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沒有馬上派人去找黎子瑜，因為他們在這之前還有個人要問一問。

    即威爾博士，身為此處實驗室的負責人，沒理由不知道那片曾發生過大爆炸的地方。

    三人又去找老威爾，路過一眾剛剛吃瓜討論的同事們，衛桐雪美目陰冷，逐個從大夥的臉上掃過，嘴角斜勾，冷笑不止。

    被她看到的每個人都訕笑著移開目光，不敢與之對視，長久以來的猛女威壓深深震懾著他們。

    更何況，旁邊還有兩熊弟護衛，她要是當起真來，指揮那倆上一頓熊掌，誰受得了？

    尤其是剛才叫喚最凶的幾位，更是頭都不敢抬……

    “哼！敢拿老娘開涮，膽兒挺肥哈！”

    衛桐雪見威懾已到位，留下一句狠話，搖曳多姿的隨楊芳和許麟去找威爾。

    白靈歡踮起腳尖，看著衛桐雪走遠，這才拍了拍胸口，小聲說道：“哎呀，衛姐這氣場太強了，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

    “我也是，剛才衛姐不會是真想揍我們吧……”

    薛初妍俏臉煞白，有點拿不準剛才衛桐雪的態度。

    這倆妹子與衛桐雪不怎麽熟悉，所以剛剛是真被嚇到了。

    威爾現在還沒完全恢複，尤其是兩腿，又酸又疼又麻，還止不住的哆嗦，除了有這點感覺，一絲力氣都用不上。

    心髒倒是基本恢複了正常跳動頻率，不像那會兒，好似上足了發條的小兔子，“嘭嘭嘭”恨不得從腔子裏蹦出來。

    呼吸也趨於平穩，不再有那種就算是拚命大口喘氣，也像有人卡脖子的窒息感。

    大腦供氧恢複，也就有了餘力思考自己那是怎麽回事？

    身體素質重回巔峰，甚至比巔峰時候還要出色，卻不受自自大腦控製，想說話，但舌頭喉嚨也無法自如工作。

    倒有點像是被遙控行動的機器人，但自己肯定是血肉之軀，不存在機械智能改造。

    鬼使神差之下來到華夏人麵前，似乎還有一個小女孩在說話，但這麽多人倒是有一個看起來像初中生的女孩，可是她剛才並不在那邊。

    雖然不知道小孩說了什麽，有一點基本可以肯定，我從A國人手底下跑到這邊，應該與這個看不見的孩子有關係！

    難道是靈體？

    靈體確實能夠附身普通人，並做出一些不合常理之事，可是靈體的話不是無法溝通嗎？

    難道華夏關於靈體的研究已經到了可以自由交流，並為之效力的地步了？

    不得不說，搞研究的人頭腦就是靈活，這麽短的時間，僅憑丁點信息就能將所見所聞分析的無限接近事實。

    當然他永遠不可能猜出真相，因為小葉的生命形式轉化就是個謎，僅在理論上存在億分之一的可能。

    華夏一大幫子研究員，發量在可見的變稀少也沒搞明白，更何況聽都沒聽過的威爾，所以他把懷疑的對象放到了靈體上。

    當然，威爾博士的專業主攻方向是腦科，關於能量學方麵並不擅長。

    他在這邊出於職業習慣胡思亂想，對身邊發生之事並不是很關心。

    華夏的飛機已經來了，不久就會進人那個對於大多數西方人來說依然很神秘的古老國度。

    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命運在等待，現在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還不如繼續自己最擅長的事。

    楊芳三人過來時他一副雙目空洞無神的形象，實則大腦瘋狂運轉，思考實驗中幾個想不通的地方。

    幻術美女無從知道威爾在想什麽，也沒必要，直接開口問：

    “威爾博士，在這裏往北五公裏的地方有處爆炸廢墟，你肯定知道些什麽吧？”

    老頭正在全力思考狀態，還真沒聽見楊芳的問題。

    楊芳的英文很好，綁在一起控電師莎琳娜聽得清楚，拿手肘使勁碰了碰老頭。

    後者沉浸於自己的專業領域，被打斷很不滿意，不過看到楊芳三人之後又把想發作的脾氣憋了回去。

    配合聽話吧，華夏人可以很和善，不過要是拎臭架子擺譜，這些人可不會慣著。

    這方麵，老頭心裏還是很有數的。

    楊芳又問了一遍，威爾稀疏的眉毛慢慢皺了起來，本就渾濁的灰色眼眸突然之間更加黯淡，似乎這個問題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

    許麟見狀卻是不住腹誹：死老頭，擺出這副模樣，實際上是心疼因為意外爆炸，吞噬摧毀了大批研究人員和幾乎已經擁有了實戰價值的實驗體吧！

    威爾沒有沉默太久，抬起頭，直視楊芳，啞著嗓子道：

    “那是我的高能照射實驗室，主要對實驗體進行能量照射，觀察精神波動的變化，進而想辦法讓實驗體能夠更穩定快速的提高等級……”

    威爾說的是英語，除了楊芳能懂，許麟和衛桐雪就是大眼瞪小眼，一臉蒙圈。

    楊芳小聲給他們翻譯大致語義，這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果然如此，這幫家夥真的在拿核物質刺激異能開發！

    在第一次見到小葉的時候，並城的物理專業研究員王河就有了猜測，現在得到了當事人親口證實。

    因此，他們不算太意外，也就沒有打斷威爾的述說。

    “那種材料對異能的正向作用非常明顯，實驗體們經過一個月的照射，異能等級全部達到了二級巔峰，隨時都有可能更進一步突破到三級……”

    如果說威爾前一句透露出的信息不出楊芳所料，並且能夠心平氣和的給兩位不懂外語的朋友翻譯，那老頭說出的這一句可就大出她的意料了！

    楊美女美目怒睜，死死瞪著威爾，很有點懷疑這老頭在忽悠她。

    一個月的時間，異能等級到達二級巔峰，咋聽都像是在扯淡！

    如此迅速的異能等級提升方式，讓她這位華夏第一天才還怎麽好意思再提自己是天才？

    讓那些從覺醒之後，好幾年精神波動指數都紋絲不動的調查員們情何以堪？

    她美目怒視威爾，也就忘了給身邊的那倆半文盲翻譯。

    許麟和衛桐雪正眼巴巴的在那兒等著，一看楊芳神色不對，都以為是老頭說了啥惹她生氣的事。

    “他說啥了？”

    “芳芳，這老癟犢子是不是欠揍？他罵你了？”

    兩人都充分表達了關切之意，並且看向威爾的眼神也透露出了些微淩厲。

    兀自震驚的楊芳聞言，終於意識到自己一時間的失態，輕輕的吐了口氣，抬手打斷還要繼續說的威爾，扭過頭給許、衛做了翻譯。

    “我靠！啥玩意兒？一個月就特麽竄到二級巔峰？他們當這是坐竄天猴呢？”

    衛桐雪一聽就炸了，她覺醒異能算早的，可好幾年過去，指數是有提升，但不明顯，聊勝於無。

    也就上個月在夏門被逸散出的能量刺激，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就那，她也沒達到二級巔峰。

    乍一聽威爾他們居然有如此給力的等級提升方式，帶給她的震驚不啻於當年第一次發現她自己能和家裏養的大金毛說話。

    相對與衛大美女這種炮仗式的反應，許麟的表現就要平和許多。

    “哦，這啊，一個月提升那麽多是挺快的……”

    僅此而已，究其原因，其實也簡單。

    許麟加入安保委才兩個多月，換言之，他了解到精神波動指數這個概念，滿打滿算兩個多月。

    而且，他的指數數值不大正常，遠超別人，開局就是好幾萬。

    即便他這麽高的指數安全無害，頂多欺負欺負無意識的靈體，但數字可是實打實的騙不了人。

    再者，身邊接觸到的同事，無論是啥的機緣巧合吧，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每個人的指數都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盡管大家在平時交流中，談到如何提升指數數值，都大倒苦水，難的不行，就像考試的時候啟用了備用試卷，就是要區分開哪些是學渣作弊者，哪些學霸是實幹家。

    總之一句話，一般異能者想提升等級，很難！

    可是許麟在這倆月中看到的是，凡哥突破了，大叔突破了，小白突破了，美女領導賀虹雖沒突破，可數值提升了。

    往遠了說衛桐雪等等一大批人一夜之間都有提升或突破，雖然那是明顯的受可能與十年前激活異能的能量同源的能量影響。

    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所指基本都是耳聽到的多有誇大，實際見到時要打不少折扣。

    可關於異能等級和精神波動指數這個聽起來就充滿了神秘色彩的概念，在許麟的感受中則恰好翻了個。

    大家嘴上說很難，他看來卻正相反，時不時看到有人突破，實在不知道難在哪裏。

    當然這隻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可沒不知好歹沒眼力勁的當著大家麵說出這有多難之類的欠揍話語。

    嗯，許麟現在就是這麽個狀態，為了不讓楊、衛倆美女覺得他反應遲鈍，隻是適當的表現出了被老頭說的話鎮住了的神色。

    比如倒吸一口冷氣，比如使勁把眼睛睜大，比如……

    不過倆美女那是真的很吃驚，所以並沒有發現他在那表演。

    但話說回來，許麟沒有感同身受，可不代表他沒動腦子思考。

    例如老頭是不是在故意說謊來誑他們，隻是這個念頭才冒頭就被他親手掐滅。

    無他，在異能時代，人類要說謊很不容易，因為有不少精神類異能者都能在有需要的時候繞過對象的口舌，直達對方大腦潛意識深處來查看印記。

    他們看到的就像是一張張帶點抽象色彩的畫麵，但也是最真的事實。

    現在之所以沒有讓隊伍裏的催眠師對威爾進行潛意識搜查，那是因為威爾是個老外，催眠師即使能看到他的潛意識印記，也會因語言、文化、專業等等搞不清楚啥是啥。

    如果此地有催眠投影設備，說不定就會進行這樣的問詢與探索。

    那麽換句話說，威爾多年一直在研究異能與大腦的關係，他一定知道說謊沒用，且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也就是說，他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許麟又開始想到下一個問題，這是否與他給實驗體腦子裏動過手術有關。

    在其中放置了某種接收刺激裝置，從而接收放射性能量，進而超常激發精神波，最終達到提升等級的目的。

    他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楊芳和衛桐雪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他一番。

    從那兩雙不分軒輊的漂亮眼眸中同時透露出了一眼的信息：

    嗬！你小子行啊，居然先我一步想到這個了。

    按理來說，這一點應該是由楊芳第一個想到，其次是衛桐雪，最後才是許麟。

    無他，倆美女對精神波動的了解，可是要遠遠超過隻比門外漢小白多那麽一點點的許麟。

    但現在的情況是，倆美女都沒先於他而想到……

    其實也不難理解，正因為對精神波動的理論知識了解很深，所以才會被威爾說出的信息驚的久久不能正常思考。

    即，許麟被倆美女注視，並從中看到了讚許，這讓他暗爽不已。

    實際上隻是人家兩人還沒時間去想那個問題而已。

    畢竟地上坐的這個禿頂老頭喜歡給好好的腦袋動手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不過楊芳沒再搭理略有得意的許麟，深吸一口氣，妙目緊盯威爾，緩緩道：

    “如果你剛才所說事實的前提，是那些孩子要先經過腦部手術，那麽，你們的研究其實算不得有多麽高深！”

    威爾微微一笑，眼角魚尾紋和雙臉頰內側法令紋即加深了許多，相對於察言觀色，猜測人心，他更擅長在實驗室搞研究。

    但不代表他不會看人臉色，剛才楊芳和衛桐雪大驚失色的表現他可是瞧的清清楚楚。

    可事實是，他還有更讓華夏人震驚的情報要說出來。

    “美麗的小姐，我好像沒說那些孩子做過任何的腦部手術吧！”

    威爾言外之意，在一個月內都達到二級巔峰的實驗體都是原生狀態，並沒有做過腦部改造！

    楊芳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的瞪了起來，實在沒辦法，威爾簡簡單單兩句話，透露出的事實太過驚人，讓大美女很難保持鎮定。

    一般異能者，沒有經過任何醫學手術，經某種核物質照射，一個月內異能等級大幅提升。

    這可比他們預想的那些孩子要先動手術，然後再接受照射，並獲得提升的事實嚴重的多！

    簡單理解，“神跡”已經找到了某種放射性元素，先不論對人體的輻射傷害，卻可以刺激提升異能者的精神波動指數。

    那這麽發展，“神跡”的底蘊深不可測啊，試想他們隨時都有一批二級巔峰異能者大軍在待命，這種戰鬥力，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二級異能者打不過三級異能者，這是事實，可假如一百個，兩百個二級巔峰準三級的異能者打一個三級大師，後者照樣會翻車。

    三級大師還沒有戰略級的威懾力，他們同樣害怕人海戰術。

    不過楊芳很快就想到了違和之處：既然“神跡”已經掌握了能夠批量製造異能高手的技術，那為何在世界上還是藏頭露尾，鬼鬼祟祟。

    放到安南的“神跡”，即便他們先前出了意外，高能照射實驗室徹底炸毀，可技術數據總不能隻有一份吧？

    那麽，威爾為什麽沒有繼續批量製造精英呢？

    到此，答案就呼之欲出，他們非不想，而是不能！

    楊芳雙眸恢複睿智光彩，扭頭低聲安撫了一下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衛桐雪，轉而盯著威爾，冷冷一笑：

    “不得不承認，你們用放射性元素大膽提升異能者的能力水平，或許也取得了很不錯的效果，那為何能被我們輕而易舉就將實驗室攻破呢？

    如果你說是那邊的高能實驗室已毀，無法在短時間內培養出異能精英，那相關技術參數你總有吧，以你不擇手段的瘋狂習慣，繼續複製成功案例即可，可我們在戰鬥過程中並沒有發現有太大不同……

    所以，威爾博士，你最好還是把知道的全說出來比較好！”

    楊芳雖是女子，但認真起來自帶震懾氣場，威爾和清醒的莎琳娜都感受到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精神壓力。

    威爾連做幾個深呼吸，使心髒不再劇烈跳動，這才歎了口氣，有些蕭瑟的說道：

    “楊小姐你也許已經猜到了答案，那處實驗室爆炸之後，我就沒有能力再重啟相關研究了……”

    他扭頭遙望北方，雖然入目皆是翠綠密林，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那一片曾創造了奇跡的建築。

    “我們本有兩處實驗室，剛毀的這個主要進行外科手術實驗，我是主要負責人。

    高能照射實驗室的負責人是艾華斯?霍普金斯，粒子物理學博士，嗬嗬，你或許覺得名字熟悉，沒錯，他就是我的親兄弟！”

    楊芳秀眉一挑，沒想到是兄弟倆都在進行這種非法的人體實驗，還都是博士。

    衛桐雪實在忍不住，戳了戳楊芳，低聲道：“這老貨在說啥？”

    楊芳說出了那個名字，衛桐雪和許麟不約而同點點頭，繼續聽著從威爾嘴裏蹦出來他們聽不懂的詞句。

    “艾華斯得到指示，要來亞洲建立一個異能實驗室，然後他找到了我，說服我一起來此共事……

    呃，我在五年前隻是巴西一個醫學院的腦科教授，關於十年前的異變隻有粗淺了解，直到艾華斯與我的那一次徹夜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