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白區紅心女戰士一一陳少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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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敏(1902年—1977年),女,1902年出生在山東壽光縣孫家集鎮範於村,她原名孫肇修,參加革命後才改名叫陳少敏。
陳少敏父親孫萬慶曾於辛亥革命時從軍當過連長,回鄉後一邊租田耕種,一邊教小學。
陳少敏自小就隨父讀書,後來被送到教會學校,接觸到西方的思想和一些科學知識。
13歲時,為解決家境困難,曾獨自到青島日本紗廠當過半年童工。
19歲時,家鄉遇災荒,父兄等因病餓死,陳少敏又步行250公裏到青島再當女工。
過了兩年牛馬般的苦工生活後,陳少敏於1923年加入了鄧恩銘等人組織的秘密工會。
因參加罷工被廠方開除,又到濰坊進入美國人開辦的文美女中讀書,於1927年在校內秘密參加了共青團。
1928年,她轉為共產黨員,並奉派返回青島領導工人運動。此時,陳少敏隻有20多歲,卻因老成持重被同誌們普遍稱為“陳大姐”。
陳少敏第一任丈夫叫任國楨,任國楨是我黨早期的革命領袖之一,1898年12月23日生於遼寧丹東,原名任鴻錫,曾用名任國藩。
任國楨1918年入北京大學俄文係預科。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5年起,任中共奉天支部書記、哈爾濱《東北早報》編輯。
1928年9月,任中共哈爾濱縣委書記、市委書記。
1929年任中共滿洲省委委員、候補常委等。同年底赴上海,進中央幹部訓練班學習。
1930年2月,中共山東省委因出現叛徒連遭破壞,幾位主要領導人均被捕,省委機關也由濟南轉移到青島,故中共中央派任國楨到山東,任臨時省委書記,著手恢複黨的組織。
3月中旬,任國楨到達青島後,首先要租間房子,作為省委秘密辦公機關。
但當時招貼租房啟事都寫著“沒眷屬不租”的字樣,當時眷屬尚在東北老家的任國楨,自然無法租房。
為了能租到房子,更是為了掩護新來的省委書記,組織上便派陳少敏到任國楨身邊,假扮夫妻,協助工作。
陳少敏當時在打蛋廠當工人,白天在廠裏上班,晚上陪著任國楨外出從事秘密活動。後來這一對革命的假夫妻就成了真伴侶。
任國楨和妻子陳少敏的家在青島陵陽路,他們的家就是山東省委的辦公地址。
中共山東省委成立的時候,正逢青島人力車行的工人因車行把租車費一提再提,工人無法生活,1000多工人罷工到市政府去請願。
為了深入車行了解情況,正確領導車行工人的罷工運動,省委書記任國楨化裝成人力車工人,租了一輛人力車,到車站、碼頭去接觸人力車夫。
任國楨因攬客不在行,頭一天拉著空車跑了一天,沒拉到一個客人。
任國楨怕總拉不著客引起特務的懷疑,晚上便與陳少敏商量:“不拉客就無法接觸人力車夫,光拉空車又會引起特務的懷疑,你坐車我拉車,結婚時你連轎都沒坐上,這回給你補上。”說著,兩人都笑了。
第二天,省委書記真的拉著自己的妻子,混在人力車中東跑西跑,借機向人力車工人了解情況。
任國楨因身體不好,沒跑多長時間,便累得滿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
陳少敏坐在車上心疼,幾次要下車拉任國楨,剛要下車,任國楨便嚴肅地說:“這是工作,不是在家!你要像坐車的,老老實實坐在上頭。”
陳少敏隻好坐在車上不動,心裏卻急得很,怕累壞了丈夫。
很快,山東黨的組織就得到了恢複。
任國楨到山東不到一年,又出了叛徒。1930年,陳少敏和任國楨一同調往北平。
這時,陳少敏已懷有身孕,因沒有固定收入,生活極度困難,靠在街頭巷尾給人洗補衣服、打零工度日。
1930年12月,任國楨被中共北方局任命為中共北平市委書記、河北省委委員。一個北平市委書記的夫人卻過著這樣艱苦的生活。
1931年春任國楨被調到天津工作,同年9月任中共唐山市委書記。
10月9日,他以中共河北省委特派員身份到山西工作,21日由於叛徒出賣,於山西特委秘書處(太原市典膳所8號)被捕。
在敵人的嚴刑逼供和叛徒的無恥指證下,他大義凜然、威武不屈,於1931年11月13日被閻錫山殺害,年僅33歲。
任國楨犧牲時因陳少敏有孕在身,組織上一直對她保密,女兒生下來以後才告訴她。
陳少敏當時很悲痛,她帶著孩子怎麽工作,於是她帶著8個月的女兒回老家,交給她母親,自己又回到天津一帶,繼續幹工作。
結果,過了七八個月家裏來信說,她女兒一歲半時得麻疹夭折。
1931年到1932年之間,陳少敏忍受了喪夫失女的悲痛,堅持跟著黨走,為黨做工作,革命意誌絲毫不動搖。
陳少敏有始至終沒有忘記任國楨,直到晚年,陳少敏還把任國楨的照片掛在臥室內,讓他的照片陪伴自己每一天,從心底裏想念他。
任國楨犧牲後,1932年陳少敏任中共天津市委秘書長,婦女部部長。同年10月被捕,1933年1月獲釋。3月調任中共唐山市委宣傳部部長。
1934年1月在天津負責主辦中共河北省委的刊物《實話報》。9月以河北省委婦女委員會代表的身份到冀魯豫和冀南特委幫助開展婦女工作。
1935年5月任中共冀魯豫特委組織部部長,後任特委副書記。
1937年11月,陳少敏離開延安到南昌,任中共江西省委婦女部部長,為開展統一戰線工作,組織和團結廣大婦女奮起抗日,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1938年5月調任中共河南省洛陽特委書記,7月任中共河南省委組織部部長。1939年同李先念率領小部隊,先後到達鄂中地區創建抗日根據地,任中共鄂中區委書記兼任新四軍鄂豫挺進支隊政治委員。
1937年,陳少敏在延安中央黨校學習時,同班的原湘鄂贛省委書記塗正坤的妻子在長征途中遇敵人包圍生死不明,二人在經曆相似的情況下有了感情,結了婚。
不久,黨分配他們一起去南方從事抗日救亡工作。
陳少敏在南方工作不久,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塗正坤的前妻在那次反動派的集體屠殺中並未犧牲,她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輾轉到了延安,還給塗正坤寫來了一封信。
陳少敏接到這封信,又喜又愁。喜的是革命隊伍又多了一個階級姐妹;愁的是自己所處的困難處境。
她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思想鬥爭,終於作出了抉擇。她把信交到塗正坤手上,坦然地說:“俺已經想好啦!這位同誌和你出生入死,現在又死裏逃生,她更需要溫暖,更需要愛情,更需要你的關懷。你快給她回信吧,咱倆馬上辦理離婚手續,俺這就回延安去,請組織上把她調來南方。”
塗正坤用淚眼望著陳少敏,仍不知如何是好。
陳少敏鄭重地說:“你看,咱倆相處這麽長時間,難道你還不了解俺?俺可不是在情人懷抱裏成長的,俺是在黨的懷抱裏成長的,俺馬上回延安,找黨啊!”
但是還沒等有個結果,塗正坤就出事了。
1939年6月12日下午3時許,駐平江第九戰區第二十七集團軍司令楊森所部策劃反共事變,製造了震驚中外的平江慘案,塗正坤在這次慘案中壯烈犧牲,時年42歲。
塗正坤犧牲後,陳少敏在1940年1月改任中共豫鄂邊區黨委書記。
1941年1月皖南事變發生後,部隊改編為新四軍第五師,她任副政治委員。
1943年1月任中共豫鄂邊區黨委副書記,為建立豫鄂邊區敵後黨的組織、創建革命根據地、發展中原敵後遊擊鬥爭,做出了很大成績,是中國共產黨長期主持一個地區全麵工作和直接領導武裝鬥爭的少有的女領導幹部。
1945年6月,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被選為候補中央委員,10月後任中共中央中原局組織部部長。
1946年擔任中共中央中原局組織部部長(中原局常委)。
下麵本章用一定篇幅介紹陳少敏在長期革命鬥爭中的軼事,以饗讀者:
1934年的秋天,陳少敏以省委婦女代表的身份,來到內黃縣沙區一帶開展婦女工作。因為她從小沒有纏過腳,群眾都叫她“陳大腳”,婦女們管他叫“陳大姐”。
陳大姐來到內黃縣沙區以後,經常在千口、馬集、化村、井店等村莊活動。她除了和黨的負責人王從吾、王卓如、張增敬等人聯係工作外,和婦女黨員張棟、王先榮、趙蘭枝、王山蘭混得很熟,就像一家人一樣。
她們一起到沙窩裏拾棗、捋野菜,到硝河的蘆葦叢裏秘密開會,發動婦女們開展反帝反封建鬥爭。
1935年初,千口村天主教堂把趙家祠堂的一口大鍾搶去,掛在教堂門口,作為跪經做“彌撒”的警鍾,天天敲鍾行禮頌經。
特別是“禮拜”,敲得更響,群眾對這件事都很氣憤。
有一天,清豐縣一個叫楊玉子的鐵匠在千口村頭生爐打鐵。他聽到鍾聲後,問這是幹啥的?人們對他說,教堂敲鍾做“禮拜”。
楊玉子順著話題說:清豐縣有一個女教徒仗勢欺人……。這話傳到了天主教頭頭的耳朵裏,他們就把楊玉子叫到教堂,痛打了一頓,並罰款請客兩桌。
這件事更加引起了千口村群眾的不滿。陳少敏借此時機,發動婦女黨員張棟出麵,組織了婦女“叩頭會”,得到了群眾的支持,僅千口村就有300多名婦女參加了這一組織。
農曆正月十三,“叩頭會”在婦女黨員的帶領下,像潮水一般湧進教堂大院。她們把天主教頭頭拉出來進行說理鬥爭,並把教堂搶走的大鐵鍾奪回來,重新掛在了趙家祠堂門口,群眾在大街上鳴放鞭炮,慶賀鬥爭的勝利。
天主教頭頭挨了鬥,隨即向國民黨濮陽縣當局告狀,誣蔑共產黨組織農民暴動,為首的是女共產黨“陳大腳”。
當時,陳少敏因和王卓如、張增敬一起組織“窮人會”,進行搶秋、借糧和卡槍活動,已經引起了敵人的注意。
天主教頭頭告狀後,國民黨濮陽縣當局認為陳少敏確實是共產黨,於是立即懸賞通緝陳少敏。
群眾聽到這個消息後,都為陳少敏的安全擔心。千口村一位六十多歲的趙媽媽拄著拐杖走到濮陽城,探聽敵人的動靜。
回來後,她向陳少敏說:“你別管啦,花錢由俺拿,官司由俺打!”
陳少敏遭通緝以後,住在千口村張棟家後院的一座草屋裏,一連十幾天沒有出門,由張棟家的雇工王六麻子天天給她送飯吃。
一次,陳少敏在院子裏活動,被西院地主趙紹福的老婆從樓上看見了,她便在大街上散布說:“張棟家窩藏著肉票。”
張棟怕敵人發覺來搜查,就讓六麻子撐著船,連夜渡過硝河,把陳少敏轉移到了馬集村王秀花的家裏。
那時,民團天天出動捉拿她。為了躲避敵人,陳少敏常常踩著敵人的腳跟走,敵人進村她出村,敵人出村她進村。
一天拂曉,她讓王秀芝十幾歲的兒子慶豐帶路,由馬集到化村去,走到三孔橋西邊一座土窯附近,聽村裏出來的人說,民團到化村抓人。
陳少敏心想,自己還沒有到,怎麽敵人就知道了呢?於是,她急忙躲進土窯裏,讓慶豐在窯外裝著采野菜,監視敵人的行動。
誰知到了太陽偏西,敵人還沒有出村。她又讓慶豐去村裏察看,慶豐回來說敵人已經走光了,她才進了村。
晚上,慶豐的奶奶煮了一鍋野菜湯,陳少敏喝了一大碗,便去婦女黨員趙蘭枝家牛屋裏睡覺。
陳少敏告訴趙蘭芝,她要到野莊去參加縣委會,想借蘭枝男人的衣服,女扮男裝,還讓蘭枝扮成媳婦,像夫妻串親戚一樣,一同去野莊。蘭枝聽了,覺得又好笑又擔心。
蘭枝連夜和了一盆好麵。第二天一早,她蒸了一鍋白饃,用竹籃盛上,讓陳少敏穿上男人的大褂,紮上一條大腰帶,頭紮羊肚手巾。化裝停當,二人上路了。
到了野莊村南頭,突然從村裏出來兩個背大槍的民團團丁。她躲藏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這時再躲避反而會引起團丁的懷疑。於是她們迎著團丁,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
兩個團丁問:“幹什麽的?”
陳少敏是山東壽光縣人,蘭枝怕她說不好河南話,急忙回答說:“走娘家。”兩個團丁根本沒聽蘭枝說什麽,四隻眼睛一直盯著陳少敏胳膊彎挎著的饃籃子。
一個團丁走到她麵前,伸手扯下了蓋饃籃的帶穗手巾。這時,陳少敏顯得非常鎮靜,她學著河南話說:“這饃是俺看小孩他舅的,兄弟餓了就吃吧!”
說著,順手拿出兩個白饃遞給了團丁。兩個團丁又從籃子裏抓了幾個,大口大口地吃著揚長而去。
陳少敏向蘭枝使了個眼色,二人進村,拐進一個胡同,向共產黨員郭法堂家走去。
1936年6月21日,縣委負責人張增敬約定陳少敏到邵村張懷三家接頭,陳少敏冒著雨來到邵村。
次日天剛亮,國民黨濮陽專員丁樹本派人突然包圍了邵村。張增敬被捕,陳少敏機警地躲到廁所裏,翻牆跳到了張懷三的鄰居家,因天不亮看不清楚,跳牆時正巧掉進鄰居的水缸裏,弄得渾身水淋淋的。陳少敏顧不得這些,順牆根摸出村,鑽進了莊稼地。
從此,陳少敏離開了沙區。沙區的婦女不知陳大姐的下落,常常為她擔心。王從吾的姐姐王先榮放心不下,就打扮成一個討飯的婦女,挎著籃子,拿著打狗棍,走村串戶,四處打聽陳大姐的消息。
有時在地裏看見一座新墳頭,就進村詢問誰家死了人,是男是女?王先榮在外邊尋找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找到陳大姐。後來陳大姐在清豐聽到這個情況,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在經曆過革命戰爭的老一代共產黨員中,人稱“陳大姐”的陳少敏享有很高的威信。
毛主席曾稱讚她是“白區的紅心女戰士,無產階級的賢妻良母”。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沙場上,她又是一員傑出的女將,這位女革命家的高風亮節,多年來一直被人們懷念和稱讚。
在七年白區工作中,陳少敏坐過監獄,也忍受過喪夫亡女之痛。1935年,她化名“老方“到冀魯豫特委擔任組織部長時,動員起成千農民起來鬥爭,還建立了一支300人的遊擊隊。反動政府驚恐之餘,到處通緝“共黨女匪首大腳老方”。
1937年,陳少敏到延安中央黨校學習後,同新婚丈夫一同南下工作。
翌年,她到河南任省委組織部長,在確山縣“紅色竹溝”主辦教導大隊,並兼任遊擊隊政委。
不久,她率部東進與李先念會合,鄂豫獨立遊擊支隊編為新四軍第五師,李先念任師長兼政委,陳少敏任副政委。這位在邊區人稱“女將軍”的副政委還帶頭赤腳下田。
“陳大姐,種白菜,又肥又大人人愛”的歌謠一時傳遍中原地區。
解放戰爭開始後,陳少敏任中原局副書記兼中原軍區副政委。部隊被敵包圍時,同誌們勸她撤走,她卻堅持留下。
當蔣介石下令“活捉李先念、王震、陳少敏“之際,中原軍區部隊已奮勇衝出包圍圈。在突圍的千裏征途上,陳少敏雖然患病,卻拄著一根樹棍堅持隨隊行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