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李斯在夜裏喝著酒，打算過會兒就休息，結果管家進來，對著他稟報了關於童子謠的事。

    李斯的關注點卻在時間問題上，他皺眉道：“照你所說，童子謠應該也傳了一段時日了，在鹹陽也傳了數日，怎麽突然在今晚到處都傳唱起來？若說此事不是人為，斷不可能。但何人敢做這等事？”

    監國公子趙義羽翼已豐，絕不是這麽一個童子謠就能打垮的。

    陛下也不是那種聽信了童子謠就對合格繼承人下手的人，以陛下的性格，他猜測，就連冊立太子的典禮都不會向後推，會如期舉行。

    傳播童子謠的那個人，知不知道這一點？

    如果不知，那還有可能是支持其他帝國公子的人所為，隻能說，這個人很蠢，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如果知道，那這事就更麻煩了一些。

    這幕後之人必然不是支持任何一個帝國公子的，單純就是為了給帝國添堵，單純就是為了惡心陛下跟監國太子趙義。

    這樣的手段……

    他眯了眯眼，突然說道：“你讓陳一來一趟。”

    “是！”管家立刻應聲出去。

    李斯身邊也有負責情報收集的人，還不止一個，有著數位，分工也各有不同，每次都是領著不同的任務。

    陳一則一直負責著一個任務，就是監視小聖賢莊以及儒生的情況。

    不一會兒，一個青年就走進來，向李斯行禮。

    “大人。”

    “小聖賢莊可有異動？”李斯問道。

    陳一回道：“回大人，小聖賢莊一直不曾有異動，一切如常。裏麵的儒生基本都是閉門不出，待在莊子裏。”

    “那張良呢？”李斯又問，“他不是來了鹹陽，他最近可有什麽異動？”

    陳一回憶了一下，有點遲疑地說道：“張良倒是不曾有什麽異動，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卑職發現扶蘇公子似是有些異動，童子謠的事怕是與扶蘇公子有關。”知道李斯在問什麽，陳一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也並非沒有這個可能，隻是，扶蘇公子真能做出這樣的事？”李斯遲疑道。

    公子扶蘇雖一直與十九公子鬥，但從一開始就被壓製得狠狠的，根本就出不了頭。

    這種情況下，能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又不覺得對方會蠢到這種程度。

    若此事真是公子扶蘇所為，那麽，隻要陛下查出來，公子扶蘇必然是要遭殃，要倒大黴。

    以陛下的性格，必然不會容忍有人做出這樣的事，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成！

    涉及到了童子謠，還詛咒了大秦帝國，這事換誰都得死！

    就算是公子扶蘇，陛下能容他活著，但以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了。

    想到這裏，李斯麵露懷疑之色，道：“繼續盯著張良，看看他都與誰接觸，然後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查出什麽來。”

    “是。”陳一立刻應道。

    等到人離開了，李斯想了想，立刻起身，道：“備車，去皇宮！”

    不久，他的馬車就抵達了鹹陽宮。

    在宮門口，他對侍衛說道：“我有緊急之事求見陛下，請速速通稟！”

    從通稟到被允許入內，時間沒用多久，可見陛下還沒有睡。

    他一進去，就立刻對嬴政說道：“陛下，臣有急事稟報，是關於今晚突然在城中四處傳開的童子謠一事！”

    然後就聽到陛下說道：“此事寡人已知道了，你覺得會是何人做的？”

    李斯回道：“臣覺得，此事可能是六國餘孽所為。”

    這個回答頗有些萬金油的味道。

    反正，將事情第一時間推給六國餘孽準沒錯！

    嬴政其實也是這樣想的，他不願去想其他可能，所以就點頭，道：“明日起，去查童子謠的源頭，此事寡人已交給章邯去做，他明著去查，你暗著去查，務必要將此事查清，不得有誤！”

    “是，臣遵旨！”一聽陛下已是交代了章邯去查，李斯頓覺自己今晚來對了。

    他這樣急匆匆來，不僅可以在陛下這裏加分，也可以在十九公子殿下那裏加分，還可以趁機打擊一下儒家在鹹陽的勢力，看看能不能將張良給拿下，若可以辦到這一點，那就是一舉三得了。

    便是不能抓到小聖賢莊的把柄，也可一舉兩得。

    轉過天，其他人也陸續得知了童子謠的事，對立太子的事也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大秦帝國的人，大部分都是鷹派，以軍功論英雄。

    但涉及到童子謠，就不免讓人覺得這件事是不是……沒必要這麽急著去辦？

    他們也不是阻止陛下立十九公子為太子，但這事是不是也無需這麽著急？

    可以先往後拖一段時間，等查清了童子謠的事再將立太子的事搬上日程，豈不是更妥當一些？

    結果，他們這位陛下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當天沒什麽反應，又過一日，就是大朝會。

    在大朝會上，嬴政直接表態，下個月有個良辰吉日，十分適合冊立太子，舉辦大典，冊立太子就在那一日進行。

    而在此之前，雖儀式還沒舉行，但嬴政已是將他要立第十九子為太子的態度明明白白地擺了出來。

    公子扶蘇對父皇的決定很不理解，他其實就是希望冊立太子能向後拖一拖，哪怕是再拖一年都好。

    若是一年太久，拖到明年也好。

    父皇居然連半年都等不得，竟是下個月就要冊立太子？

    這還是因為在本月並無大秦帝國一向看重的吉日，若是有，怕是本月就要冊立太子了！

    嬴政的態度之堅決，讓好不容易再次起了點心思的公子都絕望了。

    也有大臣比較魯直，直接向嬴政進言，是不是推遲冊立太子這事，畢竟童子謠已是越鬧越凶。

    在這種時候依舊堅持冊立十九公子為太子，容易引起非議。

    嬴政冷笑道：“非議？寡人從來無懼非議。這個太子，寡人立定了！”

    趙義卻沒有出現在朝會上，他現在正坐在月神對麵，催促月神占卜這件事的結果。

    月神聽到他的要求，雖露出為難之色，但還是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請殿下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