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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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姨娘,原名慶秋萍,她的父親慶真濟在先太子逼宮時救駕有功,重傷不治身亡。

    慶秋萍當時年僅十五,跟父親相依為命,父親突然死了,無依無靠的她被皇帝召入宮中領賞,梅貴妃奉先帝之命,為她安排了婢女和嫁妝,風風光光用宮中軟轎將她送入了侯府。

    粉蝶原名藍筱蝶,他的父親藍中林曾任兵部侍郎,因牽涉太子貪墨案,被流放苦寒之地,她和母親淪為官奴充入掖庭,藍筱蝶機緣巧合被挑選給了慶姨娘做丫鬟,跟著進入侯府。

    錢能通神,舒陽很快將打聽到的消息送入了侯府。

    宣寧看完後默然深思。

    青朝站在距離十步遠的地方,繼續不急不緩地補充:“屬下查過盛京中所有大小藥鋪和西市碼頭,並沒有收錄冰蟾毒這種稀罕毒藥,但是寶元樓曾出現過這種稀罕至毒。”

    宣寧目光沉沉地望向青朝,問他:“寶元樓怎會有…”

    也對,寶元樓雖不是藥材鋪,卻也不是普通的商號,它因為包羅萬象無所不有而聲名遠播。

    “五弟對這些奇毒很感興趣,所以對這些消息從不會錯漏,因此屬下潛入寶元樓去翻看了賬目,應該是在三年前,有人從寶元樓匿名買走了這冰蟾毒,而且做成這比交易的管事已經離開了寶元樓。三弟找到了那管事,許以重金知道了前來買此毒之人出自丞相府。”

    宣寧終於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丞相府,宣府。很好,我知道是誰了!”

    她叫來香玲,吩咐她說:“去查清楚沁香居近日可有訪客?這個粉蝶又出府見過什麽人?”

    香玲說:“小姐,這個粉蝶和府中別的丫鬟有所不同,她可以仗著慶姨娘的身份特殊,時常自由出入侯府,無人敢說什麽,也不需要記錄。”

    青朝看了香玲一眼,對宣寧說:“小姐,既然有了線索,這件事包在屬下身上,一定盡快給小姐一個交代!”

    “那就辛苦你了!”

    青朝拱手一揖,馬上走了出去,恰好與匆匆而來的碧翠擦身而過。

    “小姐,四少爺…四少爺好像不太好?”

    宣寧本想閉目養神,聞言大驚,她趕緊捂著傷口從床上下來,咬牙道:“他怎麽了?”

    香玲見碧翠又慌又亂的無措模樣,急忙勸:“小姐,奴婢剛才過來還好好的,不會有什麽大事,”

    她沒好氣地問碧翠:“你好好說話啊,究竟怎了?”

    宣寧不等碧翠說話,由青黛扶著起身,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趙承希說不上不好,三天已過,他體內毒性清了大半,再施一次針,就可以解了毒,之後就靠慢慢調養。

    但此時這個少年長睫微微顫抖,嘴裏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胡話。

    宣寧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

    看來是做噩夢了。

    “承希,我是三姐,你醒醒?”

    趙承希聽到有人喊他,眼瞼劇烈的轉動起來,“不要,不要殺…不要母妃…”他猛然間仰身坐起,冷汗淋漓的臉上滿是驚慌恐懼。

    失焦的雙眸在看清對麵的少女,從一開始的陌生戒備的敵意到淚盈眼眶,隻是幾息之間,他忽然伸手摟住宣寧的脖子,放聲痛哭:“不是夢,你還在,你還在!我不是一個人!”

    宣寧被他激烈的動作給一扯,小腹又是一片濕熱,她忍著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趙承希,你做了什麽噩夢,跟我說說。”

    趙承希搖著頭,鼻涕眼淚都擦在了她的肩膀和領子,哽咽著說:“不是噩夢,不是噩夢。”

    “好吧,你都看到了什麽?就把你嚇成這樣?”

    趙承希死死咬著牙,閉上眼,不肯再說半個字。

    這時,門外進來兩個人,為首是趙成毅,見到趙承希終於醒了,他大鬆了一口氣,“四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蕭明川今日一身墨色錦衣,清冷如玉,眉目間輕攏著一抹鬱色,看到相擁而泣的兩姐弟,他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站在門邊一言不發。

    而宣寧還來不及看向來人,她此刻分明感受到趙承希靠在她身上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從她肩頭退開,垂眸低低應了一聲:“大哥。”

    趙承毅沒察覺四弟的冷漠疏離,他俯身看了看他低垂的臉色,摸了摸他的頭說:“薛禦醫說醒了就是大好了,大哥這就放心了。”

    宣寧起身,想把位置讓給趙承毅,卻忽然被趙承希拉住了袖子。

    隻見他緊緊地拉住宣寧的衣袖,抿著唇不說話。

    宣寧蹙眉,問他:“承希,你怎麽了?餓不餓?是不是想吃點什麽?”

    趙承希搖了搖頭,看了趙承毅一眼說:“我累了,想睡覺。”

    趙承毅見狀,沒有深想,隻是關切地說:“餓了這麽多天,得先喝點粥再睡。”

    一邊的碧翠急忙說:“奴婢這就去端過來。”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明川開口說了一句話:“承毅,令妹的傷口裂了。”

    趙承毅目光一直在趙承希身上,聞言下意識朝宣寧腰間看去,大驚失色:“三妹,…唉,你的傷,快,香玲,扶三小姐回去休息。”

    香玲早就發現了,可是她知道小姐性子,不敢多言。

    這時趙承希也發現了宣寧腰間滲透出來的血腥氣,他急忙鬆開了手:“三姐,對不起,是因為我!”

    “沒事,養幾天就好了,你先躺下吧!”宣寧讓香玲上前服侍趙承希躺下,替他掖好被角,然後轉身離開。

    走到蕭明川身前,她對他笑了笑,由衷感激:“這次多虧了蕭大人,舍弟救命之恩,小女沒齒不忘。”

    桀驁淩厲的鳳眸在對上宣寧含笑的眼睛時,倏然幽深如潭,卻能倒映出她清麗的容顏。

    “若想報恩,現在就回房去歇著,不要逞強。”

    宣寧驚訝地揚了揚眉,繼而抿唇一笑,“好,多謝蕭大人關心。”

    這個女人,似乎從見麵到至今,從來不怕他。

    蕭明川有些挫敗地皺了眉,抬眼看向趙承毅:“你沒跟她編排我吧?”

    趙承毅搖了搖頭,回頭見趙承希已經閉上眼睛,他微微一歎,示意蕭明川跟他出門。

    “你今日特意來工部衙門巧遇我,不是來看承希,是來看我三妹的吧?”

    兩人走到庭院中,趙承毅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開門見山的問道:“明川,你對我三妹有意?”

    蕭明川負手而立,凝望著宣寧所在的房間,默然無語。

    趙承毅心思通透,一眼就看出了蕭明川對宣寧的另眼相待,但兩人不僅年齡懸殊,連門第,都不相配。

    他希望三妹可以嫁個如意郎君,但不是蕭明川,作為蕭家唯一的嫡子,他要肩負的東西太多。

    這麽多年來,蕭明川一直未有婚娶,趙承毅知道他心中那人分量之重,不可取代。

    這兩點足以讓趙承毅鼓起勇氣潑他冷水。

    “明川,你與我三妹,是不可能的。”

    蕭明川不置可否,薄唇彎了彎,吐出一句話:“趙承毅,本官與令妹有了肌膚之親,你說什麽都晚了。”

    趙承毅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冠冕堂皇的說辭來讓他走人,乍聞此言,他隻覺得天靈蓋都要被氣炸了,他溫潤如玉地臉瞬間漲的通紅,額頭青筋直跳,上前一把揪住蕭明川的衣襟色厲內荏地問:“蕭明川,這種話是隨便能說的嗎?我三妹的名節你怎可這般輕辱!信不信我當場把你揍得不能人道!”

    蕭明川攥住他揮動的拳頭,輕輕鬆鬆將他推到在草地上,引來遠處一些小廝丫鬟頻頻側目。

    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似笑非笑地說:“當日替她換衣服的也是本官,換傷藥的也是本官,你待如何?既是救命之恩,就該以身相許,你又能如何?”

    他說罷轉身離開。

    隻留下原地被氣得臉色發青發紫的趙承毅。

    宣寧剛剛被青黛服侍躺下準備換藥,就聽得到門猛然從外麵被拉開,趙承毅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

    見到這情景,急忙轉過身,聲音中壓抑著怒氣:“三妹!你當時身上受傷,被那蕭…救後是誰替你換的藥?”

    宣寧一愣,她看了眼身邊瑟瑟發抖的青黛,遲疑了稍許正要說話——

    隻聽趙承毅直接打斷她說:“算了,你不用說了,大哥隻是過來告訴你,離那個蕭明川遠一點,以後少出門!”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宣寧:“…”什麽意思?

    之前還跟她說蕭明川是好人,現在突然變臉,這算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