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海難幸存者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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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桂想到的這個借口就是:出海巡視!
由於他們在名義上仍然在提防荷蘭人從海上發起的進攻,所以出海巡視一開始就被列為他們必須要執行的任務之一。隻不過在剛來到這裏的那幾天裏,因為水手們都經曆了連續半個多月的海上漂泊,所以大家都不希望再回到海上去了。
而且,按照環球集團內部所流行的常規,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在岸上的修整,阿桂對這個套路已經非常熟悉,所以在他的潛意識當中,這幾天的生活就應該是屬於岸上的,這讓他一定程度上忘記了海上巡視這個重要的選項。
不過在看到那個葡萄牙的雇傭兵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個選擇究竟在哪裏,海上巡視可長可短可遠可近,甚至他還可以以此為理由摸到對方的老巢去,說不定就可以換來一場奇襲。這恐怕是現在的許多指揮官都已經想到但卻沒有去做的人。
從納稅人的角度來說,這應該是戰爭正式開始之後所要進行的一個步驟。可是環球集團的高層甚至都沒有告訴他們這場戰疫的真正目的,或者說真正手段是通過主動進攻而發起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在醞釀一場經典的出奇製勝。
至少從阿桂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
既然如此,他就更加沒有道理放棄能夠達到同樣效果的戰術部署。因此他立刻行動起來,讓手下們準備了大批糧食和淡水,並在名義上準備發起一場海上巡視。
上級很快批複了他的想法,允許他們出外巡航。不過上級也給他們附加了一個原先沒有想到的任務,那就引導接第一艦隊靠岸。
這種港口駁船才應該做的事情,原本是不需要他們這麽一支海軍陸戰隊出動的,不過第一艦隊在集團內部的地位非比尋常,所以予以尊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這其實就是一個出行前的熱身活動,第一艦隊的指揮官現在是一名法國的天文學家,他的名字叫做梅西耶,他已經率領這支艦隊在海上航行了數年的時間,他們天文知識,被深刻的應用在了這支艦隊的導航上,而且,這麽長時間的鍛煉下來,很多集團內部的規章製度他也已經非常清楚,這種人如果連進港靠岸的操作都做不了的話,那真是活見鬼了。
所以,阿桂的手下們隻需要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不過,這個過場走的也並不算多麽順利,因為他們意外的發現了一條不屬於這支艦隊的單桅帆船。
這艘單桅帆船的行製比較簡陋,好像是倉促之間粗製濫造的產物,更加吊詭的是,在這艘船入港之後,岸上就立刻傳來了一道命令,說是讓即將出行的阿桂暫緩行程,因為他們可能受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情報。
阿桂作為如今重要的中層指揮官之一,有必要對這些情況有個基本的了解,所以他乘坐小船在不久之後也靠了岸,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到達會議地點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了那艘單位帆船的照片。
照相技術對於環球集團內部的人來說已經談不上陌生,不過根據他們官方的說法,照相技術是比較珍貴而稀有的,因此它的產物相片並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一些沒有意義的場合。但作為情報的重要表達方式,環球集團的軍隊將領們還是時不時的能夠看到一些間諜們傳回的相片。當然這一張肯定是防禦部隊拍攝下來的,隻是不知道,那艘單桅帆船有什麽值得警惕的。
召開這次會議的,是在莫桑比克殖民地負責瓦坎達計劃的黑月。這個計劃是並不對外公開的,因此他在這裏的身份,是環球集團駐非洲的發展與研究委員會主席,對外開拓也剛好屬於他的管轄範疇之中。
所以對阿桂這個外人來說,他出現在這裏是最合適不過的。這是他一開口就給在場的眾人帶出了一個小小的震撼。
“這條單桅帆船叫做快樂解脫號,是一群在海上遇險的水手緊急製造出來的。目前我們已經對這群水手進行了簡單的審訊,並了解了關於他們的一些情況。他們原來的船隻,叫做多丁頓號,1755年7月16號在深夜離開好望角向東航行,也就是從荷蘭殖民地附近向我們這個方向航行……”
說到這裏,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什麽?雖然這條船的出發時間有些早了,以至於當時雙方還沒有進入敵對關係,所以他們不可能承載著非常規的間諜任務,但他們仍然能夠給環球集團帶來許多關於荷蘭殖民地的現狀和情報。總的來講,這些情報雖然不一定有多高的意義,而且還擁有著嚴重的滯後性,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並非沒有參考的意義。
果然,就聽黑夜繼續說道:“根據第一艦隊代理適司令梅西耶的航行日誌,他們是在一個叫做伯德島的小島上發現這群人的,當時,這條快樂解脫號已經基本上造好了,時間大概是在2月16號左右。根據他們的想法,他們是準備盡快前往海岸線的,所以我們這裏,應該是他們的首選目的地。而且,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我們並沒有多少敵意。在整個審訊的過程當中,他們也比較樂於配合,這也印證了這一點。下麵,我就把審訊的結果給你們看一下。”
說著就有人分發了一摞紙質材料給在場的所有人,其中大部分是筆錄,少部分是第一艦隊當時對伯德到的勘察情況。梅西耶畢竟是一個學者,所以有些工作他還是做得比較細致的,甚至可以說是比較多餘的。如果換做是阿阿桂的話,他可不會注意這些無聊的東西。
伯德島的總麵積隻有0.19平方千米,海拔也隻有9米,而且沒有任何淡水。在黑月沒有向這些將領們公開的資料,也就是來自於21世紀,隻能由穿越者們閱讀的資料當中,它是南非阿多大象國家公園的一部分。幸運的是,這個島嶼是一種海鳥的繁殖地,這些幸存者靠吃海鳥蛋維持了生命。事實上,他們在島上就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遠處的大陸,但是卻無計可施。他們在島上生存了7個月,依靠打撈上來的沉船中的食物和物資生存——其中也包括通常都會有的一桶桶酒——此外他們還以魚、鳥、海豹以及鳥蛋為食物。
能夠漂流到這樣一個小島上,對於他們來說顯然是足夠幸運的了。
但需要注意的是,能夠看到他們活著的環球集團,自認為並不應該因為他們活著而忽略了他們可能已經遭受過的災難。所以他們詳細調查了海難發生的前前後後。
1755年7月17日深夜,當“多丁敦號”離開好望角並向東航行了一天之後,在印度洋的阿爾哥亞灣觸了礁。像通常的沉船事件一樣,這場災難來得非常迅速和凶猛。“多丁敦號”三副威廉·韋伯這樣寫道:
第一次撞擊就驚醒了我。當時我在自己的小艙裏睡得正香。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上甲板,在那裏我發現一切事物都處於我能想象的最恐怖的狀態中。船已經裂成了幾塊,每個人都在哭喊,祈求上帝的憐憫,大海的巨大力量將他們拋上拋下。
不到幾分鍾,他就被海浪拍下了海,左臂小骨斷裂,隨後,在巨浪的衝擊下,他陷入了昏迷。當他稍後在一塊木板上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插著一顆釘子。他就這樣來到了伯德島,並且差點被淹死。船上的其他人也都沒有好到哪裏去,甚至比他更糟。根據事後的統計,隻有23人——恰巧全是船員——活著來到了這個小小的礁石島。另外247人,包括船員和乘客,都被大海吞沒了。也就是說隻有8.5%的人活了下來。
這樣的生還率是極其可怕的,而且很容易給生存項目的人在造成巨大的負麵情緒。
根據韋伯後來的記載:7月20日,在他們擱淺三天後,二副的妻子科萊特夫人的屍體被海水衝上了岸。科萊特先生顯然對他的妻子“有著最溫柔的感情”,所以其他人決定暫時封鎖這個消息,瞞著科萊特先生,待日後有較好機會時再告訴他。於是,他們設法分散了科萊特的注意力,把他帶到了小島的另一側,然後埋葬了他的妻子——在這種荒涼的小島上,正常的葬禮是無法進行的,所以那位婦人其實就是埋在鳥糞下麵——並利用他們打撈上來的祈禱書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幾天後,當他們把這件事告訴科萊特先生時,他“幾乎完全不相信”,直到他們把他妻子的結婚戒指給他看。
這樣的操作並不一定能夠起到很好的效果,但至少展現出了他們之間的友善。以至於她們獲救之後,有一些環球集團的研究人員認為,他們的這種友善是讓她們集體走出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
嚴格意義上來講,拯救他們的應該是基於這種友善而存在的團結協作。他們的記錄和航行日誌當中就充分的證明了這一點。
由於當時的船隻損壞率非常高,事實上即便到了21世紀,船員們也得掌握足夠熟練的修理技巧,甚至是知道一些簡單的航行工具的技巧,所以他們隻要能夠留住性命,完全就可以知道出逃出苦海的機會。
事實上他們也正是這樣做的。
在幸存者中,有一個人名叫理查德·托平,他不僅是個船員,還是一個木匠。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尤其是在特別有創造力的鐵匠學徒亨德裏克·施坎茨的幫助下,托平最終建造了一艘單桅帆船,將它命名為“快樂解脫號”。
所有登上這個小島的人,隻有一個未能活著等到這一天。
而且,他們惡劣的原聲命運,也因為環球集團的出現而蒙受了蝴蝶翅膀的恩惠。
隻有黑月等寥寥數人知道的是,這些人的事跡並非在曆史上沒有記載,而在原來的記載當中,他們逃離那個小島的航行讓他們,失去了一半的夥伴。畢竟那隻是一艘簡陋的船而已,而他們的出發地又是一個荒涼的小島,並不可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補給品。
但是,這一次他們顯然就幸運了許多,因為他們還沒有出發就遇到了環球集團的第一艦隊並因此而獲救。這一路上雖然他們仍然損失了,兩名夥伴但他們都得到了極好的救治,主要是因為之前的身體受到了荒涼小島的惡劣影響,所以才沒有救治成功。另外他們的補給品也都算是有保障的,這讓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活了下來。
那些人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命運是怎樣的,但他們仍然對救了自己的環球集團感恩戴德。因此他們不但積極地配合了審訊工作,還將應該被視為機密的航行日誌和各種記錄都拿給了他們看。
阿貴也正是通過這些文字材料,才更加具體的了解到了他們在島上的經曆,以及……一些讓他始料不及的小發現。
韋伯詳細記錄了整個事件,船隻沉沒後,他們先是被困在伯德島上整整7個月。這是一段讓他們,身心俱疲的艱苦歲月,他集中描述了他們努力獲取食物和建造單桅帆船的過程,同時也細致描述了風和海洋的狀況。現在,包括阿桂在你的所有能夠閱讀這段材料的人都可以通過一些片段,可以拚湊出他們集體生活的圖景。
在這個幸存者群體中,存在著相當明顯的等級製痕跡。韋伯的記錄表明,有些幸存者得到了特別優待:“我們喝掉了所有的白蘭地,但是特意留下了兩加侖,那是我們為木匠先生保留的。”當水和食物供應不足後,他們實施了配給製,而且是在相當公平和友好的氛圍下實現的。在韋伯的敘述中,唯一提到的摩擦是有人撬開了“財寶箱”,偷走了一些東西,但這件事很快就被所有人忘記了。
韋伯的記錄中還有許多對大家一起合作完成工作的描述,比如照顧傷病者、打撈沉船上的物資、捕魚和收集其他食物、製作繩索和修理帆,以及建造單桅帆船。這些人還建造了一些雙體船和小型漁船,在使用這些船隻時,有幾次,他們一起努力將不小心落水的人救上來,或者把被困在另一個附近的小島上的人接回來。總之,他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緊密地團結在了一起。
這當然是一段非常感人肺腑的故事,但這其中也充斥著一些微不足道的不幸,這不幸不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要不然也不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對於編製上已經顯得單薄而又脆弱的他們來說,任何人的損失都是無法承受的。但如果有一艘遠洋帆船在他們附近觸礁沉沒的話,那上麵的物資或許多多少少可以緩解他們的不幸。所以坦白的講,那艘遠洋帆船的不幸就是微不足道的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權利去給那些人默哀。
這艘遠洋帆船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就在前不久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它,並且將它當做了近期食物的重要供給來源。
根據他們的描述,那應該是一條大型的荷蘭製造的帆船。他們攜帶的補給品並不多,而且大炮的彈藥也不充足,有些桅杆甚至是斷掉的,這意味著他們可能是在戰爭當中逃亡出來的。
隻可惜,那條大型帆船的觸礁地點,距離島的海岸線有些遙遠,它畢竟是大噸位的產物,並不需要在潛水區才能終結自己的性命。但這也讓海流更容易的將他的殘骸給帶走了,所以等到環球集團的第一艦隊出現在附近的時候,那條船已經毫無蹤影。
不過他們還是在這短暫的時間當中搶出了足夠數量的補給品。但這已經不是環球集團所關心的東西了,全當是那些倒黴的船員們又一次獲得了蝴蝶翅膀的恩惠好了。
——根據他們的描述,黑月和他的手下們推斷,這條荷蘭帆船很有可能是在東南亞的戰爭開始之後就踏上逃亡之路的。要不然不會這麽快就到達。另外,他們半路上可能在同樣歸荷蘭人控製的斯裏蘭卡進行過補給,但那次估計可能並不充分,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尤其是這艘船,原本就可能是一艘準備返回荷蘭本土的船隻,那樣的話他們的食物準備可能已經進行到了一定程度,突如其來的戰爭隻是迫使他們不得不提前開始的航程而已。
但不管怎麽說,如果這艘船能夠順利的回到荷蘭本土的話,那麽一定可以帶給荷蘭王國很多重要的消息,比如說他們在東南亞的殖民地已經遭到了環球集團的進攻。那樣一來雙方的惡劣關係也將從東南亞蔓延到歐洲。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蔓延的幅度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削弱,甚至就連南非那邊的荷蘭人,恐怕也未能得到消息,這對於即將發動進攻的話,這地方來說顯然是一個好消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