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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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花深處田田葉,葉上初生並蒂蓮。
正月,菱香順利生下一對雙胞胎,雖然說九死一生,但是最終母子平安。灼華每天最多的事情就是照顧孩子,她喜歡孩子,況且還是她最愛的三哥的孩子。李研不在,菱香一再要求李礬為孩子取名,剛開始李礬還猶豫。但是灼華說,無論怎樣,他們都是李家的孩子,最後孩子取名李源,李澈。
李家仍是安靜,除了偶爾響起孩子的啼哭聲。每次灼華都不會讓孩子哭得太久。在灼華眼裏的大喜事,但是道賀的人並不多,除了彩英來看過兩次。歌死後,灼華也不與周家來往,灼華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畢竟,現在周揚過得很好。
不怨嗎?當然不能,灼華本就不是大度的人,她更知道歌是怎麽死的。但是,逝者已矣,灼華是講道理,講道理不一定要講情理,如果她都不恨她們,她怎麽對得起歌對她的愛。
李礬並不是清閑的人,販夫走卒,李礬一直都這樣說自己,他,已經閑了好久,他又要開始自己的旅程。
“這次要帶走灼華?”朱玨躺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天空。
“是。”李礬不想解釋。
“去哪裏?”朱玨問道。
李礬搖了搖頭。
“如果你願意把她留下,我來照顧她。”朱玨笑著說道。
李礬沉默了一會說:“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照顧灼華,那麽由你替我照顧她。”
朱玨看了李礬一眼,點了點頭。
“灼華。”李礬進屋,脫去披風,將手中買的吃的放在桌子上,笑道:“看看大哥給你帶了什麽。”
過了一會,沒有往日的回應,李礬走到了灼華門口,輕輕敲了門,沒有人應。李礬輕輕推開門,笑了一下,走到床邊,扶起縮在床上的灼華,拿過枕頭,讓灼華舒服的躺好。
李礬認真地看著灼華的臉,臉上不禁憂鬱起來,她在想什麽,才會有這樣的神情?滿臉的苦惱,眉間的愁容不曾因為熟睡而消失。李礬拉過被子,蓋在灼華身上,不經意發現,被子上有一封信。那是李研的信,李礬拿起。李研千裏家書,不想著他這個大哥,總想著灼華,李礬一笑,他心中竟然會在意。
李家兄妹四個,李礬老大,與李碩算是一起長大,畢竟隻差了兩歲。李研對李礬,總是又敬又怕,而到了灼華,說是叫著大哥,卻更像是父親。
“灼華,我到了山西,路上一切順利。一直不給你們寫信,總是怕一拿起信就會想你,想家。但是現在不會了,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白天訓練,晚上讀書,我從來沒有生活這樣充實過,比在書院時更充實。灼華,在我給你寫信的昨天,剛經曆的一場小戰役,我用我的聰明才智擊退了敵軍,是不是為三哥驕傲?灼華,我走之後你們過得好嗎?家裏好嗎?我在山西一直很好,雖然每天有著不同的煩惱,但不再是少年的憂愁。灼華,好想你,想母親,想大哥,想家裏的每個人,代我照顧他們吧。灼華,告訴寧安,我在這裏很好,讓她好好生活。”
李礬看著紙上暈開的墨汁,李礬不知道這是李研的眼淚還是灼華的,再看著熟睡的灼華,她應該是剛哭過吧。臉上還有未來得及擦拭的淚痕。
灼華輕輕地轉身,臉正巧碰到李礬坐在床上的腿,也許感覺到溫暖的氣息,灼華伸出手去,抱著李礬的大腿,喃喃說道:“三哥,再給我一個雞腿。”灼華的嘴巴動了幾下,愁苦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李礬從沒有這麽靜靜地看過灼華,也不知道灼華會這麽可愛,她的夢中有著李研,那麽會有李礬嗎?會有他這個大哥嗎?他從來沒有多的時間去陪家人,去了解兄弟姐妹。家人理解他,照顧他,他好像已經習慣,以至於他從來沒有關注過灼華什麽時候長大,自己的孩子什麽時候出生。也許灼華說的對,他該停下來了,但是他還能停的下來嗎?
李礬靠在床邊,也睡著了。灼華睜開眼睛,嚇了一下,看著眼前的人,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她的三哥回來了,她的美夢成真了呢?灼華看了看李礬,輕輕地靠在李礬的身上,就像往日與李研一樣的親昵。
“醒了嗎?”李礬輕聲問著。
“嗯。”灼華點了點頭,她經常這樣靠著李研的身上,隻是李礬的肩膀要單薄許多。
“李研來信了?”李礬輕聲問。
“嗯。”灼華回答。
“那怎麽不開心?”李礬問道。
灼華抬起頭來,坐正了身子,說道:“見不到三哥,怎麽開心?”
李礬看了窗外,春天已經來了,院子裏的槐樹已經發芽,灼華種的美人蕉已經長出了新葉,偶爾幾隻春燕停留在屋簷。
李礬看了好久,好久,冷清的臉上慢慢有了笑意,才慢慢說道:“灼華,我們一起去看李研吧。”
下麵的時間李礬又開始了忙碌,作為商人的他,去一趟山西可不能白去。邊關缺糧,現在又是春天,沒有人會願意在這個季節運糧,那麽難的事情肯定要交給他,等到籌備好糧草,李礬召集好夥計,一切準備好出發。
灼華永遠是最操心的那一個,她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菱香,畢竟有兩個孩子要帶,還好李礬為孩子請了奶娘,並留下最夠的錢,灼華盡量多的給孩子做衣服,這也是她僅能做的事。
李研最思念的人是誰,灼華知道。灼華來到了公主府,春天並沒有給寧安帶來好的氣色,寧安更瘦了,臉色更加蒼白。丫鬟跟灼華說,寧安過完年就沒有再下床,兩條腿已經不能動彈。
灼華走到寧安的床前,握住寧安的手,寧安看著灼華,灼華輕聲在寧安耳邊說:“寧安,三哥來信了,他在邊關很好,他希望你好。”
寧安已經呆滯的眼睛終於有了靈動,嘴裏想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不過一會,兩行眼淚流了出來。
灼華伸手抹去寧安的眼淚,自己也哭了出來,向跪在床邊的丫鬟問道:“公主怎麽了?什麽時候不能說話的?”
丫鬟跪在那裏,有些害怕說:“已經好久了,剛開始是不想說,後來就說不出口了。”
“怎麽沒叫太醫來看?”灼華急切的問著。
“太醫說積鬱成疾。”丫鬟哭了起來:“救不了了。”
灼華轉臉看著寧安,哭著抱著寧安說道:“你何必這樣糟踐自己。”
寧安自己已經沒有求生的欲望,或者說,她,一心求死。是為了求來生嗎?就算有來生,她也要等著李研才對,怎麽能先走一步?
寧安慢慢地抬起手,從枕頭底下拿出,已經斷了的玉簪。寧安拿在手裏,灼華接過,寧安動了動嘴,灼華趕緊抹幹眼淚,臉湊近寧安。
寧安用微弱的聲音說:“李研。”隨後將手中的另一半簪子往頭上戴,灼華會意,接過簪子,給寧安戴好,寧安勉強笑了一下說:“來世,我拿簪,再尋李研。”
灼華緊緊地握住寧安手中的簪子,而那朵蘭花,依然純淨美麗,灼華兩行眼淚流了下來。他們無從選擇,隻能求來世,他們以簪為信物,許下來世的諾言。
灼華趴在寧安的旁邊,哭泣著,他們都愛的太苦。歌是,寧安也是,尊貴的人是,低賤的人也是,他們的命運就這樣無從選擇。
人死了,會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以忘記今世的悲喜。灼華從沒這樣希望有著這碗孟婆湯,那樣他們都能忘記今世的愛恨情愁,悲苦離難。來世是什麽?灼華不知,但是她希望有來世。
今世的緣,來世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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