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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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扶淵搭了別千端的車去天時院,方才若不是別千端拉著他,他氣頭上可能真的會對楊儀清做什麽,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了。
不過這別千端果真是行伍出身,下手比鍾離宴還狠,現在扶淵的脈門都是隱隱作痛。也怪別千端一副風流儒雅的好相貌,太能迷惑人,扶淵潛意識裏總覺得他是個羽扇綸巾的文人。
“上神下次可別再這麽衝動了。”別千端歎氣,絲毫不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不過楊儀清所言非虛,近來的確生出了許多……關於您和殿下的……哦,對,還有習相。說實話,在官場上的人,哪個逃得過流言蜚語?上神別往心裏去。”
扶淵卻搖頭:“我和相爺倒還好,可太子是儲君,名節斷不能有失。這些謠言八成是從紫陽殿傳出來的,待我回去回稟太子,讓他多注意。”
別千端頷首:“也隻能如此了。”
到了天時院,扶淵卻意外地在門口發現了初一十五,以及百裏書院的山長百裏恢弘。
準確說來,是百裏恢弘揪著初一十五不放,非要他們陪著在天時院門口鬧事……也真是奇了,這天時院學生都不剩幾個了,竟還能這番熱鬧。
百裏恢弘見了扶淵,更來勁兒了,故技重施,一把推開了兩隻小鳥然後撲到了扶淵身上。
與此同時的玄山,無數學子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武試做準備。隻是外頭風言風語太多,許多學院都是從上到下人心惶惶,根本無心複習。天時院的大師兄莊鎮曉見了,便修書一封,請無名宗收留他們,總好過住在驛館裏與其他學院的混在一起,聽那些無稽之談。
宗主李念堂對此雙手讚同,因為她相當欣賞莊鎮曉這個孩子。說實話,她對天時院收門內弟子的標準並不是十分理解,百裏恢弘就是個例子。但好在每屆的開山弟子都是靠譜的,才有了如今第一學院的香火不斷。
她無名宗便不是如此隨緣,她這幾個入室弟子,哪個不是天之驕子?
周同塵則是舉雙手地不讚同。莊鎮曉對於他來說可算是勁敵,讓敵人打入內部、引狼入室算怎麽回事?可他又不敢做了師父的主,隻得被迫跟著張羅,強顏歡笑地把天時院一行人給接上了山頭。
隻有周和光這個做姐姐的看穿了周同塵的心思,還寬慰他即使考不過莊師兄也不要緊的。
可憐周同塵憋屈至此,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暗自努力,卯著勁兒地想在武試上壓莊鎮曉一頭。
他們兩個是沒有心思管外頭的流言蜚語了,曲歸林卻到處聽了不少,什麽魔族南下、先皇後殺了先太子、扶淵上神其實是魔族奸細等。他雖然明白這些話有些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可也不禁惶惶,畢竟守將叛變魔族南下都是真的……
雖然有了百裏師叔的加持他文試考得還不錯,算是超常發揮,可武試……注定要和如今天下的局麵一個樣子了。
宋儀卿緊趕慢趕,終於在武試之前趕到了玄山。她知道玄山比家裏要冷,可沒想到會冷那麽多。她在心裏罵了一路,直到到了驛館,迎接她的人送上了厚重的披風,她才沒有那麽不耐了。
“你們王爺呢?”女孩兒攏著披風,這披風有些沉,她不太適應。
“回郡主話,王爺在裏頭等著您呢。隻是如今驛館裏備考的學生多,王爺叫您別太招搖,恐被有心人看了去。”侍從恭謹道。
不過是個閑散王爺,誰樂意看他。宋儀卿不屑地撇撇嘴,拿了帕子遮臉,跟著他進去了。
驛館院子裏人不少,都是些舞刀弄槍的。宋儀卿略看了看,也沒多少興趣。到了主殿的前廊,她注意到鍾離懿旁邊的偏殿是空著的,便朝裏多看了一眼。
前頭引路的侍從便道:“原本是扶淵上神的住所,上神走了之後便撥給了百裏山長,誰知山長也走了,從此便一直空著。”
宋儀卿聽了,又失了興趣,轉過頭不再去看了。
進了大殿,鍾離懿已經在裏麵等她了。
“臣女見過王爺,王爺萬安。”宋儀卿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起來後便站在一旁不言語,也不去看鍾離懿。
鍾離懿並不責怪她的冷淡,熱情地招呼她坐了,又抓了把果子硬塞給她。
宋儀卿手上並無推辭,麵上卻依舊冷淡:“王爺這套,怕是拿去哄六公主都不管用了吧?您可還記得我的歲數?和我一起長大的雲垂野,如今都襲了爵位了。”
“記得,自然記得。”鍾離懿連連點頭,“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哼,”宋儀卿輕蔑一笑,“這個不勞王爺費心。婚嫁之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鍾離懿沉吟片刻,看著女孩兒俏麗的麵龐,最終也隻能有無奈的歎息。
“想開些吧,何苦看朱成碧。”宋儀卿道,“我長得還是比較像我父親。”
“你說得是。”鍾離懿苦笑,“如今帝都也不太平,你不如暫且跟我留在玄山,回了南溪,我怕有人會為難你。”
鍾離懿眼裏的關切與愛護太過明顯,宋儀卿有時候真的會懷疑自己到底是錦鄉侯女還是元王的親生女兒了。
“我若留在玄山,家裏怎麽辦?”宋儀卿反問,忽然又想到了些旁的,嫣然巧笑,“哦,小女以前以為您不過是個閑王,沒想到哪都逃不開您的眼睛。雲都出事,我可是隔了好久才知道的。”
“您放心吧,我比起雲垂野可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宋儀卿站起來,她覺得有些無聊了,隨意地賞玩著博古架上的玉器瓷瓶,“隻可惜投胎做了女兒身。”
元王養的小狸奴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討好地蹭了蹭宋儀卿的裙擺。
“這就要走了麽?”鍾離懿也跟著站起來,頗為激動,怕她真的一走了之,“留下來用了午膳再走吧。”
“小女多謝王爺厚愛。”宋儀卿福身,“前幾日送來的信上也說了,我沒有使性子,我是樂在其中。今日肯來,也不是為著王爺的。”
鍾離懿終於沉默,目送她出了門。
冷風撲麵,讓宋儀卿清醒了不少。自從她向外人隱瞞了父母去世的消息,以郡主的身份拿起了錦鄉侯印,便再也沒出過南溪。算算時間,她接侯印的時候比雲垂野還要早上幾年。
其實雲都的事她也摸不準,不過是個猜測,誰知竟在元王這裏得到了證實。到底是誰要控製雲都?這雲垂野也真是,這麽久了竟連一點兒消息也遞不出來。明明前段日子還為了求娶周和光而遣散了後院的人,不少還給她送到了南溪來——對了!周和光!
重色輕友的狗男人,能送得了聘禮送不了信兒是吧?女孩兒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問送她出來的那個侍從,明知故問:“天時院的學生們在哪裏?我想看看那第一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回郡主,天時院的人都在無名宗呢。”侍從道。
“哦,那我能去嗎?”宋儀卿盯著他的眼睛。
元王囑咐過,一切都要盡錦鄉郡主的興,她今天除了不能把莊鎮曉給綁回南溪,其他的想幹什麽元王殿下還不由著她?
宋儀卿到了玄山腳下遞了名帖,不久就有小道童來接她,不出意外的,接待她的果然是周和光。
是個美人。宋儀卿也是女子,要比一般的男人更懂得女人的美。隻見少女初長,亭亭玉立,行如微風拂柳,坐如蘭花清麗,白裙高雅,玉簪聖潔,就是宋儀卿這般“行止無度”的輕浮之人見了,也不敢胡亂造次。
雲垂野換口味了?宋儀卿微愣,因為她記得雲垂野喜歡風情萬種會討人喜歡的,倒是自己,喜歡莊鎮曉鎮這種類型,雖然她還未見過莊鎮曉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