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境外湖泊驚變,前哨站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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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姆仍站在原地,也許是因為她身材嬌小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緣故,所以沒有人去招惹她。而虞戈就比較慘了,他半邊臉高高鼓起,嘴角還帶著絲絲血跡。

    這時,一個男人手持火把緩步來到他麵前。刺目的火光下,虞戈注意到男人的鼻梁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並且他的右眼是全白的,是個獨眼龍。

    男人蹲下身,一手抓住虞戈的頭發,問:“說,你是不是回紇細作!”

    “不是!”虞戈矢口否認,“我真的是…”

    話沒說完,獨眼龍一巴掌抽了過去,虞戈躲閃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記。

    “嘴硬!”獨眼龍冷冷的說道,說話時,他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卓姆。

    “我現在懷疑你二人都是回紇派來的細作,待我將你們收押,一同送給胖統領處置!”獨眼龍起身,招了招手。

    他身後走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有人手中拿著鐐銬,向卓姆的方向走去,麵帶不善。

    “你們別碰她!”虞戈歇斯底裏的吼了一句,卻又換來了獨眼龍的一記耳光。

    他隻感覺腦袋一陣嗡鳴,四周突然安靜了許多。

    虞戈早就料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邊軍的蠻橫無理,讓他身感絕望。本以為至少能救出一個小女孩,可結果卻是羊入狼口。

    不行,今天就是被打死,也不能讓他們動卓姆一根手指頭!

    虞戈突然抬起腦袋,鉚足了勁向前一撲,竟掙脫了桎梏,而獨眼龍躲閃不及被他撲倒在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隻是本能的覺得,卓姆是跟著自己走回武朝的,他有義務保護她不受任何危害。

    一念及此,虞戈手腳並用,甚至一口咬在了獨眼龍的耳根子上,後者頓時發出猶如殺豬般的嚎叫。

    其他士兵也顯然沒有料到這一變故,一時愣在原地,還是獨眼龍咒罵了一聲,幾人這才上前對虞戈又打又踹,試圖將二人分開。

    “全部住手!”混亂中,卓姆突然大聲喊道,同時伸手亮出了一塊腰牌:“這是你們的皇帝禦賜的腰牌,足以證明我是你們武朝尊貴的客人,而不是細作!”

    邊軍士兵們都看向了獨眼龍,顯然在這裏,他才是發號施令的那個人。獨眼龍也站起身來,一手捂著血流不止的耳朵,麵帶怨毒看向虞戈。

    後者也好不到哪去,方才被人群毆,現在他隻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不在呻吟。

    卓姆連忙上前,拉起虞戈,並晃了晃手中腰牌:“現在,我命令你放我們入關!”

    獨眼龍心有不甘,但他認得這枚腰牌,的的確確是當今聖上所賜。

    “原來真是靈虛山的人,你們也不要見怪,最近回紇人動作很大,萬事總要小心一些。”獨眼龍說道。

    虞戈很想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他一頓,這叫小心嗎,分明就是把人往死裏整嘛。

    “我說小祖宗,你有這東西不早點拿出來,害我白挨了一頓揍。”虞戈伸出手指,在卓姆的腦瓜上彈了彈。

    後者揉了揉腦袋,暗中吐了吐舌頭。

    “來人,給兩位貴客備馬!”獨眼龍吩咐一句,又照顧人拿來兩杯熱茶,“方才都是誤會,這兩杯茶就當是我的賠禮了。

    兩位喝口茶壓壓驚,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全營上千名兄弟的安慰考慮,實屬迫不得已。”

    “心領了,茶就不必喝了。”虞戈擺了擺手,“事態緊急,我二人需要立馬麵見胖統領。”

    他心想這人真是奇怪,這會功夫竟能整出兩杯熱茶來。

    獨眼龍不顧受傷的耳朵,親手拿起一杯茶,遞給虞戈:“我已派人給你們備馬,不急這一時半刻。你們倆從回紇國一路跑回來辛苦了,趕緊喝口熱茶休息休息。”

    對方態度轉變的很快,上一刻還對虞戈咬牙切齒滿臉怨恨,而現在卻親自遞給虞戈一杯茶。也許真的要歸功於卓姆的那塊腰牌,虞戈不禁感慨,原來有門路就是這種感覺啊。

    看著對方遞過來的那杯熱茶,虞戈剛想婉言謝絕,卻突然回想起方才獨眼龍說過的一句話。

    他記得,對方親口說過,“你們二人從回紇國一路跑回來,辛苦了…”

    這句話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可仔細想來,護送靈虛山一行人的隊伍,除了刀疤臉失蹤,卓姆的師尊下落不明以外,其他人應該全都不幸遇難了。

    那麽,麵前的獨眼龍又是怎麽得知,他與卓姆是從回紇境內一路跑回來的呢?

    想到這一點,虞戈再看麵前的這杯熱茶,頓時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他連忙重新打量起麵前的獨眼龍:一身老舊的戎裝鬆鬆垮垮,麵相陰鸞,腰中係著一把樣式古怪的佩刀。

    似乎注意到虞戈的目光,獨眼龍刻意轉了轉身子,意圖遮擋佩刀,但他此時遮掩已經太晚了。

    方才太過混亂,又是晚上,以至於虞戈沒能仔細觀察這群士兵。現在重新掃了眾人一眼,虞戈這才驚出一身冷汗。

    所有人的著裝看上去都是那麽的不協調自然,並且,每個人腰中都佩有一把彎刀。

    這彎刀絕對不是武朝發放的款式,更像是虞戈記憶中的一把武器:回紇人的馬刀!

    虞戈強裝鎮定,連忙擺手道:“不必了,咱們不打不相識,也算是扯平了。”

    同時,虞戈走到卓姆麵前,搶在小丫頭喝茶之前奪下茶杯:“喝什麽喝!不怕尿床嗎?抓緊趕路了,借過借過!”

    卓姆被他說的麵色羞紅,可虞戈不由分說的拽著她離開,根本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站住!”身後的獨眼龍突然喊道。

    聞聲,虞戈猛地停在原地,雙手將卓姆拉到自己身前。

    身後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寂靜的夜幕下,那茶杯破碎的聲音格外刺耳。

    “我想不明白究竟哪句話說錯了,竟然讓你發現了破綻。”獨眼龍問。

    “一會我讓你跑,你就往前跑,千萬別回頭。”虞戈對卓姆耳語,同時轉過身來,從容道:“我從沒對你說過,我二人是從回紇國境內逃回來的。”

    獨眼龍沉默片刻,又輕聲道:“這有什麽好懷疑的,我就是隨口一猜,湊巧猜對罷了。”

    “不會,老兵自然知道,出事最多的地方是亂石崗,正常人也不會隨口亂猜。

    其次,你們軍裝不整,鬆鬆垮垮的極不合身,還有你們腰中的武器,這可不是我武朝下發的樣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回紇人的馬刀。

    如此看來,爾等的真實身份便呼之欲出…”

    說完,虞戈雙手緊緊扣在卓姆的肩頭,一但有危險,他會第一時間將小丫頭推走。既然對方已經察覺到暴露,那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所幸直接全盤撩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

    須臾,獨眼龍突然捂著耳朵笑了:“看穿了老子,你不早說,忍了這麽久,疼死老子了!”

    “拿下!”

    獨眼龍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中殺機迸發,左眼更是死死的盯住二人。

    “跑!”

    虞戈推了卓姆一把,自己卻轉過身,右手藏於身後虛握著,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細麻麻的汗珠子。

    那一隊全副武裝的武朝士兵,此時也撕破偽裝,紛紛抽出腰中的馬刀,口中發出陣陣高昂亢奮的叫聲,仿佛一群放蕩不羈的野狼,大有將眼前獵物撕成碎片的架勢。

    虞戈抬手一丟,黑暗中有一團火球命中衝在最前麵的那名敵人,後者慘叫一聲倒地。

    聚天地靈氣而生的火焰,並非尋常之火可以睥睨。被火球命中的倒黴鬼驚恐的發現,無論他怎麽努力的在地上打滾,就是無法撲滅身上的火焰。

    漸漸的,火勢愈演愈烈,而他也在烈火焚身的折磨下痛苦的死去。

    皮肉燒焦的糊味瞬間彌散開來,同伴的慘死讓其他人停止了衝鋒,畢竟誰也不想被修行者的靈氣活活折磨致死。

    普通人對上修行者,根本毫無勝算,這種不可違背的常識早就深深刻進了人們的骨子裏。

    見識到了虞戈的手段後,敵人焦躁不安的原地等待著,仿若一群凶狠的狼,天生懼怕刺眼的火光。

    虞戈此時更加緊張,聚合靈氣這種招數,對他來說隻能勉強使用三次,三次之後他就會筋疲力竭,到那時他便隻能任人宰割了。

    他不安的回頭觀望,卻見卓姆竟然還在一旁沒有離開,便衝她大喊:“愣著幹嘛,快跑!”

    卓姆卻麵色一變,喊道:“小心!”

    身後忽有陣陣陰風襲來,虞戈扭頭一看,隻見一抹刀光撕裂夜幕破空而來。

    “死!”

    獨眼龍雙手持刀刺向虞戈,那張陰鸞的臉在刀芒的映射下,格外陰森可怖。

    必中的一刀…

    虞戈仿佛已經看到,下一刻自己就會被獨眼龍一刀刺穿胸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隻能本能的閉緊眼睛。

    然而片刻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虞戈勾了勾手指,緩緩睜開眼睛,一打眼就看到有一張陰鸞的臉緊緊貼在自己麵前,近的幾乎就要撞到他的臉上。

    是獨眼龍,後者麵目猙獰,額頭上有青筋暴起,麵皮止不住的抽搐著,那感覺就好像是便秘了…

    虞戈目光向下暼去,隻見獨眼龍雙手握一把彎刀,刀尖就抵在自己的小腹前,卻隻差一根手指的距離就能擦到虞戈的衣角。

    那雙臂膀肌肉虯結顯然是用盡了全力,可不知為何,刀鋒就是無法繼續向前挪動,仿佛這一指的距離,代表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可能!”

    獨眼龍不信邪,周深戾氣暴增,指節泛白毫無血色,甚至捏的咯吱作響,虞戈可以感覺到四周的靈氣也突然變得十分躁動。

    有點點寒芒凝聚於刀鋒之上,這是獨眼龍正試圖將靈氣附著在武器上,以此來突破那一指距離。

    隨著彎刀鍍上一層寒芒,獨眼龍發出一聲咆哮,那刀尖似乎突破了某種屏障,繼續向前緩慢的推進。

    一指的距離眨眼間縮成半指,獨眼龍目眥盡裂,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刀鋒刺穿麵前少年的胸膛。

    虞戈豈能坐以待斃,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仿佛有兩股力量正在角力,而他正處於兩股力量角力的中心點。

    在他身前突然浮現出點點青色的星屑,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零零散散的星屑便匯聚一條長綾,死死的護在虞戈身前。

    青色長綾與那張揚跋扈的刀芒相比,少了幾分鋒芒,卻看似柔弱實則堅韌,隱有外柔內剛之勢。任憑獨眼龍用盡渾身解數,就是無法刺穿這條長綾。

    與此同時,立在虞戈身後的卓姆突然發出一聲嬌喝,那青色長綾應聲光芒大盛,碧色的星光驟然撕裂黑夜,直接蓋住了那陰鸞的刀芒。

    隻聽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憑空炸開,虞戈隻感到有一股熾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好在身前的青色長綾為他抵擋了大部分衝擊力和熱量。

    等到爆炸產生的塵埃散去,虞戈這才看清獨眼龍已經跪在地上,插刀在地,以此來支撐著身體。

    他嘴角上掛著一絲血跡,就連手中的彎刀也少了一截,顯然方才的爆炸就是因為那把彎刀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

    周圍的敵人見此情況,更是無人敢上,就連獨眼龍都被打到吐血,誰還敢上去送死?

    獨眼龍強撐起腦袋,抬頭看了一眼,目光繞過虞戈落在卓姆身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懼怕。

    “凝元境,果真不虧是靈虛山的人,隻可惜,這場戲沒能做全。”獨眼龍說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血中竟含有大量星屑,顯然是傷得不輕。

    “我們撤!”獨眼龍不甘心的喊道,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他身影一閃率先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他走後,其他敵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朝著獨眼龍消失的方向狂奔,哪裏還有方才那種群狼覓食的氣勢,簡直就是一群喪家之犬。

    待所有敵人盡數離開,護在虞戈身前的青色長綾這才自行消散,如煙如夢般虛妄,卻又真實存在過。

    虞戈不禁想起,那青陽道人淩空一躍,眨眼間揮出的四道劍氣,青色長綾雖然稍稍遜色於那四道殺伐果斷的劍氣,卻也是虞戈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如同獨眼龍所說,身後的少女年紀輕輕竟是凝元境,而修行界中的等級劃分就跟現實生活中的尊卑貴賤一般嚴苛。

    一境之差往往隔著一道不能逾越的鴻溝,這便是為什麽方才獨眼龍用盡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突破那最後半指距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