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並不是毫無價值。

    如果有這顆靈芝入藥，為夏七月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吊上一口氣，再有古老爺子坐鎮輔以其他中藥慢慢調養，或許她真的能熬過去。

    第一個想到這裏的，是慕振東。

    他眼睛亮了亮，剛想說話，一個稚嫩卻強硬的聲音插了進來。

    “不行！！”

    順著聲音望過去，小葉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著他們一起過來了。

    越過院子裏的碎石，小葉子快步衝到幾人跟前，小臉上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師父一生醉心中醫藥學，就算已經是傳世名醫，這輩子也隻得這麽一顆極品靈芝，怎麽可以給這個蠢丫頭用？”

    他轉頭望向慕振東，小小年紀，氣勢卻是不小。

    “慕叔叔，師父向來看重您，您提的要求能做的幾乎從未拒絕過，唯獨這件，哪怕師父今天應了，隻要我小葉子在，就絕不可能！”

    慕振東被他這架勢唬住，也不再說話，隻是將目光投向古老爺子。

    古老爺子站在崖邊，依舊定定望著那顆好似即將枯萎的靈芝之主，滿眼的哀歎。

    這意思，慕振東自然是懂了。

    “看來是我想的不夠周全，靈芝是古先生找到的，古先生自然有處置權。”

    小葉子一張小臉這才放下去，轉頭去看古老爺子。

    最了解他的，還是莫過於他這個小徒弟。

    誠如小葉子說的，這顆靈芝是他這輩子最珍貴的收獲之一。

    眼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死去，卻無計可施。

    他會回來周山，除了是應了費一凡的請求，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這株靈芝。

    周山這座山峰，奇花異草繁多，周邊湧動的氣流是最合適珍稀植物生長的。

    他本寄希望於回到周山後，好好養護便能讓靈芝起死回生。

    現在將近一個月過去，卻好似是在做無用功。

    天生萬物，最講求緣法，人與人是如此，人與物也是如此。

    到了這一步，他本應該直接選擇放棄……

    可是，盤錯半生的心結和執念，讓他怎能就這樣放棄呢？

    沒想到，他也會有不甘心的時候。

    古老爺子轉身，卻沒有看自己的小徒弟，而是定定望著站在一旁安靜沉默的夏七月。

    “我可以嚐試救你。”

    一句話落下，小葉子滿臉驚奇，慕振東驚訝過後麵露喜色。

    夏七月卻是愣在那裏，不敢置信。

    她滿臉狐疑，不禁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呈現一種保護的姿態。

    她不敢再信，如果又是換一種方式讓她把孩子拿掉呢？

    古老爺子順著她的動作，目光下移，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定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掙紮後，旋即恢複平靜。

    聲音也是平靜的，“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

    夏七月眼睛瞪大，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麽……”

    “我說，我可以救你，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人老了，別總讓我說話說好幾遍。”

    “……”

    夏七月還站在原地，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慕振東走上來，再次為她確認。

    “小姑娘，你沒聽錯，古老爺子答應救你和孩子了。”

    話音落下，夏七月看看慕振東，又看看古老爺子，見古老爺子沒有否認，眼睛瞬間再次濕.潤了。

    眼見她又要哭，本就對此不滿的小葉子更加不耐煩了。

    “你這個丫頭，真的好煩哦，不救你哭哭啼啼，救你也要哭。

    我小葉子跟著師父這麽久，走了這麽多路，見過這麽多求醫問藥的人，最煩的就是你了！”

    他一臉嫌棄又滿臉正經的樣子，和怎樣都無法完全掩蓋的童，有一種自相矛盾的可愛。

    連夏七月這會兒看他都順眼了。

    她忍不住破涕為笑，擦了眼淚。

    “說的你跟豬八戒一樣，跟著師父去取經了似的！”

    “你……”小葉子差點氣昏過去，“我就不能是孫悟空嗎？豬八戒那麽胖那麽醜！”

    “哦，原來小葉子師父是隻小皮猴兒啊！”

    “你……”

    “誒，孫悟空不就是猴兒嗎，是你自己說的啊，又不是我說的，你怎麽又生氣了？”

    或許是因為古老爺子鬆了口，夏七月心情也放鬆下來。

    小葉子氣得又是“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夏七月發現，小葉子雖然嘴巴毒了點，但其實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眼前氣氛輕鬆，隻有古老爺子麵沉如水，甚至比之方才更加沉了幾分。

    “別高興的太早，我答應救你，是有條件的。”他出聲打斷。

    夏七月一愣，心開始往下沉。

    下意識又要去摸自己的肚子。

    古老爺子看穿她的心思，“我對殺小孩沒有興趣。”

    言下之意，她想的太多了。

    夏七月鬆口氣，“那古老爺子的條件……”

    她問完，不好的預感的瞬間就襲上來。

    隻見古老爺子目光再次望向懸崖峭壁上的那株靈芝。

    “條件就是，你讓這顆靈芝起死回生。”

    “什麽？”

    “師父……”

    “古先生，這……”

    站在一旁的三人都震驚了。

    包括小葉子在內。

    夏七月站在原地，剛剛才在心裏升起來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再次撲到穀底。

    “古先生。”從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慕振東，再次開了口，“您是中醫藥大家，自己也種植珍惜藥材，應該是最是了解，連您都無法妙手回春，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姑娘，又怎麽可能做到呢？”

    “是啊，師父。”這次， 小葉子也跟著點頭。

    “您都沒辦法，這蠢丫頭能頂什麽用，到時候別沒救活，反倒是把靈芝給折騰死了。”

    說完，又衝著夏七月哼，補上一句。

    “我可沒有為你說話，我是怕你把我師父好不容易找到的好東西弄沒了！我隻是心疼我師父。”

    夏七月垂下頭去，已然沒了再和他鬥嘴的心思。

    古老爺子卻是巋然不動，看看幾人，最後目光定在夏七月身上。

    “萬物皆有緣法，尤其是人與靈物之間。我和這株靈芝沒有緣分，不代表她沒有。

    如果她沒有，救不活它，那證明我與她本也沒有緣分，那就不應該破了我的規矩去救她。”

    此時的古神醫，再次恢複了不近人情的冷麵。

    “要不要答應，你自己考慮，考慮好了再來找我。但最好不要耽誤太久，耽誤的越久，靈芝救活的可能性越小，我也沒有時間一直等下去。”

    說著，轉身就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