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要轉向那攤粥時，胃裏忽然絞痛難忍，這時她才想起來早上起床太急沒有來得及吃藥，病怕是要發作了。

    就算自己一個人在角落疼到死也無所謂，可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發作，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裝可憐。

    可是真的太疼了，她冷汗岑岑，捂住腹部倒在了地上。

    “怎麽？不想跪就裝死？難道你真的以為還能被你騙到？”身後是男人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

    夏七月使勁搖了搖頭，汗水隨著她的動作順著下巴流下來，眼前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手段還真是多呢？從前我怎麽就沒發現呢？”顧休言站在她麵前冷眼旁觀，明顯不肯相信她，“既然如此，看來你也並不是那麽真心想要救那個傻子。”

    說著，重新拿起電話。

    “陳落……”

    “不，你不要打電話，我跪，我現在就跪……”

    她說著爬到那攤粥旁，膝蓋落了下去。

    刺骨的疼痛讓原本的羞辱都淹沒了大半，每一根神經都被疼痛揪扯得繃緊，膝蓋上的，胃裏的……她的冷汗一滴又一滴地落入眼前的那攤早已冷掉的粥裏。

    顧休言放下手機，微微揚起頭，像是在慢慢欣賞這副畫麵。

    過了十來秒，像是還不大滿意，皺了皺眉頭。

    “好好跪，別再想著耍花樣，腿不廢掉不準起來。”

    夏七月已經疼得連聽力都下降了，耳朵裏嗡嗡作響，顧休言像是又說了句什麽狠話，她已經聽得不清晰了。

    疼痛分散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現在已經沒有了羞恥心，一心想的隻有讓顧休言放過紀南初，想的是這一切快點結束。

    她的不掙紮不反抗卻反而激怒了顧休言。

    他向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盯著跟前匍匐在地縮作一團，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的女人，不禁失笑。

    “夏七月，還以為你骨頭多硬，沒想到這麽賤。這才是你的本性吧？從前你裝得那麽倔強那麽清高都是騙我的吧？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對吧？”他越說越氣，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而夏七月隻是彎著腰跪在那裏，沒有絲毫反抗和辯駁。

    因為她根本聽不清身前男人到底說了什麽，她疼到整個世界都恍惚了，臉上的肌肉都隨著胃部在顫抖，連膝蓋上的疼痛她都已經感知不到了。

    可她的沉默卻讓顧休言覺得這就是默認，從前的她就是裝的，就是為了騙他的！

    再次被欺騙的羞辱，還有為自己曾經的眼光如此之差而感到不值得。

    他又說了很多狠話，夏七月聽不清，直到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副手銬，一把將她的手腕銬起來鎖在了一旁的餐桌腿上。

    “既然你這麽心甘情願要用自己的腿換那傻子的腿，那就跪久一點，不到我親自過來解開手銬，不準起來！”

    他揪著她頭發的手鬆開，她的腦袋猝不及防地砸落下去，砸落在一灘冷粥裏。

    像是多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顧休言轉頭離開。

    夏七月身子癱軟下去，終於結束了，終於放過她了。

    可是紀南初呢？

    臉貼在冰冷的地磚上，目光看向那個正在消失的背影，她張了張嘴，想開口再問問顧休言，紀南初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真的放過她了，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一絲都沒有了。

    眼皮沉重，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這個病人的病曆在我手上，是我的病人。”

    “竟然是個胃癌患者？胃癌患者為什麽還會這麽折騰？這次不止是嚴重傷風感冒，手腳還有凍傷，腳上還紮了陶瓷碎片，身上還有很多淤青傷痕。”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感冒，凍傷還有膝蓋上的碎片，還要麻煩您和其他醫生了，我這邊暫時是負責她的胃癌治療。”

    “已經做過緊急處理，碎片也取出來，危險期已經度過了，手腳算是暫時保住，多修養些天數應該能好起來，如果修養不好，以後肯定要落下後遺症的。哎，別以為這些都是小傷啊，這次是算幸運才能保住她的腿，可是以後真不一定了，嚴重的話甚至會要人命的，這個病人身體本來就很虛弱，真是……秦醫生，你看，我們要不要給她報警試試？”

    夏七月迷迷糊糊地聽著兩個男人的對話，在聽到“報警”兩個字時，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要！”她衝口而出。

    眼前一片白色衝撞進入視線，頭頂一瓶吊瓶在慢慢地滴著，長長的線管垂落，一直向下眼神到她青紫一片的手背。

    “你終於醒了。”

    夏七月轉頭，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映入眼簾，其中一個還有點眼熟。

    “我……”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粗糲沙啞到幾乎辨不出男女的聲音，著實把她都嚇了一跳。

    一種又要失去嗓音的恐慌席卷而來，她瞪大眼睛，莫名恐慌。

    年輕的男醫生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連忙解釋。

    “你先不要說話，嚴重傷風感冒，你已經昏睡了三天，嗓子啞了很正常。”

    夏七月這才放鬆下來。

    旁邊另一個稍微年長的男醫生開口。

    “小姑娘，你現在雖然年輕，但是身體可禁不起這麽造啊，更何況你還本來就有病在身，更是要保重身體。你是不是有什麽困難，如果……”男醫生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來，“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幫你報警，現在是法治社會，沒有……”

    “不！”盡管嗓子疼到仿佛要撕.裂開來，夏七月還是堅決地說了出來，“我不用報警。但是，謝謝您。”

    顧休言說得對，現在的她根本鬥不過他，就算報警也沒用，她根本告不倒他。

    顧家家大業大，在海城是三代豪門望族，勢力早已盤根錯節，她要是敢輕舉妄動，對付她這樣比之普通人更加螻蟻的小人物，甚至都不用顧休言親自出手。

    至少現在的她，還不能。

    男醫生歎口氣，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那你好自為之，還有後麵的事情，就由秦醫生負責了，我就先出去了。”

    年紀稍長的男醫生說著轉身出去了。

    夏七月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她又何嚐不糾結，在顧休言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想要報警了，可是，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殘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