離開,隻聽耳邊陰風乍起,一柄銀光打著旋擦過她的鬢發,削落一縷青絲。
宣寧來不及看清對方是誰,立刻與他纏鬥了起來。
對方招式詭譎,且手持利刃,宣寧深知繼續纏鬥下去,定會弄出動靜,她出手愈發狠厲,眼見著對方銀光一揮刺向她麵門,她不避反進,險險與刀刃擦臉而過,合身拚勁內力的一掌,將對方轟出書房大門,自己也來不及收拾戰場,飛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被宣寧重傷的蒙麵人悶哼一聲,正要站起身逃離,立刻被聞聲而來的護院和趙懷遠的親衛營包圍。
掀起前院風波的宣寧捂著肩頭傷口翻牆進了紫園,剛一落地,就看到奇桑站在禿了枝椏的光杆老樹樁旁默然而立。
“三小姐,為何不走正門?”
習武之人五感敏銳,奇桑早就在宣寧離開院子就察覺動靜,可他引以為傲的輕功卻及不上宣寧,眼看著她消失了蹤跡,隻能在原地蹲守。
宣寧落落大方站直身子,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淡定地說:“吃多了出去消化消化。”
奇桑:“…”他竟無言以對。
宣寧見他還杵著不動,也懶得理他,拍了拍他的肩與他擦身而過:“明日還要做事,早點休息。”
昨夜沒有在趙懷遠的書房裏找到蛛絲馬跡,宣寧並不氣餒,經過一夜好眠,她起身洗漱,香玲已經端來了清淡的蔬菜肉末粥。
“小姐,那個小灶台真的好用呢!”不用去大廚房看人臉色拿菜碟真的太好了。
宣寧對她說:“今天我要帶碧翠和奇桑出去一趟,你和小紅守著四少爺,別讓他亂吃東西。”
香玲不敢多問,鄭重點頭。
奇桑得知宣寧要帶他出府,他直接拒絕:“三小姐,屬下是大少爺派來保護四少爺的,不能離他半步。”
宣寧淡淡一笑:“我要出府去給四少爺買些藥材和吃食,難道你要本小姐自己提東西回來?”
要是她自己有人手還用得著求人幫忙?
奇桑掙紮:“三小姐若需要什麽,吩咐侯府門房一聲,他們自會去采買,何須小姐親自出府?”
宣寧並不動怒,她很欣賞有原則有底線的人,“奇桑,現在你和三弟都在我的院子裏,自然是我的人,如今母親不在府中,紫園人手不夠安排,一切以四少爺為重,所有原則都得靠後,你可清楚?”
見三小姐語氣不善,跟在她身後的碧翠和小紅急了,急忙瞪向奇桑:“你這個黑炭頭怎麽回事,小姐買藥還不是給四少爺,有什麽區別嗎?”
這時,趙承希也醒了,在香玲的服侍下下床跑了出來,“姐姐,香玲姐姐說你們要出府去,帶上我啊!”
“你好好回床上躺著!”宣寧幾步上前,低頭仔細看了一下趙承希的眼睛,把脈檢查了一番,才言辭叮囑:“承希,我不在,除了大哥,誰來都不要見,躺在床上裝睡也行!”
趙承希垂頭喪氣,不死心地為自己爭取:“姐姐,我頭不暈了,就隻是皮外傷。”
他很害怕自己一個人待在府裏。
香玲和小紅在一旁說道:“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看好四少爺。”
宣寧雖還不能全然信任,卻也知道香玲穩重,而且今日離開,也好看看這兩個丫頭能不能經的住事。
“承希,你若是今日跟我出了府,消息傳到昌玉院去,以後天天晨昏定省要去昌玉院請安,你頭上的傷吃不消的,還是多養幾日!聽話,三姐馬上回來了。”
趙承希抿唇不語,但還是鬆開了宣寧的手。
奇桑看了眼委委屈屈的四少爺,黝黑的臉微微一沉,轉身跟著宣寧一行而去。
香玲若有所思地看著比她稍矮的四少爺,心想四少爺過年也有十二了,這般親近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