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苗家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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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縣苗家,在蒲縣算是頂流的書香門第。

    不僅僅因家主曾是縣丞,更是家族代代出能人。

    這一代苗家又出了兩個濟世之才。

    長子苗正淳忠孝仁厚,次子晏隼龍智慧過人,能言善辯,端是一段佳話。

    晏卿過來時,幾乎沒有人認識他,還是晏中林一一介紹,才讓他逐漸熟悉。

    苗家老爺子苗泰隆今年已七十有八,並未參加會麵,主持會麵的事苗泰隆之侄,苗夫人堂兄苗艾。

    同會者還有苗艾的兩個兒子,嫡子苗傳,庶子苗笛。

    晏卿過來時,幾人相互抱拳施禮,麵上還算過得去。

    “晏家二子,具汝父所言,你平時也甚愛讀書,不知這四書五經通曉多少啊?”

    此間,也是四書五經作為頂級學識,一般的秀才要是不會點引經據典,那都不算讀書人。

    晏卿落座後,目光便始終放在正座下首的兩個席位上。

    其中一個是苗正淳,一個是晏隼龍。

    晏卿進來時,兩人除了禮貌性的打聲招呼,便未曾多看一眼。

    其目中輕視之意甚是明顯,甚至有點不加以掩飾。

    晏卿正思量,突聽到上首苗艾之語,不覺輕輕一笑,很幹脆的搖頭。

    “不會!”

    四書五經固然很好,但讀多了和書呆子也沒啥區別,晏卿不管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都多少知道一些其中道理,卻覺得沒有必要細究,通其道,明其理即可。

    苗艾似乎沒想到居然會得到這麽個回答,當即輕笑搖頭不語,而他左手旁一個雍容美婦表情平淡,似乎並未對晏卿抱有什麽希望。

    可晏卿並未忘記所來為何,一語落地,緊跟著道:

    四書五經,固然是先賢智慧,但過分沉溺於其中自不必要,古語有雲,活到老學到老,這個學可以是賢聖之語,也可是諸子百家,隻要學有所成,皆為上乘。

    “不然!”

    晏卿一席話,眾多人都感到意外,苗艾和大媽苗夫人未曾說話,始終端坐的晏隼龍卻提出異議。

    “自古聖賢哪個不是曠古爍今,不學他們反而盡取小道,何為上乘?諸子百家?不過是生存之道罷了,上不得廳堂,不足一論!”

    這話說得就有點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了,若幹年後,人們會發現這句話雖然不錯,但不能代表芸芸眾生。

    生存,到任何時候都是王道。

    “上至帝皇,下至黎民,每個人都離不開一日三餐,怎不可說?不可議?莫不是二哥已經超凡脫俗,達到辟穀境界,不食人間煙火?”

    晏隼龍本來就是能言善辯之人,卻被晏卿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沉吟片許,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雖說讀書確實高人一等,但讀書人也要一日三餐,沒比芸芸眾生強多少,有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別人?

    “晏卿,今日我們所談是關於學識深淺,至於學識是否學可致用,我們不做探討!”

    苗艾看了眼晏卿,突然覺得似乎這晏家遠近聞名的紈絝子弟有點不同,沒有傳說中的愚蠢,不僅如此,一上來就把眾人焦點引到讀書人到底該不該高人一等的千年爭辯上來。

    這道問題已存在不知年月,每年都有人為此爭辯的麵紅耳赤,此間再說沒有意義,更爭論不出個結果。

    苗艾知道自己的外甥都什麽品性,在爭論上不一定穩贏,但在學識上還壓不住他一個晏家二世祖?

    所以,探討的焦點,還是要早點回到正規才好。

    一旁晏中林始終坐在椅子上,聽苗艾的話後,也出言道:

    “卿兒,你大媽和你舅父都想看看你的詩詞文采,不如你給他們展示一下,記住,一定要謙虛恭敬!”

    “是!父親!孩兒知道了!”

    晏卿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小弟排行老三,還請兩位哥哥先賜教!

    剛才晏卿和晏隼龍對峙,苗正淳始終未說話,如今到了比拚學識才華的時候,他主動站了出來。

    “你我皆是兄弟,雖從未謀麵,但身中血濃於水,不如我們就用著兄弟二字,作一首詞怎麽樣?”

    “好啊,願聽兄長賜教。”

    苗氏的兩個孩子中,苗正淳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在苗家以及蒲縣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子。

    隻是年方十七,若等來年科舉,必然中一舉人身份。

    到時候苗家又會再次門庭若市。

    隻見苗正淳沉吟片刻,淡淡開口道:

    【春蟬低鳴喚人醒,秋蟬高歌惹人沉,年年歲歲好兄弟,隻聞其名不見人!】

    “哎!玩不起了!在這典故誰呢?”

    等苗正淳說完,晏卿心裏好一陣噗笑,這詩中之意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先不說他用詞,韻律怎麽樣,就這詩的意思,妥妥在這損人呢,說的好聽是兄弟,說不好聽,你是誰啊?一年四季見都見不到?

    晏卿本來隻想讓他們領略一下自己的‘才華’,卻不想,人家直接把遮羞布掀了,一點兄弟情都不顧及,有點太過分了吧。

    俗話說有來無往非禮也,既然對方都這麽不照顧麵子,晏卿倒是也能如數還回去,但一想老爹是來求老丈人幫忙的,也不能太卷他們麵子不是?

    既如此,既要保住他們的麵子,又要顯示出自己厲害,最好還能顯出人品比他們更高尚,從而你讓他們自慚形穢。

    晏卿抿嘴沉默一下,心中便有了注意。

    而此時,眾多人還在因為苗正淳的詩詞笑聲一片。

    苗艾以及他的兩個兒子自不必說,就連苗氏,此刻也伸手掩嘴,眉毛彎曲。

    “大哥,你這詞到是應景,有點意思!既然這樣,我也送給三第一首新詞!”

    【花開又花落,一冬又一春。前朝聞弟名,今朝不見形!】

    晏卿微微搖頭,這兄弟倆算是可以了,一個直接扯遮羞布,一個幹脆指名道姓,果然配得上‘兄弟’二字。

    這首詞再出現,現場眾人終於克製不住大笑出聲了。

    詩詞的境界都不高,細說起來好像和打油詩也沒啥區別,但其意思都一樣,他們和晏卿說是兄弟,卻有兄弟之名,無兄弟之實。

    眾人恥笑,都看向晏卿,等他用什麽詩詞反駁。

    卻不想,晏卿竟然低頭,表情悲切。

    “我等皆是兄弟,一奶同胞,今日此言,甚傷我心,也讓我突發奇異,此情此景,這首詩就送與兩位仁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