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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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雷貫耳。
屋裏說話的幾個,和候在外麵的莊鎮曉,都被嚇了一跳。
真可謂是平地一聲雷。
劉意拍了拍胸口,甚至感覺到了心悸:“事態危機,上神需早做決斷。”
“公子的意思呢?”扶淵看向鍾離宛。
鍾離宛隻是搖搖頭——也不是同扶淵客氣,他雖冠皇姓,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快意恩仇的日子多,正經的聖賢書卻是沒讀過幾句。
“玄山雖大,可醫者就隻有這些人。”扶淵道,他想了一想,才道,“小神亦不敢托大。還是先上書給朝廷為好。太子諭令未到前,也要竭盡所能救治百姓。”
話隻有輕飄飄的幾個字,可是他們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完成的。
“劉大人是常兄的師兄,二爺的得意弟子,此番玄山有難,還望大人多多襄助。”扶淵說著就要拜。
劉意忙還禮:“這是自然,您言重了。下官還有一事要勞煩上神:下官此番出京是在翰林院告了假,還望上神在許院長麵前替下官美言幾句。”
“大人放心。”扶淵記得劉意是翰林院的正七品編修,心想不如就讓鍾離宴給他在安撫司安排個差事。他的目光又落在鍾離宛身上:“鍾公子可願意助小神一臂之力?”
鍾離宛點點頭:“聽憑上神安排。”
“那便請二位稍候片刻,具體事宜小神還要與謝大人相商。”
劉意與鍾離宛便出去等了。
還是鍾離宛先開的口:“原來你是周家二爺的弟子呀,真是失敬失敬……”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劉意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又覺得不對,拜他也不是,不拜也不是,隻能尷尬地立在一旁。
“我也沒想到這小上神還真有兩把刷子,居然能認出我來。”鍾離宛愁苦道。他記得上次見扶淵時,他還不過是個娃娃,不知這幾年陛下都喂他吃了什麽,人長得這麽高不說,心眼兒也長了不少,活像個小相爺。
“哼。”劉意並不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但他也明白,鍾離宛這種人若是想出來,也隻能隱姓埋名。鍾離宛雖冠皇姓,外人看著是榮耀,於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一種枷鎖。
鍾離宛知道他還生氣,便認真道:“我確實不是有意的,大人像以往那般待我就好。再說,我有把柄在大人手裏,哪天我讓你你不高興了,你上京告我去就是!”
劉意覺得這話又呆又可笑:“我告你作甚?我也犯不上告你。”
通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鍾離宛知道劉意已經不生氣了,便問:“你不去看看你那師弟?”
劉意當然想,便拉著他一同去了。
彼時常令正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的殘局,藥汁還沒擦幹淨,就聽得外麵有人道:“百合固金二地黃,常太醫的百合固金湯,似與旁人的不同。”
常令抬頭,見外麵站了兩個年輕人,便請他們進來,對方才說話的那人道:“公子說得不錯,我又加了杏仁、五味子以止咳平喘,加了白芨、白茅根以止血——這藥我還沒試過,都怪方才那個雷,一個時辰的功夫都白瞎了。”
劉意聽了這一番高論,也不免感慨二爺確實收了個好徒弟——好歹比自己強。
“敢問二位公子高姓大名?”常令終於收拾好了,請他們二位坐下來喝茶。
“我姓鍾,混江湖的。”鍾離宛道。
不想常令還很認真地點點頭:“鍾大俠,久仰久仰。”
劉意被他這個有點兒憨的師弟給逗笑了:“我叫劉意,表字賞心,師承文山周家二公子。”
常令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文山殿的二爺是誰,也想起了師父曾與自己提過的那個“阿意”師兄,連忙起身:“原來是劉師兄!師父常常與我提起你……”
常令麵上一團喜氣,劉意卻想起了往事。以前他跟著二爺時,可曾想過世事有如滄海桑田?
他的笑容沒那麽自在了:“我此番是為了玄山的疫病而來,日後諸事,還要咱們師兄弟多多照應才是呀。”
“師兄說的是。”常令應下,興致仍然很高。
三人又客套了一會兒,劉意就尋個由頭出來了。鍾離宛看出他情緒不對,還以為他是讀書人常有的傷春悲秋,便問:“你不念兩句詩麽?”
“什麽?”劉意隻覺得莫名其妙。
“那你怎麽了?你師弟說什麽了?我感覺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清風過,好似方才的雷都是他們的臆想。
劉意隨處找個地方坐下來:“我和你說說我的事?”
“哦哦哦好。”鍾離宛也在他身旁坐了,見劉意肯與他說這些,還有點興奮。
“我爹曾經是太醫院的院正,後來辭官,專門給一位貴人診病。我那時還小,後來聽我師父說,我爹……我爹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死的不明不白。”劉意話中的哀戚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