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血戰萬家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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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發現106師團孤軍深入之後,薛嶽認為機會難得,隨即給武漢軍委會和9戰區司令部發電請示:
敵鬆浦之第106師團鑽隙精神甚強,已突至我白雲山一線縱深。我兵團擬抽調大軍,殲滅突入該敵,以定後方。
蔣介石迅速回電同意,並表示再調遣部隊支援薛嶽。
決心既下,薛嶽乃從德星路、南潯路、瑞武路三個方麵抽調第66軍、第74軍、第187師、第139師的一個旅、第91師、新編第13師、新編第15師的一個旅、第142師、第60師、預備第6師、第19師,會同負責正麵阻擊106師團的第4軍,四麵包圍,全力出擊。
10餘萬軍隊開始在崇山峻嶺中運動。
大戰在即。
10月1日至3日間,第4軍附第58師向已占領萬家嶺、嗶嘰街一帶的日軍連續攻擊。
日軍在飛機掩護下拚死反擊,雙方傷亡均重。
直到4日,雙方在小金山、萬家嶺、張古山、箭爐蘇一帶連續激戰,陣地幾度易手。
此時,薛嶽調遣的各部隊已陸續靠攏,對106師團合圍之勢已經形成。
身在九江的岡村寧次從空軍偵察中發現情況不妙,薛嶽給他的106師團伏下了個口袋陣。
他立即命令106師團向北轉進,向第27師團靠攏,同時命令27師團警戒106師團右翼,企圖把106師團接出重圍。
薛嶽發現27師團動向後,命令從瑞武路轉來的李漢魂所部向柘林以北地區轉移,阻擊27師團。
5日,李漢魂作戰部署完畢。
薛嶽即令91師,新編第13師、預備第6師為第一線阻擊部隊,防守右起楊家,亙城門山、窪山、蔣家坳、排樓下、螺墩,左至河滸一線。
令第142師(欠第725團)及第60師為預備隊,控製於彭崗、上盧地區。
令第725團防守路馬嶺、龍腹渡一線警戒陣地,並掩護左側背。
令第187師及第19師各1個旅及第139師1個團為第二線防守部隊,在墨赤山、烏龜山、田家、柘林一線構築預備陣地。
與此同時,106師團接到岡村命令,急忙行動。
但在這緊要關頭,鬆浦淳六郎和他的參謀長竟然犯了低級錯誤——難於識別地圖!
這次武漢會戰日軍所使用的五萬分之一比例地圖,是1926年岡村從孫傳芳那裏竊取來後,由參謀本部印刷發至部隊,裏麵多有不準確之處。
而特設師團的高級參謀和幕僚的軍事素養殊為有限,無法比照參照物予以糾正。
他們試圖借助指南針標定方向,可當地又有磁鐵礦藏,指南針失靈。
在山中衝撞一兩日,處處遭到中國軍隊阻擊,也未找到一條生路。106師團似乎注定在劫難逃。
10月5日、6日兩日74軍等部在長嶺、背溪街、張古山、獅子岩等處與106師團激戰。
106師團在海軍第2聯合航空隊和陸軍第3飛行團的掩護下,集中全力猛攻,但在守軍沉著應對下,收效不大。
6日,薛嶽認為殲滅當麵日軍的時機已到,13時,下達作戰部署:
令吳奇偉指揮第66軍、第4軍、第74軍向右堡山、萬家嶺、箭爐蘇、長嶺、雷鳴鼓劉一帶之敵包圍攻擊。
令李漢魂部死守陣地,切斷27師團和106師團的聯係,並於7日14時向敵佯攻,相機向左側背轉移攻勢。
令第18軍副軍長陳沛指揮第60師、預備第6師及142師的725團竭力遲滯永武路之敵,掩護左側背。
令炮兵一營又1連在棋田以北地區占領陣地,以主要火力壓製敵炮兵,以一部協同友軍向萬家嶺、田步蘇攻擊。
攻擊時間及詳細部署由吳奇偉規定。
吳奇偉於6日15時下達命令,命令各軍於7日12時前完成進攻準備,16時開始總攻。
第66軍重點向石堡山攻擊,得手後與第4軍及第74軍協力將萬家嶺、田步蘇之敵殲滅。
第4軍派兵一部掩護66軍右翼,軍主力確保現有陣地;第74軍向西北攻擊,防敵向南突進。
但由於日軍頑強抗擊和日機轟炸襲擾,各部隊並未按時展開進攻。
第66軍以第159師及160師一部展開於金蛾嶺、公母嶺一線,17時才完成攻擊準備,隨後向石堡山攻擊前進。
74軍則直到21時,該軍第51師方才就位,開始攻擊。
日軍前入長嶺北端和張古山最高點,並迅速增加兵力到2000餘人,憑險據守。
51師在師長王耀武指揮下,數度攻擊無效。305團團長張靈甫提議組織一支精幹的小部隊,從日軍疏於防範的後山絕壁上進攻,得到王耀武同意。
於是張靈甫親率部隊出發,在友軍的支援下,經過白刃格鬥,占領張古山主陣地。
拂曉後,日軍拚力反撲,一度奪回陣地。張靈甫率部死戰,腿部負傷,仍不下火線。張古山頂一時屍山血海。
截至9日,各部經過激戰,進展範圍雖不大,但大量殺傷了日軍,特別是日軍基層軍官傷亡慘重。
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親自組織向萬家嶺地區空投了200多名聯隊長以下軍官,以加強力量,這在整個中國抗日戰爭中是絕無僅有的。
此訊被薛嶽偵知,即令該地區第66軍組織力量予以打擊。
葉肇遂將任務交給上官若雲旅。
封天宇主動請纓,率旅部特務營埋伏在日軍空頭地區。
9日23時左右,敵空降部隊(200名軍官)在萬家嶺蘆田一帶被全殲。
蔣介石於8日命令薛嶽,務必在9日24時前全殲該敵,作為向“雙十節”的獻禮。
接到命令,9日15時,薛嶽命令各部隊選拔勇壯士兵200至500人組成奮勇隊,擔任先頭突擊。同時各部長官一律靠前指揮,薛嶽自己也親臨一線。
18時,炮火準備。19時,奮勇隊出擊,各主力部隊緊隨其後,向箭爐蘇、萬家嶺、田步蘇、雷鳴鼓劉、楊家山等地全線攻擊。
各部隊前赴後繼,踏屍猛衝。經一夜血戰,106師團的防禦陣地徹底崩潰。
激戰至10日晨,第66軍收複萬家嶺、田步蘇,第4軍收複大金山西南高地和箭爐蘇以東高地,第74軍收複張古山,第91師收複楊家山東北無名村,第142師收複楊家山北端高地。
戰鬥中,第4軍前衛突擊隊曾突至萬家嶺第106師團司令部附近不過百米,因天色太黑,加之自身也傷亡重大,未能及時發覺鬆浦中將。
據戰役結束後一名日俘供認:“幾次攻至師團部附近,司令部勤務人員,都全部出動參加戰鬥,師團長手中也持槍了。如果你們堅決前進100米,師團長就被俘或者切腹了。”
由於三個軍都組成了敢死隊,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裏,敢死隊向日軍扔出了超過10萬顆手榴彈,炸的到處塵土飛揚。
激戰至10月10日,106師團隻剩下2000多人,被包圍在一個小村子周圍,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僥幸逃生的日軍後來描述當時的情形:兩邊陡崖夾著中間一條路,部隊無法散開作戰,擠成一列縱隊打,前後左右都是包圍我們的敵軍,挪個身子都挪不動。
鬆浦這個老家夥已經絕望了,坐在老百姓的一個房子裏麵,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當時最近的中國軍隊距離鬆浦隻有150米了,可惜的是,這支部隊沒有發現麵前就是日軍的師團指揮部,不然肯定拚命都要衝過來幹掉他。
日軍俘虜後來說,隻要你們再前進100米,師團長肯定切腹自殺。
鬆浦已經山窮水盡了,崗村寧次派飛機空投了幾個師團的基層幹部,也遭到毀滅性打擊,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裕仁也急眼了,命令崗村寧次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把鬆浦救出來,隻要鬆浦不死,106師團就不能算覆滅。
看到天皇也發飆,崗村慌了,趕緊讓所有靠近萬家嶺的鬼子部隊,向國軍陣地發起瘋狂進攻。
看到這種情況,薛嶽感覺見好就收的時機已經到了,命令各部隊有序撤退,鬆浦和剩下的1000多日軍得以逃出生天。
未能生擒鬆浦淳六郎,成為此次會戰中最大的缺憾。
天明後,日軍最後一次組織剩餘兵力,在空軍掩護下發動反擊,終被擊退。
11日,106師團殘部退守雷鳴鼓劉、石馬坑劉、桶漢傅、鬆樹熊等不到5平方公裏的地區內固守待援。
上官若雲和封天宇率領部隊勇敢穿插,企圖將敵人截成數段再各個圍殲。無奈敵始終抱成團,不予就範。
12日,傷亡也很重大的66軍和74軍向不足千人的日軍殘部攻擊數次,由於日軍依仗空投糧食彈藥,並縮小了防禦正麵,因此火力並未有太多減弱。
這一最後的攻擊仍未能奏效。中國最精銳的部隊與日軍最弱師團的戰鬥力相比,特別是在士兵的戰鬥素養方麵,仍有不小差距。
封天宇率領特務營從北山陡坡上攻入,一度占領敵前沿陣地。正當他率部向敵縱深撲去時,十幾架敵機呼嘯而至。特務營暴露在日機火力之下,損失慘重,隻得後撤。
在中國軍隊猛攻106師團的同時,岡村寧次嚴令各部不惜代價,增援萬家嶺。
10日,第27師團102旅團在戰車第五大隊的配合下,突破725團陣地。
11日,華中派遣軍調駐屯蘇州的第17師團步兵旅團長(該旅團為三聯隊製)鈴木春鬆少將率第54聯隊的第1、第3大隊,第53聯隊的第3大隊及野炮兵第23聯隊增援106師團。
同日,102旅團及戰車第5大隊突至楊家山附近。
13日,日軍第17師團的步兵團到達武開路,與第102旅團會合,並肩向第60師、預備第6師等阻擊陣地猛攻。
鑒於基本殲滅106師團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而各部隊傷亡均極慘重,薛嶽命令各部撤出戰鬥,全軍退守永豐橋、郭背山、柘林一線。
隨後,薛嶽電稟武漢軍委會:“此次敵穿插迂回作戰之企圖雖遭挫折,但我集中圍攻,未將該敵悉殲滅,至為痛惜。”
萬家嶺之戰,雖然在最後的關頭未能組織強大的力量,徹底殲滅106師團,但中國軍隊在此次戰役中表現出的機動靈活、組織嚴密的特點,和中國士兵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的精神,大大震驚了日軍上下、朝野內外和國際社會。
而日軍整整一個師團幾遭滅頂之災,在曆史上從未有過。106師團遭此殲滅性打擊,已徹底失去戰鬥能力。
隨後鬆浦師團即在南潯路北段擔任守備任務,進行休整補充。原定與101師團進攻南昌的任務也被迫取消。
國共雙方都十分推崇的一代將星葉挺將軍如此評價萬家嶺戰役:“萬家嶺大捷,挽洪都於垂危,作江漢之保障,並與平型關、台兒莊鼎足而三,盛名當垂不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