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盯著某處。

    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好一陣了，也不知道是啥情況，沒敢貿然打擾。

    又保持了幾分鍾，我終於沒忍住，幾步來到男人麵前，順著目光看去，發現他正盯著放在那的茶杯發呆。

    看茶杯都能發呆。

    我覺得哪裏有點不對，走過去端起茶杯往這邊走。

    目光隨著茶杯移動在變化。

    “要來一杯嗎？”把茶杯放在男人眼前。

    發呆的男人立刻有了反應，渾濁的眼睛裏多了一抹光彩，很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沒有去拉開男人遮擋麵部的帽子和圍巾，自然也不會引起他情緒劇烈起伏。

    他努力克製，可我還是能聽到吞咽聲，完全是對茶水有很強的渴求。

    “喝吧，我再怎麽不願意接納你，也不至於連杯水都不讓喝。”

    事情沒辦法逃開，就要硬著頭皮接下來，包括對方所有的一切。

    倒是他的反應很引人注意，很多地方都存在著無法理解的地方，也不容易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過茶杯，男人轉過頭把杯子裏的水全部都喝完了，小心把圍巾複原，將杯子還給我。

    筆在紙張摩擦，很快出現了一行字。

    “可以再給我一杯嗎？”

    他對水有強烈的渴求。

    結合身上持續散發出的土腥味，我把前因後果聯係在一塊進行思考。

    “你知道自己身上的異常？”我試探的問，順便觀察男人的眼神變化。

    土腥味變得有點濃鬱，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說明他情緒起伏略大。

    他遲疑點頭，眼神有點懊喪，似乎對這件事有深深的無奈，又沒辦法克服對水分需求。

    我看到這一幕，決定做一次實驗。

    “你等一會兒。”我轉身離開店裏，去後院廚房拎了一紮礦泉水回來。

    正好看見了在花園裏睡過去的夥計。

    沒好氣的照著屁股來了一下，把夥計踹的捂住屁股嗷嗷叫喚。

    把礦泉水放在男人麵前，推了推，道：“我們做一個實驗，你放開喝，看你能喝多少。”

    男人眼睛裏的渾濁都淡了不少，很驚訝的看著我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猶豫片刻手抓住了遮住麵部的圍巾。

    要把圍巾摘了？

    這是對我有所信任？還是說做這個實驗需要進行一些犧牲？

    裹得嚴實的圍巾被摘下，我看到了男人隱藏起來的臉。

    或許說還是一張臉。

    皮膚布滿細密裂痕，和瓷器一樣看起來有點慘不忍睹，更讓看到的人會產生莫名的恐懼。

    布滿裂痕，快要破碎的陶罐。

    我腦子裏閃過這麽一個詞。

    那雙眼睛裏露出了歉意，雙手並用想要把自己的臉遮擋起來，以免給他人造成視覺方麵影響。

    “這是你不願意摘下圍巾的原因？”我疑惑的問道，用最短的時間適應了他的臉。

    其實這張臉沒有太大的影響，隻不過我有點疑惑，不明白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

    擰開瓶蓋，男人麵露苦澀，扯去圍巾的動作有點粗魯，正好露出了脖頸處的猙獰傷口。

    狼狽的去進行遮掩，怎麽看這個動作都有些欲蓋彌彰，在我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不如想辦法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明白，這樣對我有很好的效果。

    一瓶水很快被喝完，男人仍舊有點不滿意，目光止不住往放礦泉水的地方飄，顯然是還想喝。

    “繼續。”

    又把一瓶礦泉水遞給男人，讓他放開了喝，隻有這樣才可以得到最為準確的數據。

    我需要知道男人到底是身體狀況，還是心理方麵的需求。

    一瓶又一瓶的喝。

    他的胃像是無底洞，不間斷的喝著。

    礦泉水的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感覺還沒有到他的極限。

    不過隨後我就發現了一些細節，隨著礦泉水被不斷的灌下去，他那張布滿裂痕的臉被修複了不少，臉色也比剛才好了很多。

    裂痕能被水分修複。

    陶瓷被修複。

    我瞬間就想到了這些東西，覺得男人身上肯定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

    “你確定不記得在坑裏發生的事了？”

    他失去的那段記憶是關鍵，弄明白後所有的疑惑都能得到解答，但是在這個情況下來看好像又沒那麽簡單。

    “不、不記得了。”

    粗砂紙的嗓子居然也有所恢複。

    光顧著喝水的男人也發現這個問題，瞪大眼睛看著我，那表情說不出的滑稽。

    “看來你身上的異常跟大量喝水有直接聯係，來之前多久沒有喝水了？”我問道。

    搞清楚這點至關重要，其中也包括了各種狀態，未必能夠從這之中分析出具體的問題。

    一旦能搞清楚，這種異常都不存在太大隱患。

    男人眨眼，仿佛問我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罕見陷入了被動的局麵當中。

    腦子轉的再快也沒有用，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這種情況，就像是明明親眼見證了這些，沒辦法阻止一樣。

    男人喝水的動作停了一下，眼中透出了罕見的認真，試著說話。

    相比寫字，還是語言交流更方便一些。

    “我，從下麵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

    聲音還是很沙啞，但是比起之前完全不能說話好了很多。

    鬼使神差的又遞過去一瓶水，男人也下意識的接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把瓶子裏的水喝完，感覺喉嚨的疼痛褪去不少，說話也比開始利索很多。

    “我覺得舒服點了。”男人揉著自己的喉嚨，感覺更加舒暢。

    “現在說說你有的記憶，以及那裏麵的東西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

    我指著椅子，示意男人可以坐下慢慢聊。

    男人仍舊有點拘謹，不過從眼睛裏已經能看出一絲沉穩，看來也在快速適應現在的情況。

    對於這部分問題來講受到的影響不是太大。

    我等待男人打開話匣子，同時也把我心中的疑惑解開。

    畢竟問題就隻有那些，如果能夠得到解惑，或許能從裏麵分析出一些對現在有用的信息。

    男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