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政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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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梁在京師的時候,尚能壓製朝堂的風風雨雨,如今徐梁一走,似乎就挑動了不少人的神經。
亦如當初朱厚照下江南一樣,大多數的臣子都希望君主老老實實的在京師呆著,不要去麵對外麵的真相,活在大家的謊言裏該多好?
你發現那麽多現實,知道那麽多國家的問題,豈不是顯得臣子很無能。
當下最為流行的說法就是,“陛下身為人君,安坐龍椅聽從臣子的建議便是,何必勞民傷財,遠下江南。事情都讓皇帝做了,那要我們臣子有何用?”
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這些人隻是不希望陛下到處亂竄。還有些過分的說話,則就讓人比較憤怒了。
有臣子直接拿著宗室說事,“大明本來是朱家的江山,朱振身為朱家的女婿,在朱家困難的時候,幫著守衛江山,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如今大明江山穩固,朱振應該將江山還給朱家。不然便是不忠不義之臣。”
如此聽起來駭人聽聞的言論,若是換在後世的聖清,可能皇帝早就割了他們的腦袋。
可大明終究是大明,不玩兒文字獄,不打斷文人的腿,還是講究些麵皮的。
隨著國朝的穩定,越來越多的地方報紙依循《皇明刊行法》建立。徐梁從這上麵收到的保證金就有數十萬兩,當然不可能在人家要辦報前先問一句:你是鐵鐵站在皇帝這邊的麽?
一萬兩白銀對於升鬥小民而言是天文數字,對於那些有誌於“立言”的人來說卻是毛毛雨。既然朝廷上不能反對,那麽打著研究經學的旗號,在報紙上說總沒問題了。
事實證明,這些人卻是太幼稚。
用了假名就沒人知道了?
東廠是幹什麽的?
沒有一家報社敢阻攔東廠辦案,要查物證有投稿的原件。要口供有責任編輯,查住處有送潤筆的小廝,正可謂人證物證齊全。隻是徐梁也不願意因言入罪,一旦開了這個壞頭,未必不會再有文字獄之類的畸形產物出現。
不過徐梁還記得自己與琉球使者的承諾。要湊齊五千人去傳授漢語,學習琉球語。
交通總署也質疑過,上哪裏去找這麽多人?答案很簡單:委任。
是官員就要服從委任調派。
當初在北京近三千的官員降闖,後倆死了一批,被滿洲帶走一批,最後還有近兩千人留了下來。這些人有《特赦令》保命護身,徐梁也不舍得因為這些螻蟻壞了自己的信譽。
既然他們還留著官身,正好去琉球走一趟吧。
這些人漢語漢學之佳,可謂大師,必然不會耽誤琉球子弟。
當然,這些沒節操的降官也不能全派出去,有些負有庶務之才的官員還是要留用的。因此產生的缺口,正好由這些喜歡在報紙上口水惹事的人來補足。
另外在這次奴變中有“突出”表現的地方官員,也都有機會獲得前往琉球,後世衝繩這一旅遊勝地的機會。
薑曰廣最初覺得陛下也太過信口開河,上哪裏就去找這麽多人?殊不知陛下陛下早就胸有成竹,第一批遣琉官員的名單都早已擬好了。
至於那些拒不赴任的官員,直接以抗命之罪剝奪官身,往琉球服役,仍舊是在劫難逃。
因此而想到辭職的官員,總算是多了一個選擇。
經都察院核查沒有貪墨瀆職、巨額財產來曆不明等經濟問題,朝廷允許其白身回鄉。若是有問題,視情節輕重往遼東或是琉球服役。
徐梁到南京第一天還與眾人相安無事。
第二天祭拜太祖高皇帝、孝慈馬皇後的孝陵,仍舊是一副好後輩模樣。
第三天監國陛下徐梁在奉天門禦門聽政,一下子就變得猙獰起來。
在南京的百官,以及各家勳戚,突然現這回陛下並非來祭祖那麽簡單,畢竟他又不姓朱,那麽大張旗鼓做戲又不是徐梁的風格。
這麽看來,他很有可能將南京一幹文武百官盡數撲滅的打算。
而支持陛下這麽做的,卻不隻是徐敬業帶領的一萬近衛,而是隨同徐梁南下的一千“新朝官”。
如果放眼整個大明,則能看到還有更多按照新朝體製教育出來的基層官吏,成批次地從河南、濟南、天津、北京前往南京。
大明朝吏部登記在冊的朝廷命官,總數為五萬人上下,江南占據了半壁江山,陛下的目標是為他們每個人都找好替身。
畢竟就算是君主脾氣再好,也不會喜歡那些占著滿坑不拉屎,還天天發文罵自己的臣子。
一夜之間,應天府毫無意外地全由陛下的親隨官員接手。
原本官吏無論有無罪過,一律退避,隻協助政務交接。
似乎所有人除了高呼狼來了,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
……
“這呂大器一貫無恥!”朱慈烺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自己手心麻。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但是當初做皇帝時候養成的脾氣卻一點都沒有丟。
此時朱慈烺的心情就非常煩躁。恨不得親自披掛上陣,將那些煩人精一個個用刀切碎,順道看看他們的心是不是黑的。
曹化淳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奏疏,竟然是被免了官身的呂大器送來的。
這廝真的膽大啊,小爺已經不做皇帝了,他還敢跟小爺寫信,就不怕陛下忌諱嗎?
他縮回腦袋,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寫了什麽,惹得小爺這麽大氣。不過通政司竟然將這奏疏送到這來,想必是陛下有授意的吧?
朱慈烺氣得重重從鼻孔噴出兩團粗氣,方才站起身道:“拿上奏疏,去找我皇姐。”
陛下遠在京師,心裏活泛,來他這裏唱戲的人也就多了起來。
“姐姐,竟然有人說陛下非是聖君,希望咱們朱家重掌乾坤,這不是把咱們家往火坑裏推嗎?關鍵是宗室裏還總是有人蠢蠢欲動。若是太祖朝,少不得拿這些人開刀。”朱慈烺到了坤寧宮,將呂大器的奏疏重重扔在案上。
朱微婥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道:“這等不識趣的人也值得你生氣,你是信不過你自己,還是信不過陛下。”
朱慈烺仍然有些生氣,見了皇後這個姿態,反倒好奇起來:“姐姐今日怎麽回事?有什麽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