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

    這似曾相識的字眼一出現，就像灼熱的烤碳灰飛濺到眼睛，讓沈良忍不住閉起眼。

    當他重新睜開的時候，已經明白李清夢的意思。

    不錯，既然從外部無法突破蟒蛇王的蛇鱗保護，那從內部或許就可以給予蟒蛇王重創。

    其中最直接的，就是蟒蛇王的嘴巴。

    如果能讓導彈轟進蟒蛇王的嘴內，沈良就不信還起不了作用。

    但那也意味著，導彈需要在蛇王張嘴的瞬間近距離發射，也就是說，戰鬥機會在導彈發射的同時，機身也會因為速度無法控製地撞上蟒蛇王，機毀人亡。

    沈良喘了口粗氣，隻覺得嘴巴內一陣苦澀。

    李清夢沒有再繼續說話，因為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決斷，那是沈司令的事情。

    “沒別的辦法了？”沈良此時特別想抽根煙，又或者喝點酒。

    “沒有。”李清夢歎道，“至少現在，時間上也不允許有別的辦法。”

    越早解決蟒蛇王，才能規避防備戰線被強勢突破的隱患，這一點李清夢和沈良都很清楚。

    沈良沉默了許久，默然轉身，朝通訊員走去。

    他的步伐，很沉重。

    因為沈良很清楚，他的一道命令，就是鮮活的人命。

    戰鬥機還在盤旋，隻是盤旋的範圍圈更大了。

    飛行員們還在緊盯著煙霧飄散中，那時隱時現的蟒蛇王。

    但其實此時的他們，心神卻都有些飄忽不定。

    因為就在剛才，指揮中心下了個指令。

    由沈良沈司令親自下達的：“不惜一切代價，把導彈給我打進那條蛇的嘴裏！”

    飛行員們都能聽出沈司令語氣中那沉重的情緒，連帶著他們也沉重起來。

    他們不能不沉重，甚至有些沮喪。

    因為從剛才的對峙中可以看得出來，那條大蟒蛇很狡猾，而且速度很快，如果不是近距離吸引它張嘴並不顧一切地發射導彈，那就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而如此近距離的操作，是致命的，想都不用想。

    所以現在飛行員們該想的，是誰去做出犧牲？

    在沉默中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一個中年飛行員笑了笑，通過通訊向其他同胞說道：“兄弟們，我家人都不在了，孤家寡人的我也沒什麽牽掛，你們好好活下去。”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在我看來，那條蛇雖然大得可怕，從外麵也沒怎麽傷得了它，但既然指揮中心認為蛇嘴是弱點，那肯定錯不了。我覺得，我一個人就夠了。”

    言下之意，就是犧牲他一個人就夠了。

    “1號，領命！”沒有等其他飛行員說話，中年飛行員便關閉了通訊設備，以防受到其他人情緒的幹擾。

    從懷裏拿出一張有些褶皺的照片，中年飛行員看著那上麵笑得很燦爛的愛人，還有自己的一對兒女，中年飛行員目光流露出溫柔，隨即又逐漸悲憤起來。

    要不是這該死的病毒，喪屍，末世，他們依然可以好好地活著，過著幸福生活！

    中年飛行員把照片貼身放好，目光變得狠戾起來，他操控戰鬥機，開始調轉方向，朝濃煙飛去！

    “來吧！他媽的臭蛇！”中年飛行員咆哮道，“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戰鬥機以不同的角度和方式飛行著，非常挑釁地在濃煙周邊區域來回穿梭。

    那瘋狂作死的行為，自然輕易就吸引了本就觀察著戰鬥力的蟒蛇王的注意力，它抬著頭，死死盯著那仿佛蒼蠅般穿梭的戰鬥機，菱形的瞳孔在不斷收縮。

    望著瘋狂的戰鬥機，其他飛行員不由得眼角含淚，在朝著通訊設備不斷大喊卻沒有得到回應後，自然知道中年飛行員已經是心存死誌。

    悲痛之餘，他們又不能不開始關注起濃煙區域。

    隨著蟒蛇王慢慢直起身，人們看到了從濃煙中出現的它。

    ——出來了！

    每個盯著這區域的人心裏都冒出了這麽一句！

    中年飛行員自然也看到了，他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調轉戰鬥機，深吸口氣，然後怒吼著駕駛戰鬥機筆直地衝向蟒蛇王。

    “張嘴吧！臭蛇！”中年飛行員雙眼因為用力瞪大而充滿了血絲，“好好吃下老子的導彈吧！！”

    麵對極速衝來的戰鬥機，蟒蛇王有些沒反應過來，似乎沒想到獵物會自投羅網。

    等到它反應的時候，戰鬥機已經近在咫尺，蟒蛇王立即下意識地張開嘴，朝前方用力一撲咬。

    戰鬥機如果在此時強行避讓，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但中年飛行員早就做好了準備，在蟒蛇王張嘴撲咬的瞬間，發射了導彈。

    導彈飛出，瞬間轟進蟒蛇王張開的大嘴，連帶著戰鬥機也控製不住地衝了過去。

    隨即，一道亮眼的火光從蟒蛇王還未合起來的大嘴中閃現，然後便是劇烈的爆炸聲響——

    “轟隆隆！！”

    不消說，戰鬥機是機毀人亡，但蟒蛇王也絕對不好過！

    因為炸裂的氣浪太大，沒有人能夠看得到蟒蛇王具體的嘴部情況，大家隻知道在那一瞬間，蟒蛇王整個身軀都繃直了！

    仿佛還聽到了蟒蛇王那痛徹心扉的嘶鳴！

    李清夢不停在望遠鏡上點動的纖纖玉指停住了，美目緊緊注視著蟒蛇王。

    沈良握緊了拳頭，隨即又扯了扯領口，喘了口氣。

    方宇明一動不動地用望遠鏡張望著，站立的姿勢和蟒蛇王似乎一樣繃直了。

    葉宇豪的食指微微靠著狙擊槍的扳機，微微顫抖。

    白婉環抱著雙手於豐滿的胸前，神色凝重。

    林楓他們則深吸口氣，死死望著那繃直的蛇身，不敢有任何動靜。

    高台上的趙雪雙手握住護欄，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

    林曉月捏住了裙擺，櫻唇微咬。

    楊光靜靜地看著，眼神微微眯起。

    還有那些各個陣地的團長和營長們，每個關注的人都在看著，都在等待結果。

    終於，在十幾秒的沉寂後，繃直的蛇身開始側倒，並帶動了煙霧，重重地砸在旁邊的一座高樓上。

    “哐啷！！”

    隨著蛇身重重地倒下，高樓從半截被砸裂開來，然後大片的麵積徑直砸到了地上，如果此時剛好有人經過下麵，那就成肉泥了。

    成功了！？

    眼看著蟒蛇王倒下，每個人的心裏都猶如被陽光照射到了一般，歡欣雀躍起來！

    他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