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顛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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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的一天夜晚,月朗星稀,皓月當空,少室寺西牆城下。

    在西牆附近香客集的西邊第三排,第一間香客房處,有兩個寺僧正埋伏在房屋拐角,借著月光,等待著什麽。

    香客集乃是為上山遊玩、居住的香客而提供的住所。平日裏,香客集中前來居住的人不在少數,或向少室高僧求教佛法,或來修生養性,或因為少室周圍山林秀美,而短暫居住。

    可因為,慧定方丈去世,少室寺還在為慧定方丈披麻戴孝之際,香客集不對外開放,這裏就空無一人了。

    夜晚的香客集,隻有留在香客集中間空地上的聚緣爐還在青煙嫋嫋。

    這是當初少室前輩和前來少室寺香客們的約定,無論何時,少室寺和香客們,就算歲月如何變遷,距離多遠,彼此之間的佛緣是不會斷絕。

    聚緣爐中的香火無論何時都會點燃,生生不息。

    此刻已經是月上高空時,了能蹲在牆角裏麵一些的位置,不停詢問向外張望的戒色道:

    “春夢鬼,他們來了嗎?”

    戒色目不轉睛的從拐角處小心的露出半個頭張望,並有些不耐煩的回答了能道:

    “酒肉僧,你急什麽。你都問了我第幾遍了,他們來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你現在給我盤膝練功解毒去,我現在有點後悔帶你來,你怎麽這麽沒有耐心。”

    戒色責備了能,了能卻不停拍打身上的蚊蟲抱怨道:

    “我沒有耐心?這裏的蚊蟲也真是奇了怪了,隻叮咬我,卻不招惹你。這些蚊蟲真討厭。”

    戒色看著了能不停的在拍打著蚊蟲,他卻是對著了能嘿嘿一笑道:

    “少室寺夏天晚上蚊蟲多,你是第一天知道嗎?我晚上出來,塗了驅蚊藥水。你被蚊蟲叮咬,我就沒辦法了。”

    了能看到戒色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恨不得就是給他一拳頭,讓他老實點。

    就在了能因為不停叮咬他的蚊蟲,而越來越氣惱,那拍打蚊蟲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忽然,戒色伸出右手對著他揮了揮道:

    “別拍了,那些人來了。”

    了能聽到戒色說有情況,他為了避免鬧出太大的聲響,從拍打蚊蟲,改為用手驅趕蚊蟲。

    而此刻,在少室寺西牆下,有兩個年輕灰袍武僧,正在結伴來此。

    而且,其中一人負責警戒,而另外一人卻是右手放於右邊臉頰旁,嘴巴張開,開始擬聲夜貓的叫聲。

    在兩聲貓叫聲發出去不久,在西牆那邊,也同樣傳來了兩聲貓叫出來。

    其中一人繼續負責警戒,而剛才那模擬貓叫聲的年輕灰袍武僧,四周張望了一下,從懷中快速掏出一個包裹,向著西牆那邊扔了過去。

    而在年輕灰袍武僧把包裹扔過去之後,又一個包裹如投桃報李一般,從西牆那邊又扔了回來。

    那傳遞包裹的年輕灰袍武僧,拿起拋過來的包裹之後,卻用了不少力氣抱在胸前,貌似那個拋過來的包裹,裏麵東西應該不少也不輕。

    在他們之間的交易剛剛完成的時候,戒色對著了能發令道:

    “現在是剛剛好,咱們快衝!”

    兩個年輕灰袍武僧得了包裹之後,本來在掂量包裹之後,心滿意足的準備撤退。

    而了能和戒色就好似神兵天降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兩個年輕灰袍武僧著實是嚇了一跳,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

    他們臉上的慌張卻消失的無隱無蹤,其中,一個年輕灰袍武僧輕蔑的對著了能和戒色道: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少室寺的兩個活寶,了能和戒色。你們兩個屢犯寺規的家夥,我勸你們快點該滾多遠就滾多遠,別來這裏礙事。”

    麵對年輕灰袍武僧對他們倆的奚落,了能和戒色都是怒氣滿滿,戒色作為戒律院的弟子,一身正氣,更是質問那兩個年輕灰袍武僧道:

    “你們剛才把什麽東西扔出去了?又把什麽東西拿回來了?

    老實交代!否則,戒律院全體武僧不會放過你們兩個!”

    兩個年輕灰袍武僧,聽戒色的話語之中,貌似對方人很多,其中一個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可另一個卻是哈哈大笑對著戒色道:

    “你這個犯了色戒的家夥,少來嚇唬我們。

    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受傷的羅漢堂首座了空之外,其他四大堂院首座都在一心習練武功,全力備戰新任方丈的比武爭奪,你師兄戒允哪有時間來管這事,走!”

    另外一個年輕灰袍武僧聽到同伴的話語之後,立刻定了定心神,二人一起就拿著到手的包裹準備離開。

    了能和戒色看著那兩個歹人武僧就要逃跑,他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道:

    “打倒他們,拿到包裹!”

    兩個歹人武僧也毫不示弱,他們用懷疑的眼神目視了能和戒色道:

    “那就看你們兩個活寶的本事了。”

    戒色上來直接就是龍爪擒拿手,向著其中一個歹人武僧的雙臂而去,目標就是他的手臂,隻要擒住那人的手臂或者手腕,他就隻能乖乖就範了。

    了能雖然藍玫香的毒還沒有全部解除,但為了能夠抓住這兩個歹人武僧,也是深吸一口氣,雙拳左右開弓,向著另外一個歹人武僧就打了過去。

    那兩個歹人武僧看到了能和戒色前來是氣勢洶洶,他們也毫不示弱,為了保住包裹,為了不被了能和戒色抓住,也是拚死一戰。

    兩個歹人武僧功法淩厲,眼中全部都是殺意。看來,那兩個歹人武僧是對了能和戒色起了殺心。

    就算了能和戒色的師兄是羅漢堂首座和戒律院首座,他們也不惜冒險一博。

    他們倆本以為了能和戒色是少室寺內傳說的不學無術之徒。但和他們交手之後,發現他們和眾多少室武僧口中的傳言並不一樣。

    戒色的龍爪擒拿手總是能夠抓到對方的肩膀、手肘、手腕以及手指關節,然後,再加以巧力,瞬間而發,觸碰到對方最脆弱處,隨著“卡啦”一聲脆響。

    對方的關節以及經脈已經產生無比的痛感,對方是冷汗直流,連連後退。

    而了能雖然運用的是羅漢堂最基礎的拳法——羅漢拳,但因為在慧根大師幫他重新複習並糾正了羅漢拳式,慧明大師幫他強加了臂力,慧行大師鍛煉了他的眼裏和反應能力。

    此刻了能的羅漢拳是虎虎生威,可以說是眼到,拳到,一拳打出威力十足,對方在看到了能的拳頭連續打中了他的胸腹之後,是越戰越心驚。

    可就在了能繼續揮動一招“羅漢拜佛”時,身體卻瞬間停滯在當空,跟著口中吐出不少帶有藍色的深紅汙血。

    對方看到了能吐血之後,得知對方是帶病來戰。更是馬上抓住時間,對著了能就是連續好幾次的攻擊。

    戒色看到了能這邊有失,立刻放棄了對對手已經形成的優勢,馬上向了能靠攏。

    兩個歹人武僧,看到了能已經失去戰鬥力,隻剩下戒色一人時,他們卻沒有要對付戒色的意思,而是,拿著包裹匆匆離開了。

    戒色扶著口吐汙血的了能,眼中全是可惜之色,隻能眼睜睜的目視他們的離開。

    戒色先扶著了能回到了羅漢堂,然後,找到了戒律院長老同歸。

    如今,戒律院首座戒允閉關修煉,那麽戒律院所有一切事物都由長老同歸來處理。

    他對著長老同歸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而長老同歸聽到這話,也是非常驚訝,少室寺武僧平日裏,清靜苦修,不理紅塵之事,怎麽會和別人深夜去做什麽交易。

    而戒色更是對長老同歸道:

    “同歸長老,我知道那兩個人的武功路數,想知道是哪個堂院的武僧應該不難。”

    長老同歸聽到戒色如此說,點了點頭,再次詢問他道:

    “那你知道他們的樣貌嗎?”

    戒色拍著胸脯對著長老同歸道:

    “同歸長老,我和了能一起去伺機追捕他們的時候,正好是月明星亮,他們的樣子,我當然記得。”

    長老同歸對著戒色更是點頭道:

    “好,你最好把這兩個武僧的相貌畫下來,到時候,尋找起來就方便了。”

    戒色認為一件大功就要到手,非常高興,他在安眠的時候,甚至想到師兄戒允出關之後,會如何褒獎他,而他會在戒律院會如何有麵子。

    戒色在安眠做美夢,但了能的情況卻有點不樂觀。

    因為,帶傷去和戒色伏擊兩個歹人武僧,他身體內的藍玫香毒素又開始侵蝕身體,特別是當了能運用內力配合施展羅漢拳出擊的時候,藍玫香毒素就開始侵蝕身體了。

    了能盤膝而坐,開始繼續修煉《菩提心法》,可之前被菩提真氣壓製的藍玫香毒素,反擊非常的厲害,使得了能都無法真正壓製它。

    他迫於無奈隻能去尋找長老絕心救助,長老絕心見到了能嘴唇又開始偏藍了一些,知道他的傷情反複了,立刻開始替了能穩固身體內的情況。

    長老絕心的內功雖然不及了空,但替了能守住身體,不被藍玫香毒素的侵蝕還是可以的。

    了能有驚無險的恢複了對身體內藍玫香毒素的壓製,他對著長老絕心是萬分感謝,而長老絕心對著了能叮囑道:

    “了能老弟,你這段千萬不能用內力在其他地方,你體內的菩提真氣隻能用於對抗和壓製藍玫香的毒素,直至徹底消除它。”

    了能聽到長老絕心的教誨,也是,雙手合十不停點頭。

    一夜過去,戒色起了個大早,腦子反複回憶兩個歹人武僧的相貌,用筆墨畫出了兩個人的樣貌之後,拿著畫好的宣紙準備拿給長老同歸時,卻發現長老同歸的麵前,站著兩個年輕灰袍武僧。

    當戒色來到長老同歸身邊,赫然發現,現在站在長老同歸麵前的兩個年輕灰袍武僧就是昨日,他和了能一起要對付的歹人武僧。

    可就在戒色將要開口想對長老同歸表示,這兩個年輕灰袍武僧就是昨日的歹人武僧時,長老同歸卻是一臉不善的目視戒色責問道:

    “戒色,你真是惡人先告狀。

    明明是你拿著少室寺的武功秘笈和歹人換取銀兩,而且是為了包養寺外一個女子。

    現在卻說是這兩個武僧的不是,他們倆去伏擊你還有那個了能,你們是打不過他們,落荒而逃,把一包銀兩都落下了。

    現在,他們已經把此事告到戒律院了,而且,還有一包銀兩為證,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戒色聽到長老同歸的話之後,差點要背過氣去。

    怎麽一夜過去之後,告狀的人變被告,被告卻變為告狀之人,真是顛倒是非,黑白變色。

    現在的情況對戒色非常不利,不但,對方兩個武僧狀告他,而且,還拿出了物證——那包銀兩。

    戒色現在說什麽,他都無法辯駁了,他隻能對著長老同歸央求道:

    “同歸長老,你要相信我。他們才是惡人先告狀,當時,如果,不是了能受傷,我們早就擒住他們了。”

    戒色雖然說得話是完全屬實,但是,現在看來,他的話在長老同歸來看是那麽蒼白無力。

    長老同歸,也沒有馬上處理戒色,而是,前往戒律院的首座室去請首座戒允。

    戒允此刻正端坐於蒲團之上修煉戒律院的專屬內功《達摩閉息功》,長老同歸輕輕的敲了敲首座室的大門道:

    “同歸有要事求見首座。”

    不多時,戒允從蒲團之上緩緩起身,打開了首座室的大門,有些不悅的對著長老同歸道:

    “同歸,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長老同歸立刻湊到戒允耳邊低語了一番之後,戒允聽到之後,頓時一陣心驚,然後,對著長老同歸詢問道:

    “此事確定嗎?”

    長老同歸對著戒允雙手合十,實話實說,麵色凝重道:

    “首座,這件事不說是十成十,也算是十成七八了。”

    戒允聽到長老同歸如此說,頓時氣的直撓頭,嘴裏喃喃自語道:

    “這個臭小子,隻會給我添麻煩。”

    戒允和長老同歸,一起去見了那兩個來狀告戒色的少室武僧。

    戒允企圖從這當中能不能看到替戒色正名的轉機,可惜,對方不但一口咬定是戒色幹得,關鍵還有物證,對戒色很不利。

    戒允還特地打開了那包銀兩足足有一百兩之多,而且,戒色還有過犯色戒的前科。

    他無奈隻能先把戒色給關了起來,再做打算吧。

    戒色自然是心中冤屈,對著師兄戒允口中連喊冤枉,但真正說冤屈更大的應該是了能。

    了能是帶著傷陪戒色去伏擊歹人武僧,現在,了能不但病情反複,而且,戒允命令長老同歸去羅漢堂拿人。

    可就在戒律院長老同歸要踏入羅漢堂捉拿了能的時候,卻碰到了羅漢堂長老絕心。

    長老絕心看著戒律院長老同歸興師動眾的帶著八個戒律院武僧前來羅漢堂,他心知同歸肯定是來者不善。

    當戒律院長老同歸踏入羅漢堂的那一刻,長老絕心立刻出來相迎道:

    “同歸長老,你怎麽有空到羅漢堂來坐坐了,我那裏正好有上好的紫萱茶,咱們去品一品。”

    戒律院長老同歸卻對長老絕心品茶邀請,根本不領情。

    他一臉正色對著長老絕心道:

    “絕心,我今天沒閑工夫和你去喝茶。我這次來是為了一個案子,來找了能回去配合調查。

    你行個方便吧。”

    長老絕心卻對著同歸,一臉驚訝道:

    “什麽案子?了能這段時刻因為生病,是好多天都沒有出過門了,哪裏有可能接觸什麽案子。”

    同歸聽到長老絕心的話,也是微微一愣詢問道:

    “了能他病了?”

    隨之,同歸臉上滿是對長老絕心話語中的不信任。

    而長老絕心也看到同歸的懷疑,立刻拉著同歸道:

    “這樣吧,為了證明我絕心所言非虛,你我一起去了能的房間看看如何?”

    同歸也想知道個究竟,於是,跟隨長老絕心來到了能的房間外。

    當同歸在房間外的窗戶口看到了能正在盤膝坐在床上運功療傷時,知道長老絕心所言非虛。

    但又擔心他們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為了能演了一出戲。

    同歸打開了了能房間的門,然後,躍門而入。近距離觀察到了能,滿臉暗淡,甚至發黑,特別是嘴唇微微偏藍。

    他看到了能這個症狀,轉身對著後麵的長老絕心猜測了能的病情道:

    “絕心,這了能怕不是中毒了吧。”

    長老絕心對著同歸點頭歎氣道:

    “同歸,不怕你知道。了能就是喜歡吃,那天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回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還好服了解毒丸,現在,每天就是打坐練功療傷,其他什麽都幹不了。”

    同歸聽著長老絕心的話,又試著去摸了能的脈搏時,此刻,有人在窗外對著他們沉聲道:

    “你們戒律院的人到底要幹嘛,我師弟了能都這個樣子了,你們還要懷疑。

    我看你們戒律院的人就是欺人太甚,是不是慧定方丈不在了,就沒人管得了你們了。

    如果,不是我身上有傷,我一定上戒律院找你們首座戒允理論!”

    同歸一聽這背後傳來的聲音,頓時,額頭上布滿細汗。

    他轉過身去,看到了能房間窗口處,作為羅漢堂首座了空,正拄著雙拐虎視眈眈的看著同歸以及戒律院的其他武僧。

    同歸以及戒律院的武僧麵對了空的虎威,都紛紛唯唯諾諾的退出了了能的房間,然後,對著了空連聲口稱“打擾”慌忙離開了羅漢堂。

    戒律院所有人的離開之後,了空進入到了能的房間之中,而長老絕心立刻對了空述說了,戒律院長老同歸帶著戒律院武僧來羅漢堂的用意。

    了空聽完之後,立刻氣血上湧道:

    “戒允這個家夥是不是欺我羅漢堂無人啊,我受傷了。他就找人來羅漢堂生事,我看又要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聊聊了。”

    了空在發出一番感慨後,吩咐長老絕心出去,他一個人等待了能修煉功法完畢。

    了能此刻已經入定很深,連同歸帶著戒律院武僧來拿他,他都不知道。

    當他醒來之後,卻看到師兄了空就坐在他的對麵。

    他立刻下了床,看到了空架著的雙拐,傷感道:

    “師兄,你被他們打成這樣,連走路都需要拐杖。哎!”

    了能發出這番感歎後,眼中熱淚滴落而下。

    了空卻對著了能告誡道:

    “哭什麽,你師兄我又不是死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像個女人一樣。

    你有重傷在身,最好別出去惹事,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別怪我沒提醒你。”

    了能知道師兄了空對他的傷情非常重視,但是,他連連點頭道:

    “是!師兄。

    但是,少室寺現在真的發生事了,而且,事情不小。師兄,我!”

    可就在了能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了空卻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而是對著他道:

    “少室寺現在發生事兒很正常,隻要咱們寺內的大事兒給定下來,那麽,所有的事兒都會全部化解。”

    了空對著了能說完之後,直接拄著拐杖離開了能的房間,臨走時,還叮囑他,好好修習《菩提心經》不可有一絲偷懶。

    了能目視了空離開了他的房間,他也知道師兄了空話裏的大致意思。

    不過,他還是心係戒色的安危。

    而此刻的戒色在戒律院密閉的房間內,痛哭流涕,大喊冤枉。可惜,現在他麵對的一切都不利於他,也隻能希望日月光芒佛能夠顯靈,助他脫離危難,也希望了能能夠無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