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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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才的那番話裏,彼得大公將葉卡捷琳娜這個名字咬得很重,以至於即便是波尼亞托夫斯基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什麽地方了。截止此時,打退堂鼓的想法,已經占據了他腦海當中的至高地位。
海寧在隨後不久就收到了恰巴耶夫娜發過去的即時通訊。現在他可以高興的告訴所有集團內部的人,波尼亞托斯司機原本在自己記錄當中所做出的那些傲人的表述,如今都不可能再出現在曆史當中了。
他有哪些表述呢?一個忙著去和別人的夫人幽會的家夥能夠由什麽表述呢?自然是記錄了一些當世,對彼得的看法他認為彼得正忙於和自己的情人幽會,根本無心於葉卡捷琳娜,即便他偶爾打擾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優惠也純粹是無心之舉。需要注意的是,這樣的情況並非是空穴來風的杜撰,而是確實曾經發生在曆史上真人真事。
那件事情恰巧需要從剛剛過去的1758年7月份講起。當時,舒瓦洛夫一家與法國大使一如既往的敦促女皇將波尼亞托夫斯基送回國,波蘭政府也堅決支持這項決定。波尼亞托夫斯基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幾日就得妥協了。他在自己的技術和某些信件當中大致表達了如下意思:
我知道自己的離去已成定局,在此之前我常常夜訪奧拉寧鮑姆宮,現如今就更是頻繁了。由於以前一直運氣不錯,所以我已經意識不到這樣的探訪存在著很大的風險。7月6日,我乘坐了一輛輕便而封閉的馬車,車夫不認識我。就在這天夜裏,我們不幸地在王宮附近的林間小路上碰到了大公和他的隨從,他們全都已經喝得有些暈乎了。我的車夫被對方攔了下來,他們問他車裏坐的是什麽人。車夫答道:“一個裁縫。”然後他們就放我們走了。可是陪在彼得身旁的伊麗莎白·沃倫佐娃卻含沙射影地將所謂的“裁縫”議論了一通,惹得大公失去了興致。同女大公相守了幾個鍾頭之後我就告辭了,在回去的路上我受到了三名男子的襲擊,他們的手裏都握著出了鞘的軍刀。他們就像對待賊人一樣揪住我的領子,將我拖到了大公麵前。大公認出了我,他吩咐將我押送過來的那幾個人帶著我跟在他的身後。他們拽著我走在一條通往海邊的小路上,我以為自己要大難臨頭了,結果我們卻拐進了一座涼亭裏,大公毫不客氣地問我是不是跟他的妻子睡過覺了。我說:“沒有。”
不難想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致是這樣的。
“跟我說實話,”彼得對波尼亞托夫斯基說,“如果你對我實話實說,那一切都好說;不老實交代的話,那你可要有苦果子吃了。”
波尼亞托夫斯基狡辯著:“我沒做過的事情你讓我說什麽?”
彼得去了另外一個房間,讓布洛克多夫給自己出出主意。回到涼亭後他說:“既然你死不承認,那你就待在這裏聽候吩咐吧。”說完他便離去了,留下一名士兵把守大門。兩個小時後亞曆山大·舒瓦洛夫出現了。舒瓦洛夫的臉又抽搐了起來,他要求波尼亞托夫斯基給他做出解釋。波尼亞托夫斯基沒有正麵回答伯爵的質問,他選擇了另外一種策略,“伯爵,我相信您會意識到這件事情對你我二人的名譽都同等重要,所以此事應當盡快了結,您應當立即讓我離開這裏。”
意識到這樁醜聞一旦傳出去,其影響力不可限量,舒瓦洛夫便答應了波尼亞托夫斯基的請求,說自己會妥善處理一切。一個小時後舒瓦洛夫回來了,他告訴波尼亞托夫斯基馬車已經備好,這就送他回彼得霍夫宮。清晨6點,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將波尼亞托夫斯基送到了彼得霍夫宮附近,波尼亞托夫斯基下了車,走回了王宮,一路上他始終披著鬥篷,拉下帽簷,將眼睛和耳朵都藏在帽簷下。同剛才乘坐的那輛不體麵的馬車相比,波尼亞托夫斯基覺得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躲開不必要的懷疑。來到王宮跟前,他決定不走正門,那樣很有可能會碰到別人。他的房間就在一樓,夏天的夜晚窗戶又總是敞開著,於是他從窗戶翻了進去。波尼亞托夫斯基以為自己找對了房間,可實際上他爬進了自己隔壁的房間,房間裏住的是羅尼柯爾將軍,恰好將軍正在刮胡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望著彼此,隨即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波尼亞托夫斯基對將軍說:“別問我這是打哪兒回來,也別問我為什麽放著大門不走,卻來爬窗戶。你是我的好同胞,向我保證你不會跟別人提起這檔子事。”羅尼柯爾答應了。
然而事情卻並非想象當中那樣簡單,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同胞出賣了波尼亞托夫,斯基還是這家夥的行跡明顯已經被別人看穿,總之,接下來的兩天對於他來說有些難熬。短短一天的時間裏,他的這段奇遇就在皇宮上下不脛而走,所有的人都斷定女皇會要求他盡快離開俄國。
在海寧和他的手下美退回原有的史實之前,葉卡捷琳娜可不像現在這樣,乖乖的等待著這場鬥爭的結局。當時,想要延緩情人的離去,對於葉卡捷琳娜來說唯一的希望就在於讓自己的丈夫得到安撫。她放下內心的驕傲,找到了伊麗莎白·沃倫佐娃,後者心滿意足地看著平素不可一世的女大公苦苦哀求著自己。很快,葉卡捷琳娜就想方設法給波尼亞托夫斯基送去了一張便條,告訴他自己已經成功地與丈夫的情婦達成和解,接下來對方就會去安撫大公。
葉卡捷琳娜的成果讓波尼亞托夫斯基看到自己在俄國繼續逗留下去的希望。在彼得霍夫宮舉行的一場宮廷舞會上,在同沃倫佐娃共舞的片刻間,波尼亞托夫斯基附在對方的耳邊說:“您知道自己有能力同時讓幾個人都得到極大的幸福。”意識到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進一步施恩於女大公,沃倫佐娃便笑嗬嗬地說:“半夜一點過後你來一趟逍遙津吧。”
波尼亞托夫斯基如約趕到了地方,在彼得霍夫宮的這座小公館裏見到了新結交的女恩人,對方將他請進了門。事後波尼亞托夫斯基寫道:“在公館裏,大公友好而隨意地接待了我,他看上去非常開心。他說:‘幹嗎不從一開始就對我交心交肺呢,你是不是個大傻瓜啊?要是你對我坦誠一些,哪還會出這些亂子呢?‘”
對彼得的指責,波尼亞托夫斯基沒有否認,這是他圓滑的一麵,但他也有屬於貴族的驕傲一麵,因此他隨即轉移了話題,盛讚大公手下保衛王宮的荷爾斯泰因衛兵訓練有素。
他的吹捧討得了彼得的歡心,一刻鍾後彼得說:“嗯,咱們已經成了好友,我想這兒應該有人很想念你吧。”說完他就去了妻子的臥室,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等她在睡衣上套了一條寬鬆的袍子,赤腳穿上拖鞋後就不容分說地拉著她走出了臥室。彼得指著波尼亞托夫斯基說:“好啦,把他交給你了!但願我讓大家都開心了。”葉卡捷琳娜麵不改色地對丈夫說:“唯一遺漏掉的就是你應該致信給副總理大臣沃倫佐夫伯爵,叫他安排一下,讓咱們的這位朋友即刻回到俄國來。”彼得對自己以及自己在這場事件中的表現非常得意,他立即坐下來開始寫起了信。寫完後,他將信交給了沃倫佐娃,讓她也在信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是多麽讓人一段匪夷所思的質量,啊,如果按照中國的傳統價值,標準彼得大功德,所作所為不愧為荒唐君主之稱號。但這就是歐洲混亂宮廷的冰山一角,那些諷刺唐朝為髒唐的人,恐怕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麵對歐洲的曆史。有時候我們自我保護的方式之一就是可恥的去主動忽略周圍的一切,這在於底層群眾的日常生活當中是比比皆是的,然而那些自視為高人一等的知識分子們卻似乎沒有掌握這種神奇的技能。
因此像海寧那樣的人,不得不在曆史上麵對這樣一段同樣來自波尼亞托夫斯基的話。
“後來,我們就圍著房間裏的小噴泉坐了下來,聊天嬉鬧著,席間充滿了歡聲笑語,仿佛所有的人都無憂無慮。直到淩晨4點我們才相互告別。聽起來或許很瘋狂,但我發誓我說的全都是實話。第二天,所有的人對我的態度都大為改觀。伊凡·舒瓦洛夫還客客氣氣地跟我聊了一會兒,副總理大臣沃倫佐夫也不例外。”
而且更讓海寧感到震驚的是,在原本的曆史上,這種和睦的關係不僅維持了下去,而且還是另外一個時空的彼得還主動鞏固了幾個人的關係。波尼亞托夫斯基說:“在大公的逼迫下,我後來又四度造訪了奧拉寧鮑姆宮。我趁著夜色趕到了那裏,沿著一段以前從未走過的樓梯來到了女大公的房間,結果女大公、大公,還有大公的情婦全都等在裏麵。我們四個人共進了晚餐,然後大公就帶著情婦告辭了,臨走前他還對我們說:‘好啦,我的孩子們,我想你倆不再需要我了。’我想待到什麽時候就待到什麽時候。”
後來有一些傳記學者曾經用一種實際上缺少依據,但卻表麵上言之鑿鑿的姿態去諷刺彼得此時的心態,他們**稱:對這種狀態最為滿意的莫過於彼得本人,這一次他終於戰勝了葉卡捷琳娜。多年來,在妻子麵前他一直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無論是在公開場合還是在私下裏他都在竭力地找機會羞辱妻子。他無視她的存在,大聲嗬斥她,嘲弄她,在感情上背叛她,經常盛氣淩人地指責她同其他男人做出苟且之事,這些指責還多是些不實之詞。現在,他終於跟葉卡捷琳娜平起平坐,終於可以挽著情婦的手,衝著坐在對麵的葉卡捷琳娜及其情人露出笑容了。被人戴上綠帽子不會讓他感到難為情,相反,平生頭一回他感到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對妻子及其情夫的客氣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什麽事情需要遮遮掩掩。他將這樁醜聞公之於眾,甚至還欣欣然地進一步擴散著消息。波尼亞托夫斯基再也無須頂著假發出行了,也不用再擔心彼得的衛兵了。
何苦呢?何必擔心這些事情呢?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真相。
但現在這一切所謂的真相都已經被另外一些事實所取代,那些尖酸刻薄的傳記學者們也隻能用另外的筆觸去描寫另外的事情,在今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彼得大公雖然仍然會是這一係列事件的重要角色之一,但他扮演的恐怕是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角色。
一個帝國的繼承者,僅僅用幾句言語,就讓一個試圖給他戴上綠帽子的人,老老實實的縮回了自己的髒爪子,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顯然都可以稱之為是一種巧妙的勝利。
波蘭貴族們甚至在不久之後也聽到了類似的消息,他們痛恨於波尼亞托夫斯基在這方麵的惡劣表現,因此,準備在各種國內事務當中將他孤立起來,不過考慮到他和環球集團的合作仍在繼續,這種做法顯得不太切合實際。但是很快,環球集團的一些代表就主動找上了這些貴族,他們顯然也已經無法忍受波尼亞托夫斯基及其家族的所作所為所以他們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代替他們繼續帶領波蘭人民與環球集團進行合作。
就這樣一個針對波尼亞托夫斯基家族的巨大陰謀,在悄無聲息之間展開了。
這個陰謀雖然很得到海寧的支持,但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夠出剪斷,而想要等到實際的效果落實到波瀾這片土地上,恐怕花費的時間隻會更久。不過不管怎麽說波尼亞托夫斯基家族的所作所為,恐怕再也無法與聖彼得堡聯係在一起了,因為環球集團已經看這塊地皮頗為不爽了。
在8月初的幾個星期裏,各種各樣來自波蘭的星艦成為了海寧最為關注的焦點,其中不乏有一大批是用密碼寫成的這些密碼寫就的信件需要事先將破譯,用的密碼本交給收件人,不過這對於環球集團來說並不是無法安排的事情,相反這種事情簡直是輕而易舉的。
相對於曆史上那位並不怎麽著名,但卻同樣喜歡用密碼來給好友寫信的塞繆爾-佩皮斯來說,海寧那些寫給好朋友或者普通人的信件,在保密性方麵都做得更好,密碼也采用了更加新穎的方式。
而在這萬千先遣當中,卻有一條雖然不來自不來,但同樣引起了海寧重視的書信,正是一封高度機密,且關乎到俄國最為敏感之事的信件。因為他提到了一個早年間從華夏大地上初走,而如今卻流浪在俄國境內的部落,土爾扈特部。
如今的土爾扈特部掌握在一個叫做敦羅布喇什的人手中。由於種種曆史原因的限製,在1758年7月之前,此人並不是正統的土爾扈特部汗王,隻因為一係列內部的混亂,才讓這位同樣擁有汗王血統的實力派成為了汗國的督辦,並有了進一步穩定汗王大衛的能力。
造成這一現狀的原因,要迅速起來的話,恐怕還要追溯到30多年前。當時的土爾扈特部擁有一位實力強勁的領袖,阿玉奇汗。在托忒文——一種文字——史籍《卡爾梅克諸汗簡史》中就有這樣一段評價:阿玉奇汗一生“幫助了許多國家和部落,沒有讓卡爾梅克人衰弱與受欺。比他強大者尊重他,與他相衡者怕他,名義上是俄羅斯的臣民,可是一切事情均由自己做主,所以,他是伏爾加河卡爾梅克汗王中最有威望的一位”。
但一位巨星的隕落,往往就意味著黑暗的降臨。而封建意識濃厚的土爾扈特部,爆發內亂的原因也是相當經典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繼承人。阿玉奇汗晚年曾指定其長子沙克都爾紮布為汗位繼承人,但1722年沙克都爾紮布先於阿玉奇汗而去世,阿玉奇汗轉而指定次子車淩端多布為汗位繼承人。但車淩端多布實力微弱,不孚眾望,阿玉奇汗一死,爭奪汗位的鬥爭日趨公開,造成汗國長期動亂與不安。
當時參與汗權爭奪的權力集團主要有四個,他們的代表人物:一是車淩端多布,二是沙克都爾紮布之子達桑格,三是阿玉奇汗之孫敦羅卜旺布,四是阿玉奇汗的外甥道爾濟·納劄洛夫。而此時沙皇俄國利用阿玉奇汗去世與貴族內部鬥爭的時機插手汗國的汗位繼承,從而使汗國繼承問題更加複雜化。最後由於得到俄國政府的支持,1724年9月車淩端多布成為汗國的執政者。俄國政府由此取得了任命土爾扈特汗王的特權。
但這並不意味著鬥爭就此結束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