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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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府寢舍。
日上三竿,夏日炎炎,此刻的寢舍卻好似冰窟一般。無名隻覺冷得瑟瑟發抖,視野朦朧之中,隻見一個衣著寬鬆的女子端莊優雅地走近,伸出手指點在自己眉心。
“這姐姐身上的香味,有點熟悉……”
無盡黑暗襲來,無名昏沉地入睡。
“我去山下走走,見些朋友。”久未謀麵的太學府第一弟子直起身子,對紫霽先生道了聲老師,而後便飛出了太學府。
從天女峰上姍姍來遲的大師姐目睹著徐師姐與自己擦肩而過,不知這位師姐要去何處。
……
十日後,天元帝國皇都,洛陽大學宮。
洛陽大學宮作為與太學府齊名的修學聖地,弟子數萬,桃李遍布朝野上下。
與建在秀麗山水之間的太學府不同,大學宮坐落於皇城內圍,毗鄰帝宮,占地極廣,大殿樓閣無數,氣勢恢宏,相較於太學府高低錯落於山水之間的詩畫意境,大學宮則是房屋高樓皆橫豎南北、陳列有序,大道縱橫交錯,綠植遍地。
朱牆高砌,磚瓦生輝。
“勾簷血,飛雲裂,朱牆高瓦未斷絕,小樓連翠,風裏涼紗輕曳。
女兒紅,珠簾雪,青華綠盛好年月,苦酒憑欄,醉裏相思難解。”
大學宮一處小樓之中,酥桃兒身著紗衣,扶欄遠望,目光幽怨,手中提著一小壇烈酒,此刻倒提在空中晃了晃,已是空空如也。
幽怨的姑娘凝眉看著倒扣的壇子小口,嘟了嘟嘴巴,咚的一聲把那壇子丟在厚厚的地毯之上。
潔白的柔荑撥開雪白色珠簾,酥桃兒搖晃著豐腴身軀來到樓內,無力地跪坐在地,趴在床邊癡癡地望著床上的人兒。
咚咚咚!
三樓門外,一個鶴發老者惶恐地站在門外敲了敲門,麵露期待之色。
許久,門內傳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好似屋內的人喝醉了酒。
“你找誰?”酥桃兒醉醺醺地打開了門,斜倚著門邊,把絕世容顏探了出來。
老者見是一個醉了酒的女子,且是個這輩子也沒見過多少回的天姿絕色,身穿纖薄紗衣,身姿高挑豐腴,引人入勝,於是更加惶恐,忙說道:“叨擾先生了!”
酥桃兒微微皺眉,懶得抬眼,醉道:“先生?”
老者笑了笑:“適才,老朽路過樓下,聽聞先生在樓上念詞,我聽先生之詞閑雅而深情,特來請教。”
酥桃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有甚閑雅可言,瞎念的,我不是什麽先生。”
不是先生?怎麽可能!
老者聞言愈發惶恐,方才的詞,竟是眼前這位先生於微醺之中隨口而作。
“我是個……賤東西,一坨……一坨爛,爛肉!”酥桃兒醉裏苦笑。
老者聞言大驚,仿佛是自己受了侮辱一般,急道:“先生文采斐然,怎能如此自損!”
酥桃兒伸出一隻胳膊有氣無力地推了老者一把:“嗯~去去去,別煩我。”
老者後退兩步,誠惶誠恐道:“我欲借先生之詞,取青華二字,為新學府定名,先生覺得如何?”
“嗯?嗯。”酥桃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一首破詞還要借,這些學宮讀書人的文采也不過爾爾……”酥桃兒左搖右擺地回到床邊,素手輕撫床上少年的麵頰。
……
太學府與大學宮合並,天元皇帝早已令工部著手擴建學宮,此刻一座浩大高樓擎天入地般坐落在大學宮中央,正是遠從潁河岸邊而來的太學府摘星樓。
摘星樓最高層內,紫霽先生危坐高座之上,數十位太學府和大學宮的先生分散落座四方,此刻尚有一位空缺,紫霽先生瞥了眼空的位置,笑問道:“顏老頭兒怎麽未到?”
大學宮的先生們相顧而視,各自搖頭,皆不知顏先生為何未到。
正此時,一位鶴發老者正登上摘星樓,紫霽先生神通廣大,自然已察覺。
靜待那鶴發老者入了門,紫霽先生霍然起身,恭敬道:“哎呀!顏先生!”
鶴發老者樂嗬嗬地點了點頭,落座下來,開口道:“諸位,新學府如何定名,我有注意了。”
紫霽先生眸子一亮,向鶴發老者看來:“顏先生欲取何名?”
顏先生笑了笑,撫須歎道:“方才路過秀林裏一處小樓,聽聞樓上有人念詞,我細聽來,隻覺其中有兩字甚合我意。”
鶴發老者將酥桃兒隨口所作的詞念了出來,紫霽先生微微點頭:“顏先生可是選的青華二字?”
顏先生聞言點頭:“青華二字,恰與年華正好的莘莘學子相合。”
“這詞是何人所作?”有一位先生問道。
顏先生聞言,向紫霽先生投去詢問的目光:“是位從太學府而來的女子,那片本來閑置的秀林樓閣,皆是為接納太學府先生和學子而空出來的。”
“女子?”紫霽先生納悶,大夥兒都忙著修煉,我不記得自家弟子和先生裏,誰有這般文采啊。
顏先生接著問道:“不知是貴府哪位先生?為何不曾聽聞過?”
“請顏先生細細與我講來,那女子是何模樣?”紫霽先生說道。
顏先生回想一番,說道:“相貌不弱於貴府的顧水香徐夙錦,氣韻更勝於蓉先生,隻是……”
紫霽先生猛然凝眉,嗬,老東西,到如今還是貪戀我蓉妹兒的美色。
“隻是什麽?”
顏先生思索著回道:“隻是她似乎多了些凡俗女子的氣韻,眉宇間有股俗媚,說不清道不明,就好似一塊美玉,有一絲汙濁。”
紫霽先生當即了然,是她啊!
“那位女子是某下一位弟子的侍從,確實是個凡人。”
顏先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怎樣的弟子竟讓如此才情高絕的女子心甘情願侍奉左右?
紫霽先生亦在沉思,那個女子當真有此才情?
這一日,數十位大先生齊聚一堂,太學府與大學宮合並,大學宮正門立有二十四根玉柱撐起的巨大牌坊,原本題有“洛陽大學宮”五字,此後改成了“青華府”三字。
……
黃昏。
晚來風雨,紅日猶盛。
風雨之中,西方雲霞裏仍舊火紅一片的紅日照進小樓,為小樓掛上了一輪彩虹。
酥桃兒百無聊賴地扶欄遠望,幾滴雨水乘著勁風打在臉上。忽然,屋門嘎吱一聲被打開,大師姐邁步而入。
酥桃兒轉身,發覺這個太學府大師姐的眸子裏原本對自己的厭棄少了些許。
但也隻是少了些許。
“酒醒啦?”大師姐笑了笑,問道。
酥桃兒愣了一瞬,不明就裏地點點頭。
你怎麽知道我喝酒了?
“你出名了。”大師姐坐到床邊,看了眼昏睡的無名小師弟。
“我?”酥桃兒詫異。
大師姐瞥了眼酥桃兒,粉唇微啟,念出了一段詞,而後說道:“你的詞,被原本的大學宮祭酒顏先生聽到了,聽說他還找你借詞,取了青華二字,為新學府定名。”
“如今太學府與大學宮合並,取名為青華府,青華二字,便是取自你的詞中。”
酥桃兒麵露詫異,驚得以手捂住了嘴巴,小嘴張得溜圓。
“我隻是無心所作……前人借詞,借的是句子,哪有借兩個字的。許是那位先生恰巧聽聞了青華二字,心有靈犀,取這兩字為名,與我無甚關係,算不得借。”酥桃兒解釋道。
“無心所作?”
大師姐瞥了眼這個容貌不輸於她的女子,微微一笑。
嗬,你繼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