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北上
字數:10836 加入書籤
不過片刻,扶淵就被由周同塵指使的家丁護院們給連人帶東西丟出了周府大門。扶淵呆坐在周府門外的青石板上,心想這都是什麽餿主意。
不過也可見周同塵這個文山殿獨孫在長房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那些家丁簡直就是把他的話當成聖旨,連對把扶淵丟出去這種荒唐無稽的命令,也未曾猶豫一瞬,便毫不猶豫的執行了。
沒周同塵以前說得那麽慘啊,看來最近混得不錯,想來是得了文山君的青眼罷。
還是因為他姐姐,他生氣了吧。以後……道歉太單薄了,扶淵想著,保他姐姐有一門好姻緣才是。
隨扶淵而來的那兩名小廝麵上也帶著些許惘然,明明這半天都好好的,怎麽突然被趕出來了?但他們麵上更多的是擔心與害怕,擔心扶淵因此事遷怒於他們。
“上神莫惱,”一名頗為清秀小廝開口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就算她家小姐是……”
“不得妄議。”扶淵抬手,頗有風度地止住了他的話,“小青,我告訴你,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走吧,收拾收拾,今晚去東宮蹭飯。”扶淵起身,拍了拍衣裳上沾的浮塵,一舉一動,好生風流。
扶淵帶著禮物去周府向周家小姐示好並被趕出來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九重天,成了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的飯後談資。隻不過,礙於扶淵的麵子,沒人敢在他麵前提起罷了。
扶淵沒有回連遠殿,直接去了東宮。雖然沒有提前打招呼,但東宮的飯也夠他吃了。
夏日剛過,夜風已微微有了涼意,長街東側種了鳳凰花,花枝隨風搖曳,火紅的花瓣落了滿地,半江瑟瑟半江紅的。以前太子殿外麵是沒有這些的,聽鍾離宴說,這是南方的品種,在北方不好養活。
剛進大廳,就看到鍾離宴坐在堂椅上,一如既往地抱著胳膊,更甚從前的一臉嫌棄:“你去周家幹什麽?丟人現眼?”
“這是什麽話,傳出去也是風流事一樁。”扶淵不以為意。
“不要臉,到底幹嘛去了。”
“……說了,見朋友。”扶淵滿麵春光。
“周和光?”鍾離宴當然不信。
“她弟弟,周同塵。以前在沁水,我救過他一次,一來二去的,就熟識了。”扶淵言簡意賅。
“她弟弟?她還有弟弟?”鍾離宴奇怪道:“長什麽樣子?”
“當然不如莊鎮曉。”扶淵道,“也不像周和光。”
也不能怪鍾離宴對周同塵這個文山殿獨孫,玄山第一宗派無名宗二弟子,本朝最年輕最有前途的戶部侍郎大人毫無印象,甚至一上來什麽也不問,先問人家長相,實在是因為,他姐姐實在是太出名了。可以說是整個九重天山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在魔族都有她的狂熱粉絲。
九重天有一個傳統,就是禮部每年都會請不同階層的人來選出他們所認為的最好的未婚男子與女子,綜合考量,排出公子榜與美人榜兩榜。若是榜上的人有了婚嫁,便會自動從榜上除名,因此,這兩榜也被人們戲稱為最佳未婚夫或最佳未婚妻榜單。
此榜力求公平公正公開,其結果也被絕大多數民眾所接受。榜單上的第一名,便是第一公子與第一美人了。文山君的長孫女周和光,便是現在榜上的第一美人。她自幼離家,與弟弟周同塵同在無名宗修道。她也是無名宗宗主的開山弟子,無名宗的人都稱她為大師姐,像扶淵他們這些小輩,縱使並非無名宗弟子,也會稱呼她一句周師姐。
而扶淵方才提到的莊鎮曉,便是那第一公子,同時也是九重天第一院天時院的院長的開山弟子。
那周和光清逸出塵,美麗之中帶著聖潔的意味,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而那莊鎮曉,也是出塵脫俗,卻是冷若冰霜的脫俗法,使人連遠遠望著,都能感到一股寒意。而且這二人都是名門大宗的繼承人,相同的身份,相似的風格,倒是讓世人生出許多感慨。
若有老一輩的人在場,恐怕會生出更多感慨。因為他們之前的第一公子與第一美人,正是映川君的一雙兒女,習洛書與其妹習昭明皇後。習洛書謙和有禮,溫潤如玉,似春風拂麵;而皇後娘娘則是溫柔賢德,如春雨滋潤。隻是二人皆已娶嫁,習丞相的溫柔體貼除了習夫人無人能得,而皇後娘娘,如今更是無人得見了。
鍾離宴在榜上的排名倒是很靠前,不過他本人很少關注這些,隻扶淵總覺得禮部不過是迫於他太子的淫威罷了;而扶淵因在沁水多年,不大出現在人前,人們早已淡忘了他的存在,禮部肯把扶淵排上榜,扶淵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周同塵也在朝中任職?”鍾離宴仍是對此人一點印象也無。
“前一陣子剛升了正四品戶部侍郎。人家還是無名宗二師兄呢。”扶淵端起桌上的熱茶,飲了一口,“可惜這麽優秀的人才,都被他姐姐的美貌掩沒了。”
“也是無名宗啊……”鍾離宴歎道,“如此隱逸的門派,竟然會有如此入世的弟子。”
“我倒覺得,無名宗不求名利罷了,並非真的隱逸。疆場上廝殺在前的,可從未少過無名宗的人。”扶淵輕啜了一口茶,讚道,“可謂讀書不忘救國,救國不忘讀書。”
“的確。”鍾離宴應道。
九重天的人們,修習的皆是道術,天地間的至高法理,九重天的學院,也多以此為主業,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九重天十二院了。他們是九重天未來棟梁之才的搖籃,九重天新生代強者的名片,同時也是九重天最亮的一張名片。
這十二院,分別是京都三院,大道三院,八方道院和百裏書院。
京都三院之首,便是天時院,同時也是九重天第一學院,朝中許多忠臣良將,皆出於此,同時,它也負責教授皇室子弟的功課,比如鍾離宴與扶淵的老師,便是天時院院長的師叔。其他二院,分別為天和院與天衢院,前者以文見長,後者以武揚名。
大道三院,又叫玄山三宗,因其處於九重天南部的玄山山脈而得名。此三宗分別為無名宗,無情宗,無形宗,就如同鍾離宴所說,此三宗相較於其他學院來說,是個隱逸的門派。其中無情宗專收女弟子,其他二宗則無此限製。而無名宗被稱為天南第一宗,與天時院齊名,近幾年甚至隱有超越之意。玄山大小門派數不勝數,皆依附於此三宗。
八方道院則分布於九重天八方,招收地方的學生,當然,其中天南道院辦的最為艱難,幾乎要揭不開鍋了。
至於百裏書院,則是十二院裏最為特殊,也最為傳奇的學院。此院不以道術為主,而真的是一家書院,是個真正學習讀書的地方。
“不過……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說周同塵他隻有你這一條出路了,這是何意?”鍾離宴問道,“他爹是文山殿世子,他又是嫡長子,到時這個君位肯定跑不了啊。”
“文山世子寵妾滅妻可是出了名的,你竟不知。”扶淵輕哼一聲,“早些年都驚動過文山君,以前我聽周同塵的意思,他們姐弟倆不如說是被從文山殿趕到的無名宗。”
“……竟是真的,我當時還覺得太離譜,以訛傳訛罷了。”鍾離宴感慨一番,言歸正傳,“那你可有什麽發現?別白被扔了出來。”
“當然,”扶淵應道,“我說過吧,送陸姑姑來沁水的,是無雙門的路九千。當時太激動了,也沒有仔細想過周同塵如何請的路九千,如今一問,果真有問題。那路九千,是毛遂自薦。還有,”扶淵指指門外,“那個穿黑衣的小廝,叫小青,紫陽殿安排進來的。連遠殿裏的人沒幾個底子幹淨的,我現在一看見他們就煩。”
“那就找個由頭,慢慢發落遣散了,從東宮挑人。”鍾離宴接道,“我這邊也有新進展。你認識的那個遮月侯,和送周夫人雲錦百匹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
“此話怎講?”扶淵不解。
“老侯爺退位雲遊去了,現在這位是他兒子。”鍾離宴解釋,“世人皆謂遮月侯不問世事,可這麽些年過去了,誰知道雲都裏那個年輕人,有怎樣一番抱負。”
“更可怕的是,這件事並未公之於眾,那個年輕人,有和老侯爺一樣的威信。”扶淵皺眉。
“我已經派人宣揚此事了,要不是你,這件事會成為近幾天最熱門的新聞。”鍾離宴又嫌棄起來,“不過——那個周同塵,真的信得過?路九千的事也好,雲錦的事也罷,太蹊蹺。”
扶淵眉頭皺的更甚,卻沒有接話。
扶淵雖然擰,但自有分寸,鍾離宴便也不再多言:“所以接下來,你要調查無雙門?”
“哪有那麽好查的。那個小侯爺出來攪風攪雨,卻似乎並沒有利用老侯爺的威信做些什麽,咱們如此宣揚,怕是正中他下懷。但咱們若不這樣做,隻會增大他的聲勢……”
門外突然響起叩門聲,折卿通報道宮裏的鄭大公公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還未等鍾離宴作出回應,那大公公就迫不及待的進來了。
“殿下,陛下急召,請您速速——哎呀,上神您也在,那就不必讓咱家再跑連遠殿一趟了。二位準備準備,陛下等著呐。”那宮人裝模作樣的行叩拜大禮,又被鍾離宴恰到時候的扶起。
“那您可知父皇如此著急是所為何事?”鍾離宴問道。
“咱家哪知道哇,不過今天習相在禦書房裏待了一天,直到現在還沒出來呐。”他不似尋常內監聲音尖細,隻是十分的蒼老。
“那好,公公稍等,我二人即刻就去。”鍾離宴應下。
鍾離宴使個眼色,折卿便帶大太監下去吃茶,稍作休息,扶淵猜折卿肯定塞了個大紅包給那老太監。
那大公公是天帝身邊的大太監,宰相門房七品官,更何況他這個皇帝身邊的人,故而連鍾離宴都敬他三分。平日裏若沒什麽要事,都是他的弟子做這些通傳的事情,今日他親自來了,就說明了九重天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而且事態緊急。
“走吧,有什麽事路上說。”鍾離宴道。
二人匆匆換了衣服,扶淵與鍾離宴身量相近,便借了他的衣服。
“今天大朝會,陛下讓我和舅舅留下來,但後來舅舅又說,說什麽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讓我先回去,陛下允了,我就出來了。”扶淵嚴肅道,“你覺不覺得,近日天災人禍頗多,尤其是北境?”
“的確,蘭亭之前還上過折子,要求在北境多部署些兵力。”鍾離宴比扶淵還要嚴肅,“按你的意思,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了,所以要叫你過去。”
“蓋若此也……不過,什麽事能用著我呢?”這回輪到扶淵想不明白了。
“天地靈胎,你能幹的事多了。”鍾離宴往後一靠,抱著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比方說把你燉了吃,大補。”
“……把你燉了吃,也一樣。”扶淵回敬。
“所以把咱倆都叫來了。”鍾離宴笑得更加張揚。
“你今天怎麽了,能不能好好說話?”扶淵微微皺眉。
“扶淵,能用到你,肯定是為了你身上別人沒有的東西,比如說你的血脈。我問你,如果父皇要殺你祭陣,你當如何?”鍾離宴收起笑容,忽然認真道。
扶淵被問住了,半晌才答道:“……陛下怎麽會這般對我。”
“怎麽不會。”鍾離宴扭過頭去,不再看著他,“我覺得吧,他心裏隻有江山,而你與我,都是可以替代的,並非沒了咱們九重天就不行了的存在,所以對於他來說,都是可以舍棄的。總之,一會兒你小心些。”
“嗯。”扶淵點點頭,帶著幾分懵懂。他不明白鍾離宴今日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其實,他很想告訴鍾離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陛下真的想殺他,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二人闊步進殿,聯袂而來,扶淵比鍾離宴落後了半個肩膀的距離。
天帝坐在上首,麵色凝重,鬢發有些散亂;習洛書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坐在天帝身邊,身前的桌案上堆滿了折子和推演用的星盤。
二人行禮,天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九重天的結界,最近不太穩固,尤其是北邊,已經出現了嚴重的靈力外泄。”天帝道,“最近這些事情,都是因為這個。”
聽到這個消息,二人心裏皆是一驚,隻是麵上還保持著足夠的鎮定。結界出了漏洞,整個九重天都有坍塌的危險,而北方……北方的雲荒之地,正是那十萬魔域。
“有沒有可能,是魔族所為?”扶淵問道。
“尚不清楚。”習洛書接話,“從發生的第一起到現在,已經快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最開始的情況我們還能控製,但最近,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我推演的結果,也是十分凶險。”
習洛書的推演之術堪稱九重天第一,他說凶險,便一定很是難辦。
鍾離宴沒有說話,他這是在示意扶淵,也不要說話。
“……我聽說,當年九重天的結界,是高祖與帝君共同建造。我的血與帝君的一樣,所以如果用我的真血,應該可以解燃眉之急,隻是如何解決根本,還要再做研究。”扶淵揖手,“小淵願去北疆,為陛下與舅舅分憂。”
鍾離宴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習洛書看向鍾離乾。
“小淵,”鍾離乾開口了,“你雖是靈胎之資,上神修為,可去魔界也不是鬧著玩的,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父皇,”鍾離宴開口,“兒臣以為不妥,若能有人結伴而行還算穩妥些。既然是帝君與高祖共同結的結界,那麽我鍾離家子弟的血,也是可以的。”
“血是可以,但氣息太重了。”扶淵立即反駁,“不如我一人去安全。”
天地靈胎亦神亦魔,扶淵即使偷偷潛入魔界,也不會被察覺;而鍾離家是真龍血脈,霸道至極,恐怕是未到北疆,魔族就會有所察覺。
“把你的仙牌拿出來。”天帝突然道。
扶淵一愣,把仙牌交了上去。那是一塊幾乎透明的玉石,流光溢彩,用大篆刻著他的名字。天帝略掃了掃,就把它放在一邊,轉而拿起了桌上另一塊玉牌。是墨玉的,上麵的字跡,扶淵看不太清楚。
“這是木氏的玉牌,他原來的主人,被魔族用了秘術,成了與你相似的模樣。前不久,他潛入九重天,被我們發現了。”習洛書解釋道,“你拿著,若是被發現了,這個應該能替你擋下。”
扶淵雙手接過,神色複雜。若是沒有被發現呢?他現在怕是已經被這個木什麽玩意給做掉了,然後對方拿著自己的玉牌,裏應外合……
不過也是蹊蹺,他複出的消息,竟然那麽早就傳到了雲荒。
“隻是你一個人去終歸不妥,朕會叫一些人遠遠地跟著你。”天帝道,“萬事小心,莫要強求。”
“這是地圖,上麵標記了裂縫的位置。”習洛書遞過地圖。
扶淵接過,仔細地看了一遍,便還了回去。
“請陛下與舅舅放心,小淵一定能完成任務。等我的好消息。”扶淵再拜。
二人出了大殿,已是月懸其上。
“我才想起來,咱倆晚飯還沒吃呢。”扶淵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鍾離宴啐道,“父皇和舅舅還一天沒吃了呢。”
鍾離宴沒有責備扶淵請纓去北疆,因為此事除了讓他一人去之外似乎無解,而且不論是父皇還是舅舅,他們都希望扶淵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好給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去解決根本。就像方才扶淵所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話雖然嚴重了些,理卻是這個道理。鍾離宴隻恨自己不夠強大,若是自己有當年高祖一樣的修為,別說隻身走北疆,就是獨闖魔宮,他也能提著魔君的項上人頭回來。
“我覺得我很沒用。”扶淵突然道。
鍾離宴一愣,因為這也是他心中所想:“何出此言?”
“我跟那位差的實在是太多了,當年帝君一劍動天下,我去趟北疆你都擔心的要死……還是我沒用。”
“你多大歲數,他多大歲數。”鍾離宴看了他一眼,“保不齊帝君他老人家,在你這麽大的時候還不如你。”
“肯定比我強。”扶淵想起了他在沁水時的那些日子。
“那三年光陰,你也沒有虛度,不是嗎?”鍾離宴認真道,“其實,那個沒用的人是我。我若足夠強,像高祖那般,直接殺到魔族去,哪還有這些勞什子。”
“你更能扯,”扶淵勾勾嘴角,“高祖是厲害,可他不也沒能把魔族怎麽樣嗎?就像你說的,誰知道數千年數萬年以後,我們是什麽樣子。”
“嗯。”鍾離宴應道。
他們都想,能快些長大。
二人回了東宮,折卿早已熱好了飯菜,等他們回來。飯畢,鍾離宴又對折卿耳語幾句,神秘兮兮的。
“你要幹嘛,還背著我說。”扶淵推了茶盞。
“送你個東西,你收好了。”鍾離宴笑道。
不一會,折卿便呈上了一個紅木盒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鍾離宴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呈現在扶淵麵前的,是一條猩紅色的鏈子,天蠶絲纏著紅寶石,泛著妖異的光芒。
縱然扶淵不知這寶貝材料之名貴,也能看出它絕非凡物:“這……是魔族的東西?”
“嗯。也是母後留下來的。你戴著,一來九重天裏魔族的東西不多,但你也別穿的一看就是扶淵上神;二來,”鍾離宴取出那條瓔珞,“也希望母後保佑你。”
封建迷信。扶淵笑笑,伸出右手:“幫我戴上。”
二人試了好一會兒,發現這東西係手腕上長,係脖子上短,哪裏都掛不住。
“是不是我脖子太粗?”扶淵雙手環著脖子,有些無辜。“這不是娘娘的東西嘛,你怎麽會不知道怎麽戴?”
“母後就是閑暇時打開看看,也從未真正戴過。”鍾離宴解釋道。
“嗯……”二人略一沉吟,都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折卿。她一個女孩子家,應該比他們男子要懂得多些。
“你來,給他戴上。”鍾離宴吩咐道。
折卿小心的接過,朝著扶淵的手腕比劃了一下,便纏了兩圈,係了上去。不鬆不緊,剛剛好。
“原來如此,多謝姐姐。”扶淵謝過,折卿連忙還禮。
“天亮之後再走吧,先去睡一會兒。”鍾離宴道。
“不了,過一會兒我就走。借你的紙筆一用,我給陛下留封信。”
扶淵鋪紙研墨,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大通,又小心的把墨痕吹幹,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信封裏,交給鍾離宴。
“走了。”扶淵說的很隨意,就像平日裏在東宮蹭完了飯回連遠殿睡覺。
“萬事小心,千萬別把我娘的東西弄丟了。”鍾離宴起身,送他出去。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