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按昨晚商量好的，秦萬嶺去找周義貴量地，秦艽則去找了春道武，讓他趕著牛車截了她去鎮上。

    “艽艽，山丹好種嗎？一畝地大概能收多少斤，你知道嗎？”秦道武問道。

    這問題問得可真是……

    “你這問得可真是難住了我。”秦艽笑著說道：“我雖然知道山丹可以種，但好不好種，一畝地能收多少，我可真是說不上來。”

    “沒事，我也就是隨口一問。”秦道武嘻嘻笑了說道。

    路上，兄妹倆少不得又說起昨天老秦家的那場熱鬧。

    “昨天夜裏，你爺他們家鬧了半宿，你不知道吧？”

    秦艽搖頭，她是真不知道，她還以為白天鬧過就結束了呢，沒想到晚上還能繼續鬧。

    “你奶和你小姑要來你家尋晦氣，被你爺和小叔給攔住了，你小姑在家亂摔亂砸，你小叔說她如果一定要去做墨家的妾，他就打斷她兩條腿再劃花她的臉，他和你二叔養她一輩子。”

    呃！

    秦艽真心沒想到，秦萬峰還能有這樣的魄力。

    “你二叔也表態了，說如果你爺和你奶敢讓你小姑去做妾，以後你爺和你奶就跟著你小姑過去，他們管不了也不管了。”

    秦艽嗬嗬笑了說道：“我奶是不是把他們倆好一頓罵？”

    “那可不。”秦道武嗤了一聲，說道：“把阿信都給嚇哭了。”

    秦道武這話真心一點都沒誇張，兩家離得不遠，也就屋前屋後一道溝的距離。

    一路說著話，一路到了鎮上。

    “艽艽，是去當鋪還是去布莊啊？”秦道武問秦艽道。

    “去布莊。”秦艽說道。

    烏石鎮是大鎮，底下轄管十八個村兩萬多人口，這樣的規模甚至超過了一些小縣城，由此不難想像烏石鎮的繁華和熱鬧。

    隻是，今天的熱鬧似乎又和平日裏秦艽感受到的熱鬧不同。

    街頭上三三兩兩聚集著的人群，似乎在討論著什麽有趣的事情。

    “道武，先去趟百草堂。”秦艽說道。

    “好。”

    秦道武趕著牛車拐上了去百草堂的路。

    百草堂和往日一樣，隻是隔街相望的蓬萊茶樓卻是異常的爆滿，人聲鼎沸中不時響起一片嘩然聲。

    “咦，真是奇怪了。”秦道武對秦艽說道：“從前也沒覺得他們家生意這麽好啊，怎麽今天這個點就坐滿了人？”

    秦艽掃了眼蓬萊茶樓，沒等牛車停穩便跳下了去，大步朝著百草堂走了進去。

    “秦姑娘來了。”有眼尖的夥計看見秦艽客氣地問她打著招呼，“是來找老掌櫃的吧？老掌櫃他們在後麵，你自己去還是小的領著你去。”

    “小哥你忙吧，我自己去。”秦艽說道。

    大堂裏隻有華老先生在看診，秦艽上前禮貌的打過招呼後便去了後堂。

    後堂，廖家父子倆正說著話，一抬頭見秦艽走了進來，當即停了話頭，笑嗬嗬地說道：“秦姑娘來了。”

    “老先生，廖大叔，我來鎮上辦點事，順道來看看您們。”秦艽說道。

    “坐下說話吧。”廖老先生指著一側的椅子示意秦艽坐下，又對廖泳貴說道：“你出去忙吧，我跟小姑娘說幾句話。”

    打發走廖泳貴，廖老先生拿起一邊的茶壺給秦艽倒了盅水遞過去，“喝水。”

    “謝謝老先生。”秦艽接了過來，卻沒有放喝，而是看著廖老先生問道：“老先生，我看外麵熱鬧得很，對麵的蓬萊茶樓都坐滿了，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你不知道嗎？”廖老先生略顯詫異地看著秦艽，但稍頃卻是莞爾一笑，道：“也是，昨晚上才出的事，你又不住在鎮子裏怎麽會知道呢？”

    秦艽其實已經隱隱猜到出了什麽事，但還是想從廖老先生這裏得到最終的證實，她攥了攥垂在身側的手，笑著問道：“那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呢？”

    “墨老爺昨天夜裏中風了。”廖老先生說道。

    秦艽：“……”

    “我記得墨老爺也就三十幾歲吧？這個年紀怎麽就中風了？”秦艽明知故問道。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疑惑。

    廖老先生欲言又止，秦艽看在眼裏，心下一個“咯噔”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做壞事被人發現了！

    “艽艽，你聽說了沒有，墨老爺他昨晚上馬上風差點就沒命，幸虧……”

    聲音嘎然而止。

    秦道武撓著頭訕訕地對廖老先生道：“老先生好。”

    廖老先生嗬嗬笑了，說道：“武哥兒好啊。”

    道武嘿嘿笑著站到了一邊，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當然他確實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廖老先生卻是暗暗的籲了口氣，嗯，他不用同小姑娘解釋墨老爺正當龍虎之年怎麽就中風了！

    秦艽提在喉嚨口的心也放了回去，原來不是做壞事被發現了，是因為這中風的由頭不好說啊！不過……秦艽心裏又犯起了嘀咕，墨大少爺是怎麽安排得那般神妙，既讓墨老爺如他所願成了個活死人，然後又成功把這鍋甩到了白姨娘身上的呢？

    此時的墨家，在經曆了半夜的人仰馬翻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主院。

    沈氏揉著澀重的額頭，對等著她回話的張媽媽說道：“把人放了吧。”

    張媽媽一臉的驚色，顧不尊卑有別，急聲搶白道：“夫人，怎麽能把人給放了呢？她這些年仗著老爺的寵愛從來沒把您放在眼裏，這會兒出了這樣大的事，您就是把她亂棍打死，她也沒處喊冤，再不濟找個人牙子來發賣了出去也行，怎麽就……”

    沈氏嗤笑一聲，打斷張媽媽的話，“我幹嗎要做這個惡人，把她打死了又或者是賣了，誰來侍候墨和正？這十幾年他不是一直恨我占了正妻的身份，委屈了他心尖上的人嗎？我這就成全了他，讓他們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張媽媽還待再說，陶菊這時候從外麵走了進來，對張媽媽說道：“媽媽，按夫人說得做吧，我適才問過大少爺了，這也是大少爺的意思。”

    張媽媽無奈，隻得退了下去將被羈押起來的白氏放了出來送回韶年院。

    這邊廂，沈氏問陶菊道：“大少爺還在老太爺那嗎？”

    “是的，祥麟替大少爺回的話，大少爺還說等他回來，就讓人把老爺送去韶年院，夫人您還是如往常一樣，該幹什麽幹什麽凡事有他。”陶菊說道。

    沈氏莫名紅了眼眶，擺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屋子裏很快便剩下沈氏獨自一人，默然片刻後，突然輕笑出聲，一邊笑，一邊說道：“墨和正，你也有今天啊！”

    隻是，笑著笑著，眼睛便濕了，很快豆大的淚珠便掉了下來，卻被她倔強的一把抹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