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書真厲害，那種走夜路不用怕被騷擾的就是說的你這種女人吧？”

    程時微沒回答，眸色淡淡。

    何舒彤有些不高興了，她就覺得這個小秘書仗著有傅淩琛在，居然還敢無視她！

    她轉而對傅淩琛說道：“人都被打得這麽慘了，趕緊放了吧，不然會被告的，堂堂博淩集團的秘書把人打成這樣，傳出去還得了。”

    傅淩琛忽然嗤笑了一聲，但不帶任何人類感情。

    他冷冷說道：“放了，可以，你道歉。”

    何舒彤佯裝驚訝，“我要道什麽歉？人又不是我打的。”

    傅淩琛突然不說話了，漆黑的眸底沉著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壓力鋪天蓋地地釋放出來。

    何舒彤有些害怕了，但她也清楚一旦承認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下意識夾緊桌下的雙腿，繼續裝傻。

    “你總不能讓人平白無故道歉吧，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餐桌上的圓盤勻速轉動著，熱氣蒸騰的菜肴一遍一遍地在麵前轉過。

    傅淩琛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緩慢地敲擊在桌麵。

    他冷漠地盯著何舒彤，語氣比眼神更加冰冷，開口直接給了一句。

    “你自己猜，第幾圈道歉。”

    “……”

    何舒彤的臉色微微變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為了一個小秘書要做到這種程度？

    但傅淩琛凝固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似乎隻要她多無賴一句，就會被立刻判死刑。

    寒意從腳底毫無征兆地爬上來，何舒彤的臉色難看極了，蹙緊了秀眉，既委屈又不甘。

    程時微也放下了筷子，這場鬧劇的中心人物是她，但她此時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她一言不發，隻是看著這張餐桌上打起無硝煙的戰爭。

    門邊跪著的那一個，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他的命運完全掌握在傅淩琛的一念之間。

    緊張的氛圍持續發酵著，何舒彤沒辦法了，退而求其次。

    她還不敢真的和傅淩琛撕破臉，要麽她做的這些事還有什麽意義。

    何舒彤看了一眼程時微，很難看地扯了一下嘴角，幹澀地說道。

    “還是不要讓秘書為難吧，秘書應該也不敢讓我道歉。”

    聽到這句話，程時微抬了一下眸光。

    任誰看來，這句話都是在向她施壓，暗示她見好就收。

    但非常不巧，程時微最擅長的就是說實話。

    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平靜地看著何舒彤，說道：“我覺得我應該當得起一個道歉。”

    何舒彤瞪大雙眼，“什麽？”

    程時微繼續說道：“如果這個人是何小姐安排的，何小姐這是要做什麽，這麽教育我。”

    她學著何舒彤的邏輯，把話還給了她。

    何舒彤當場倒抽一口冷氣，立馬先對傅淩琛解釋。

    “你別聽她瞎說，說不定就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要栽贓嫁禍我！”

    程時微淡淡，“是嗎，是有可能，畢竟被我打得這麽慘，何小姐是想這麽說嗎？”

    她冷靜地替何舒彤分析了一句，眼底沒有半分波動。

    “你！”

    何舒彤徹底氣炸了，這世界上隻能她陰陽怪氣別人，她無法容忍別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她直接拍桌站起來，看著像是要掀餐具了。

    這個時候，傅淩琛端起手機，當著何舒彤的麵打出一個電話。

    “進來，將那人送警局。”

    一聽到要送局子，何舒彤眼底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萬一這個人為了自保把她供出來，那她……

    程時微轉頭看了傅淩琛一眼，她不清楚他這麽做是真的要為她出氣，還是純粹煩何舒彤這個人要給她一個教訓。

    但理由還沒找到，她的心髒就莫名有些聒噪。

    ……這不是一位老板該為秘書做的事。

    可她現在的心情，似乎也不是一個秘書所該有的？

    傅淩琛一通電話，外麵很快就來了人。

    看到他真的打算做得這麽絕，何舒彤又生氣又害怕。

    她終於兜不住了，攥緊拳頭歇斯底裏地吼了一句。

    “就算是我安排的，我也隻是讓他去嚇唬一下她，最多把她抓起來放外麵一宿出出氣而已，我也沒做錯什麽！”

    她這一通自爆，包廂裏死一般的寂靜。

    何舒彤大喘著氣，焦慮中又吼道：“我有什麽錯，錯就錯在她不知分寸！”

    她這句話聽著像是在說負責襲擊的男子不知輕重，但程時微聽得出來，說的是她。

    這也不是何舒彤第一次說這種話了，她總是想象力很豐富。

    她第二句吼完，還是無人說話。

    何舒彤繃緊著全身，劇烈地顫抖，抖得像一個篩子。

    程時微很熟悉何舒彤這種模樣了，但這裏做主的人不是她。

    傅淩琛冷著臉，似乎在等她的第三句，又或者，是在等她真正的認錯。

    何舒彤受不了這種安靜，就像無形中有無數的手，拉扯著她的頭發，想要摁下她的頭叫她跪地求饒。

    她似乎此時才意識到，她其實和地上跪著的那個沒兩樣，區別就是，她還需要站著接受屈辱。

    門口等候的人沒有進來，看見這場景也誰都不敢吱聲。

    何舒彤低著頭死死盯著被自己打翻的湯碗，濃稠的湯汁順著桌布的紋路蔓延著流下，差一點點就濺到她昂貴的裙子上。

    她咬了咬牙，終於受不了了，艱難地抬起頭來。

    這一瞬間，準確無誤地接收到傅淩琛射過來的冰冷視線。

    她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白，不等傅淩琛開口，趕緊認慫。

    “算了算了，我道歉還不行嘛！”

    她扭頭看向程時微，說不上有多少誠意，倒是微微鞠了個躬，憤憤然給了一句。

    “對不起！是我錯了！”

    她說完就想走，卻被傅淩琛隔空抬手阻了一下。

    “我都道歉了還要怎樣！”

    傅淩琛沒理會她，隻是側眸看向程時微，問道。

    “接受嗎？”

    程時微看著他，有些驚訝，難道她不接受就還要追究嗎？

    她抬頭看向眼眶發紅的何舒彤，默默點了下頭。

    這件事她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就行，追不追究其實沒有什麽意義。

    傅淩琛這才放人，何舒彤哭著走了。

    她這一走，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直接跑出去買醉。

    酒吧內，燈光黯淡，舞曲勁爆。

    何舒彤一口酒就著一口酒的往下悶。

    “哎喲，我們何大小姐是怎麽了，怎麽成小哭包了？這一滴眼淚得值多少錢啊？”

    她的一位男性友人拎著酒瓶子過來，坐在了她旁邊，作勢要安慰她。

    何舒彤吸了一下鼻子，心情煩得很，自己瓶子裏的酒沒了，直接搶過他的酒，舉起來就猛灌。

    “怎麽能這麽喝酒呢，跟我說說唄，啥事這麽不開心？”

    男性友人嘴上勸著，卻是抬了一下酒瓶底部，讓何舒彤喝得更多了。

    何舒彤這一口烈酒下肚，似乎才暢快了點。

    打了一個酒嗝，她哀怨地說道：“還不是有個狐狸精，裝得冰清玉潔的，使的盡是見不得人的手段！”

    “你說這麽明顯，為什麽淩琛還看不出來，他還為了那個女人凶我！嗚嗚嗚，我哪點比不上她！”

    她回想起程時微狐假虎威的模樣，氣得直接砸了個酒瓶子。

    旁邊的酒保皺眉看過來，男性友人是常客了，向那邊擺手沒事，又叫了幾瓶酒。

    他一邊給何舒彤倒，一邊拍彩虹屁。

    “肯定比不上你啊，你家世好，人又漂亮，聲音好聽，還善解人意！”

    “那為什麽他要護著那個狐狸精！我就是給她一個教訓，居然，居然……”

    何舒彤已經有點醉意了，眼神裏充滿了敵意，突然大哭，邊哭邊咒罵。

    “嗚嗚嗚！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她好看！”

    “哎喲，看看，哭得這麽傷心，誰看了不心疼。”

    男性友人拿出手帕給她擦臉，眼珠子轉了轉，冷不丁問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找人教訓過她本人，但是行不通是嗎？”

    何舒彤咬著新開一瓶酒的瓶口，委屈地點點頭。

    她還沒那麽丟臉過，居然需要給一個小秘書屈尊道歉！

    “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好像還被那狐狸精給教訓了，又或者是出了其他的岔子，反正，那女的一點事都沒有！”

    何舒彤其實也想不明白，她安排的可是拳擊冠軍啊，程時微怎麽會安然無事？

    男性友人點了點頭，還真的幫忙想了。

    “那不如這樣……”

    他似乎想到什麽惡趣味的點子，說之前先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他招手向何舒彤示意靠近點，何舒彤就懵懵地照做了。

    兩人湊在一起，男性友人低聲說道：“你這樣，動不了她就動她家裏人啊，她本人有多牛，難道還能分身乏術？”

    “而且這種多半是玩玩，能為她本人出氣，難不成還要保人一家子啊？搞笑嗎，又不是結婚對象！”

    何舒彤一下給點清醒了，她之前就沒想過這點。

    “家人……”

    她喃喃念叨一句，記起送包子那次，程時微雖然最後故意給了她臭豆腐，但不還是乖乖送了。

    “對啊！”

    她當下認定程時微一定很在意家人，她越在意，她就越有得鬧！

    何舒彤高興地拍了拍友人的胳膊，趕緊拉他一起合計。

    “那就搞她家的鋪子！我們就……”

    夜裏，生煎鋪已經快到了打烊的時間。

    今天的份兒全部賣完，最後一份外賣也打包走，正是收拾清洗的時候。

    這時候，門口忽然走進幾個流裏流氣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