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為愛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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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順理成章,周揚準備了彩禮,雖然這些彩禮對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嚴家,算不上什麽,但是嚴家還是欣然接受。能嫁給周揚,是嚴知語期盼的,她不知道父兄是怎麽做到的,總之現在花轎已經抬到了嚴府的大門口。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嚴家要嫁女兒了,嫁的是出身寒苦的新科探花。但是誰會去議論周揚是怎樣的貧窮呢?他們隻會讚歎周揚的才華出眾,人們誇讚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歌,歌怎麽辦?總不能讓她留在家裏看著周揚八抬大轎將新人娶進門吧,看著他們拜堂,看著他們入洞房,看著他們相親相愛。灼華不敢想,所以在幾天前,就將歌接到自己的家中。雖然隻隔了一條街,但是灼華家裏沒有閑雜人等,沒有人會議論這段姻緣。

    徐睿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裏忙碌的人兒。菱香和歌扶著架子,灼華將新發芽長出來的葡萄葉子重新牽到新搭的架子上,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一個大手大腳將稚嫩的葉子弄壞了。

    冬天的時候,灼華跟徐睿說過,等到夏天到了,她肯定要讓院子裏五顏六色的,這不,她已經開始行動了。

    徐睿慢慢地走進,偷偷地叫歌和菱香不要講話,徐睿站在灼華的後麵,幽幽喚道:“灼華。”

    “啊。”嚇得灼華驚叫一聲,腳下一滑,差點從架子上掉了下來。

    徐睿站在架子底下,雙手伸開,正好抱住慌亂的灼華,灼華以為要摔倒地上,兩手慌忙摟住徐睿的脖子。

    “該怎麽謝謝我,我的小美人?”徐睿嬉鬧著,鮮少看到灼華驚慌失措的模樣。

    灼華打了徐睿兩下,笑道:“就怪你,嚇死我了。”徐睿大笑著,享受著美人在懷。

    “快放我下來,她們都看著呢。”

    “哪有人看?”徐睿抱著灼華,看了一圈,歌和菱香已經藏了起來。

    “你啊,現在做了官了,還有時間來看我嗎?”灼華任由徐睿抱著,將她抱到屋裏,看著灼華熱紅的小臉,應該到了休息的時間。

    “嗯,現在有閨怨了,不錯哦。”徐睿將灼華放到床上,輕點灼華小巧的鼻尖。

    “我才不會無聊到對你抱怨呢,我現在有的是事情做。”灼華站起來,洗了手,重新坐回來,拿過徐睿的扇子使勁地扇著,徐睿坐在旁邊,托腮看著灼華。

    “李研呢?”徐睿笑問。

    “你找他?”灼華說道,睨了徐睿一眼:“出去玩了?”

    “哦?他現在倒是樂得清閑了。”徐睿喝了一口剛剛灼華喝過的茶,不理灼華的白眼。

    灼華歎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又笑道:“三哥病好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從不提過去的事情,他去找了一個朋友,自那之後,三哥一天比一天有聲氣,幾乎每天都會去,看著三哥變好了,我也沒有多問。”

    “什麽人你知道嗎?”徐睿無意問道。

    灼華搖了搖頭,麵露疑惑說道:“我也不知道,三哥每次回來都說先生怎麽樣?三哥都叫先生,卻沒有說他是誰。”

    徐睿點了點頭,看向窗外,看見歌正坐在槐樹底下教菱香看書,問道:“你就打算將歌留下?”

    灼華瞥了一眼徐睿,怒道:“那還能怎樣,放她回去看新人笑?你們男人都舍得,我才舍不得。”

    徐睿尷尬地笑著,灼華全看在眼裏,更加生氣,說道:“你來做什麽,來找三哥,去那間屋子,我要送客了。”灼華站起,拉起徐睿,往外麵推。

    “姑奶奶,小生又哪裏得罪你了?”徐睿任由灼華推著,仍是愛憐地側臉看著灼華。

    “沒有得罪,我小小的灼華,哪裏有你得罪的道理。”灼華將徐睿推到李研房間,按著他坐在床上,胡亂拿過一本書塞到徐睿手裏說:“讀你們的聖賢書去吧。”

    灼華要出門,徐睿隻是搖頭淺笑。灼華走到門口,回頭又警告徐睿說:“不許亂走,等著我。”

    徐睿看著灼華,乖乖地點了點頭。這才是灼華最喜歡他的模樣,灼華笑著跑了出去。

    等到灼華回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盤子的吃食,再看屋裏,李研已經回來,不知在和徐睿笑說著什麽。

    “給你們吃的。”灼華將一盤蜜餞放到桌子上,盯著李研和徐睿。

    李研隨手拿起一個,塞到嘴裏,漫不經心說:“看什麽,說話。”

    “沒有什麽。”灼華走到李研身邊,拍了拍李研,李研識相的往裏邊坐了坐,灼華坐到李研身邊。

    “周揚後天大婚,你想著要送什麽禮物?”李研又吃了一顆,隨口問道。

    “送他個豬頭可以嗎?”灼華賭氣說道。

    李研笑著看著生氣的灼華,推了灼華一把,說道:“你就會胡扯,周揚遲早會娶妻,隻不過現在早了一點,你我都是周揚最好的朋友,你現在有了新嫂子,你不去看看?”

    灼華仍是嘟著嘴:“我才不去,你們都是他的好朋友,我不是,我是歌姐姐的好妹妹。”

    “那你天天還叫著揚哥哥?”徐睿嘟囔道,他又吃醋了。

    “你”灼華氣的指著徐睿,哼了一聲,別過臉去。看著使小性子的灼華,李研最有辦法。

    李研搭著眼皮不屑地看著灼華:“你就不想去看看,那個嫁來的女人會是什麽樣子的?會不會欺負你的歌姐姐?你不常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灼華立馬喪了氣,轉過臉來看著李研得意的表情,才知上當,氣道:“那個嚴知語是什麽樣子我會不知道?早就盯著周揚這塊肥肉,現在如願終於吃到嘴裏了,現在最美的應該是周揚才對,左擁右抱。娶得美妻,抱得嬌娘,怎麽樣?不就是為了貪慕嚴家的權勢,這下好了,鯉魚跳龍門,飛黃騰達了。可憐我的歌姐姐,當時怎麽看上他這個負心郎,現在無家可歸,無依無靠。你們又有幾個好的?還不是沆瀣一氣,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都知道灼華嘴壞,但是他們不曾見過灼華這般刻薄的模樣。平時也隻是數落挖苦兩句,也說不出這麽重的語言,周揚並沒有做錯什麽,也不至於像灼華說的十惡不赦。

    李研怒瞪著灼華,站了起來喝道:“平日寵著你,慣著你,你越發不可收拾了,你氣的什麽?”

    兩人真的吵嘴起來,徐睿拉著李研,又有些心虛,看著都憤怒的兄妹,不知道該勸誰:“灼華委屈,她替歌委屈。”

    其實徐睿最清楚,嚴知語是怎樣一步一步做到的,本來跟周揚毫無瓜葛的女人,就這樣成為周揚的妻子。同時徐睿也心虛,他早就知道嚴家的企圖,嚴紹慶他是知道的,知道歌身份之後不停地叫人送去名帖,逼得歌和周母心生間隙。同時朝堂上對周揚施壓,後來再做個和事佬,施以恩情。徐睿也是歎息嚴世蕃的良苦用心,但是這種事情,他怎麽跟灼華去說?如此肮髒齷齪他情願灼華永遠不要知道。而他,隻能永遠不讓灼華受此傷害而已。

    李研仍是坐著,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又不是歌,何必耍這個脾氣。”

    李研這麽一吼,灼華兩行眼淚流了下來:“我要是歌姐姐,我定走得遠遠的,何必遭這個罪。既然不是全部的愛,還不如一點也不要。”

    李研攬過灼華,將灼華擁在懷裏,輕輕撫慰著。

    他們都曾經許下諾言,他們都曾經有愛,他們都許諾一生一世不分離。但是,他們都拗不過命運,或許說,他們都沒有足夠的勇氣。

    灼華真的做不到笑著提著禮物去恭賀周揚,歌姐姐嫁給周揚,就像發生在昨日的事情。而現在,周揚有了妻子,當家的主母。灼華隻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畢竟他們隻隔了一條街,在這裏還能聽見炮竹的聲音,看著歌的心傷,灼華隻好將歌帶出去。

    去遊船吧,仿佛回到了美麗的秦淮河畔。

    真的是好巧,灼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裏能見到裕王。他像準備好了一般,站在一艘畫舫的前麵,帶著鬥笠,拿著魚竿。真不該是這樣的畫麵,這麽好的船竟然拿來釣魚?灼華覺得好笑,太不會附庸風雅了吧。

    在北京城可沒有南京自在,即使裕王在釣魚,邊上也跟著太監和侍衛,雖然都是便裝出行,總是有拘束的感覺。

    灼華按照王良的指引,來到畫舫上,灼華走到裕王身邊,坐在邊上,笑說:“王爺好雅興。”

    裕王撇嘴點了點頭,將魚竿遞給王良笑道:“等你們好久了。”

    裕王站起來,拿下鬥笠,走到歌身邊,歌行禮,裕王饒有興趣的看著歌,笑道:“進去吧。”

    裕王走在前麵,歌跟著,灼華看了下麵有魚上了鉤,仍是看著不肯離開。

    “灼華。”裕王叫道。

    灼華轉臉看著二人已經進了畫舫,嘟著嘴站起來跑進去。

    北京的初夏並不炎熱,也沒有南方的潮濕多雨,反而多了一點溫潤的清涼。

    灼華坐到裕王身邊,笑問:“王爺怎麽知道我們會來?”

    “你的性子我還不解,這時候肯定躲的遠遠的。”裕王笑道。

    灼華被說中了,嘟著嘴說道:“怎麽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我跟你並不熟稔。”

    “哈哈哈”裕王一陣大笑說:“比你想象的了解。”

    他們之間,與歌無關,歌隻是看著畫舫劃動,失神地望著窗外,遼闊的湖麵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裕王看著歌,不去打擾,也無心關切,隻是和灼華說著話,看看風景。

    “王爺,釣的幾條魚,是放了,還是怎樣?”王良站在門外小聲問著。

    裕王看著灼華,灼華笑著說:“是問我的意思嗎?”裕王點了點,“放了多可惜,我們今天就吃個全魚宴。”

    灼華開心地起來,跑了出去。對於她來說,外麵的魚可比美景有趣多了。

    裕王斜靠在坐墊上,看著仍在發呆的歌,露出了欣賞的微笑,他始終知道歌是個美人,是個每個男人都想要的美人,想要珍惜嗬護的美人。

    “歌。”裕王輕聲低喚。

    歌恍然回了神,自知失禮輕笑,剛才灼華嬉笑的聲音還在耳邊。再看看,已經不見人影,便問道:“灼華呢?”

    “你怨周揚?”裕王問道。

    歌想了一下,輕笑搖了搖頭。怨嗎?或許曾有一刻是怨的,那一刻之後,再無怨言,這是她已知的路。

    裕王看著歌,扯出一抹笑:“那為何心傷?”

    歌又看向窗外,過了好一會,柔聲說道:“我曾未癡心妄想,想著他會娶我為妻,伴他一生一世。我始終感覺自己有了足夠的準備來接受這一切,但是,無奈自己做不到。想著他的身邊站在其他的女人,還會心痛,這種心痛,痛的自己想要把自己藏起來。”歌的臉上沒有悲喜,隻有一抹輕愁。

    “那為何不離開?”

    歌看著裕王,笑道:“痛比起愛,我更愛他。就算不是嚴知語,他總歸還有其他的女人,我不能阻止。如果我終於一天不再愛他,我肯定會離開。”

    裕王笑著看著麵前這個女人,終於知道她和雲歌的不同,她為愛情而活,雲歌為自己而活。

    靜寂的湖光就這樣被灼華鬧聲打破,她在殺魚哎,殺魚怎麽會不殘忍啊?王良從來不知道這麽嬌柔美麗的小人會有這麽粗魯的一麵,看著王良嫌棄的臉,灼華也是嗤之以鼻。民以食為天,難道他們吃的魚不是這樣宰殺的嗎?

    “虛偽。”灼華在心裏輕嗤。

    裕王聽見灼華的聲音,不禁笑了,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要是灼華能如你一樣想的通就好了。”

    灼華也是那個想不通的女人,比起男人,她更愛自己,更願意有尊嚴的活著。她與歌不同,她或許有選擇的資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