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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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卿表情悲戚,站起身,眼珠始終在眼中打轉,徐徐吟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語落地,落針可聞,原本還在笑話他,被苗正淳和晏隼龍兩句詩弄得輕視晏卿的那些人,紛紛閉上了嘴巴。

    在心中默念晏卿剛才的詩詞。

    雖然隻是很簡短的二十五個字,卻把他們兄弟間的情況,心裏想法,現實情形全都涵蓋進來。

    不說詩詞的意境,就是這個功底,就不知道超過了苗正淳和晏隼龍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詩的意思,我待你們如兄弟,可你們呢?可悲啊,可泣!

    這一下,就把晏卿的境界抬高了不知道多少,彰顯苗正淳晏隼龍之流心胸和人品。

    眾人表情看在眼中,晏卿覺得有些好笑。

    這詞乃是三國魏晉時期鼎鼎大名的才子曹植,拿過來和兩個鄉野農夫的詩詞作比較,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果然,一詞頌吧,晏隼龍很不甘心,站起身還想說什麽,卻被一旁哥哥伸手拉住。

    “隼龍,坐下!”

    晏隼龍憤憤不平,坐下時還有些埋怨大哥。

    “兄長,我還想試試,我不信它一個紈絝,竟然比我飽讀詩書的人還有才華!”

    “行了!”

    苗正淳嚐嚐歎口氣,剛才晏卿的詩詞在他心中反複被讀了十幾遍,越是研讀他越發現詩中的意境,這才剛交手,對方似乎從未準備,信手拈來,隻這一點,就讓他們敗下陣來,後麵的還用比麽?

    不說現在,就算是給他們月餘時間,他們可能寫出比這更好的詞麽?

    輸了就是輸了,晏卿的才華也確在他們之上,更何況,人家遠道而來,自己即為兄長,卻給人難看,笑人不淑,真是才華輸了對方,心胸也被對方碾壓。

    苗正淳想到這,真有點無顏以對。半晌後,才起身一禮。

    “三弟,是哥哥們狹隘了,三弟之才遠在我等之上,三弟之心胸,也勝於兄長,你我本事同根,何苦相互傾軋,兄長自愧形缺,還望三弟能原諒!”

    “這就道歉了?”

    晏卿還想著表演一番兄弟情深,沒想到苗正淳說出這麽一同言辭。

    相比之下,苗正淳還是要比晏隼龍更沉穩,更有心氣,人也比較麵善。

    晏卿麵上有些激動,但心裏卻好生無聊,不過該做的戲碼要做,不僅要做還要做足。

    “大哥何出此言,大哥能認小弟,小弟便心滿意足,大哥快快請起,你我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之前事情,弟弟從未放在心上!”

    這一下,不僅僅是苗正淳覺得晏卿很有心胸了,就算是坐在主位上的苗艾,以及他妹妹苗氏、兩個兒子也紛紛為之傾慕。

    晏卿能用一首詞就征服他們,那是才華。

    被人取笑,排擠還不忘兄弟情義,心胸之廣闊,更不是平常人可比,不管怎麽看,此子都擔得起賢孝二字。

    在場眾人,不得不重新評價晏卿在心中的位置。

    “大哥,二哥,今日能見到兩位哥哥,是小弟的榮幸,我這裏在賦詩一首,以表我們兄弟之情。”

    又要吟詩,苗正淳和晏隼龍都豎起了耳朵,剛才人家即興發揮,就那麽無可挑剔,現在這首說不定是人家研究一段日子,專門為見我們所寫,這麽一看,品質上自然會更好。

    晏卿微微頷首,沉吟一下,緩緩開口。

    【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幹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吊影分為千裏雁,辭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一詞頌吧,現場再次沉寂,好久之後,掌聲雷動。

    苗正淳雙眼噙淚,真心被晏卿最後的詩詞所感動。

    “田園寥落幹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三弟,這些年,苦了你了!”

    大廳的氣氛,這時再也回不去了,眾人一起含淚相認,苗氏起身,十分自責。

    “卿兒,快到大娘這裏,大娘看看!”

    手滑過晏卿的鬢角,苗氏眼含熱淚,她因為與晏中林之間感情不和,疏於聯絡,卻不曾想冷落了如此才子,此時她心中愧疚。

    “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啊!”

    從苗氏手上的溫度,晏卿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動了情,這一刻,晏卿也很虔誠,不再是為了老爹爭麵子,為了家族弄銀子的晏卿,而是苗氏的兒子,一股濃濃的母愛情誼,貫徹全身。

    “我兒的才華曠古爍今,他日赴京,一定能博取功名!”

    苗氏的這句話,立刻引起屋中所有人的感同身受。尤其是苗正淳。

    “是啊,三弟之才華遠勝我等,三弟絕對有衝擊三甲實力!”

    可這話聽在晏卿耳中,他卻搖搖頭。

    “功名?我不想!”

    一句話,眾人又是被驚訝到了,苗正淳更是痛心疾首。

    “三弟為何如此想?金榜題名,不是你我讀書人的夢想?”

    這話該怎麽說呢?

    晏卿不是不想高中三甲,隻是他這‘才華’,怕露餡啊,再說,他兵戎一生,真要是想發展,也要往軍旅方麵,想到這,晏卿表情嚴肅。

    “大媽,舅父,各位兄長,你們可曾聽到過西南海盜猖獗?西北胡人即將南下?我衛國周邊強鄰環伺?家國如此岌岌可危,我每日飽讀詩書又有何用!”

    一句話,苗正淳剛才想反駁,晏卿卻輕輕擺手。

    “我認為,大丈夫就應該棄筆從戈,征戰殺場,為國開疆擴土,為黎民保太平。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一番話慷慨激昂,這不是晏卿臨時起意,這就是他的心思,大丈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苗夫人怔怔看著晏卿,許久後輕輕擊掌。

    “中林,我輸了,我以為我培養出了治國之才,今天我才發現,在卿兒麵前,他兩個哥哥什麽都不是!”

    苗正淳和晏隼龍聽到這,也都默默低下頭,要是剛剛,他們還想著爭辯一下,但現在,不管是從境界,眼光,心胸,才華,抱負,膽識,忠心,灑脫,任何一點上,他們都敗了,敗的幹幹脆脆,敗的徹徹底底。

    苗夫人說完,喚過管家。

    “去,請老爺執筆休書一封,我即刻趕往衛郡!”

    說完,她又看向晏中林。

    “晏家之事,就是我之事,此間事情,我必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