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 千錢難雇一人,城東茶鋪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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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曉寒的目光帶著幾分不懷好意,一雙杏眼中更是隱有精光乍現,看的虞戈是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你在幹嘛,怎麽突然打量起我來了?”虞戈沒仔細琢磨方才戈曉寒話裏的意思,不解的問。

    戈曉寒沒有回他,依舊在打量著他的身段,看的虞戈心裏發毛。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害怕…”虞戈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回來!”戈曉寒眉頭一皺,喝斥道:“離我近點,讓我再瞅瞅!”

    虞戈連忙搖頭,表示拒絕。可戈曉寒突然朝他伸手,五指隔空一抓一拉,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虞戈拽到了戈曉寒的身前。

    後者突然站起身,圍著虞戈走了兩圈,那眼神就仿佛是在挑寵物似的。

    “我倒是有個想法…”說話間,戈曉寒突然伸手挑起虞戈的下巴。

    後者心中一驚,本能的打掉她的手。

    即便虞戈反應再慢,此時他也明白過來,戈曉寒這是把那句玩笑話當真了!

    “收起你的想法,我不想聽!”虞戈連忙向後躲閃,卻發現自己依舊動彈不了,“快放開我!”

    “怎麽,就允許女人勾引男人,男人就不能勾引男人了嗎?”戈曉寒一陣邪笑,用指甲劃過虞戈麵頰上那一道淺淺的刀疤,“就是這倒疤不好,不過無傷大雅,可以遮住!

    嘖嘖,現在看來,你長得也還算清秀嘛,這要是穿上裙子,塗起紅裝來…”

    戈曉寒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她已經聯想到了虞戈男扮女裝的模樣,頓時笑的花枝亂顫。

    “不行,李玨肯定會識破我的,我們見過!”虞戈絞盡腦汁的反駁道,隻為了不讓戈曉寒的計劃得逞。

    “沒事兒,你要是穿成女裝,他肯定認不出來!”戈曉寒強憋著笑,繼續說:“李玨我最了解,他就喜歡那種特別的女人,你若是扮成女裝…嗯,機會一定很大!”

    虞戈還想多說什麽,身子卻突然一晃,原來是戈曉寒解除了對他的桎梏,正扶著牆咯咯直笑呢。

    見她這副模樣,虞戈更是在心裏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片刻後,戈曉寒收斂表情,扭頭看向虞戈,正色道:“我是內務府主管,不方便在外麵待太久,更別說跟著你去抓李玨了!

    至於如何抓李玨,這就是你的事了。你要我幫的忙我已經做到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我還有事,先走了。”

    戈曉寒起身準備離開,虞戈連忙跟在她身後,現在他們倆在外人眼裏依舊是主仆身份,人前做戲自然要做全套,免得讓他人懷疑。

    聽說“蘇公子”要走,不少姑娘熱情相送,嘴上還柔聲細語的喊著:“下次再來呀公子,我們姐妹們為您吹簫撫琴都不成問題呢!”

    倆人聽了,俱是麵色一紅,匆忙出了沉香坊門。在路人奇怪的注視下,拐進一條巷子裏,確定四下無人後,又同時長鬆一口氣。

    接下來,戈曉寒要回內務府,與虞戈背道而馳,倆人隻能就此暫時別過。

    可二人剛剛錯身而過,戈曉寒便突然扭頭叫住虞戈,後者身子一頓,轉過身停在原地,問:“怎麽,還有什麽事?”

    “也沒啥…就是…”戈曉寒麵露一抹複雜之色,最後噗的一聲笑出來,隨後指著虞戈,笑道:“我之前是認真的,如果你男扮女裝,說不定真能讓李玨折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要不,你考慮考慮,反正這也是為了幫你自己,我就先走了,不用送!”

    說完,戈曉寒不等虞戈回複,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隻是遠遠打量一眼,便能注意到她的肩頭仍在微微顫抖,顯然仍在憋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虞戈朝著戈曉寒的背影,吼了一句。

    也不知後者有沒有聽清楚,隻見她揮了揮手,似乎是在說知道了,又仿佛在說:願意與否,全看你自己。

    虞戈原地打了個寒顫,一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要穿女裝,還要去勾引另一個男人,他便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他搖了搖腦袋,驅散腦袋裏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因為接下來還有很多正事要做。

    眼下虞戈至少已經有了三條優勢,其一,經小九確定李玨會在初四那天出現在沉香坊,而虞戈相信小九。

    其二,他還有半天的時間準備人手,布置抓捕李玨的計劃,雖然時間緊迫,但此時有總比沒有要強。

    最後一條,到了初五虞戈便可以去鬼手匠人那裏取貨,屆時不出意外的話,秦書禮也會押著嫌犯回京,“人證”物證俱在,他有五成把握讓李玨認罪。

    現在,他還需要辦一件事,李玨身旁帶著一名半步上元境的修行者,想要抓捕李玨的計劃萬無一失,最好能找一個人拖住那名修為恐怖的劍客。

    城南衙門裏肯定是找不出能拖住那劍客的修行者,所以虞戈隻能將目光放在外麵,比如雇傭一名修行者。

    反正,隻要計劃能夠成功,自然有戈曉寒墊付雇傭的費用,如果計劃不成功…那他離死也就不遠了,大不了傾家蕩產把那間小酒館抵押出去就是。

    一念及此,虞戈開始搜羅永安城中高手的蹤跡,他要求不高,隻要修為在融元境以上,不求能擊敗那劍客,隻要能拖住對方便可。

    他腿腳行動不便,在永安城裏轉悠了數個時辰,期間光顧了三家武館和一家鏢局。

    但好巧不巧的是,這三家中有兩家的高手都外出接生意去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

    另外兩家,一仔細探明虞戈的身份之後,便打死也不肯做這一樁生意,哪怕虞戈開出一千錢的天價,仿佛視他如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虞戈知道,他們不是跟錢過不去,隻是不想卷進這場麻煩之中。

    無奈之下,他隻能繼續搜羅,又走了半個時辰,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城東,虞戈隻感覺口幹舌燥腰酸背痛,不得已隻能在就近街道的一家小茶鋪子裏歇歇腳。

    茶鋪裏麵的規模不大,在門外倒是擺了不少桌子,滿打滿算竟有八桌。

    時下剛剛下過一場雨,天氣有些悶熱,他便在外麵隨便找了一張桌子,點了一杯茶,聽聽身旁那桌的幾名漢子講講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誒,最近有沒有皇宮失竊案的消息啊?”有人突然話鋒一轉,問。

    “提這個幹嘛”另一個人抓了一把花生米,就著一口酒,吧唧了兩口,含糊不清道:“誰不知道李大公子那是當今陛下的親外甥,就憑這層關係,試問哪個敢抓他!”

    虞戈默不作聲的喝了口熱茶,他也是納悶,究竟是誰將消息捅出來的。

    雖然是二皇孫茳錦雲發現了李玨持有失物,可消息竟然鬧到滿城皆知的地步,也不知是誰故意為之。

    就在這時,又有人說:“我倒是聽說,受理這案子的郭知縣,已經被調走了,又新來了一個知縣,挺年輕的,叫虞什麽…來著?

    你看看,話到嘴邊了,想不起來。”

    “喝酒喝酒,管他作甚!”有人抓起大碗酒碰了碰,“管他什麽姓魚姓貓的,傻子也能看出來,就是個背鍋的,就一待宰的年貨!”

    虞戈一聽,頓時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這可把那幾人給驚到了,他們抬頭瞅了瞅虞戈,見他孤零零一個人坐著,又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有人說:“沒事,嚇老子一跳,該喝喝!”

    隨後,幾人繼續碰了碰大碗酒,喝的不亦樂乎。

    虞戈用手帕擦了擦嘴,在桌上放了一枚銅錢,準備起身離開。

    還沒等他站起來,便不經意間抬頭瞥見,從遠處走來數人。

    一共五個男人,皆穿著樸素無華的束身勁裝,人手一把武器。

    見狀,虞戈又默默的坐了回去,待他們走進之後,方才看清,一行五人風塵仆仆,似乎是剛結束了一場遠行。

    他們占了一張桌子,見座位不夠,又從旁邊拉過一個板凳。

    有人將一把帶鞘的大刀壓在桌麵上,頓時咣當一聲,可見這把刀的分量準時不清。緊接著,刀客大聲吆喝道:“有人嗎!小二,打捅熱水,一條汗巾!

    再來五斤牛肉,半斤燒刀子!”

    “誒,好嘞,您稍等!”店小二應了一聲,不一會的功夫,便將一桶熱水提了過來。

    幾人輪流用桶中的熱水,洗去一路堆積在臉上的風塵,隨後又就著牛肉吃酒,不一會的功夫,半斤燒刀子就喝完了,牛肉還剩下很多沒吃。

    這是,桌上有四個人互相使了個顏色,隨後,其中一人突然開口道:“到了永安了,咱們分了錢,就此散了吧。”

    “是啊,這趟錢不老少,分完了錢我就回家種地去,再也不接活了!”旁邊有人附和道。

    還有倆人也說了不少,虞戈聽了一會,方才聽明白,這一夥人應該出自永安城內的某個鏢局。

    最近他們押了一趟鏢,出了趟遠門,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一夥凶悍的賊寇。鏢師們拚死抵抗,雖然擊退了賊寇,卻損失慘重,就連老鏢頭都重傷不治死在了半路上。

    最後,僅存的五個人回到了永安,他們交了貨之後,便想隨便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果腹,也就是眼下這間小茶鋪。

    看那四個人說話的態度,似乎都在征求那名刀客的意見,隻是刀客背對著虞戈,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

    刀客仍在撕扯著牛肉,一陣大快朵頤,將剩下的食物吃光,隨後抹了一把嘴,掃了一眼四人,徐徐說道:“散夥?行,散!”

    一聽刀客同意,四個人同時舒了口氣。

    可緊接著,刀客卻突然猛的一拍桌麵,桌上的空盤子都跳了起來,旁邊那桌吃花生米的漢子們也是虎軀一震,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散夥?散個屁!”刀客指了指四人,喝斥道:“師傅剛死,你們就嚷嚷著要散夥,他老人家平日裏怎麽待你們的?你們還算個人嗎!

    還想散夥?做夢!別忘了,你們的賣身契還在鏢局裏押著呢!”

    幾個人被他罵的啞口無言,片刻後,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訕訕的說道:“劉一刀,話可不能這麽說,兄弟幾個為老鏢頭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現在,老鏢頭不在了,哥幾個也老了,不像你年輕還有時間繼續吃這碗飯。我們可是等不了,也過夠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

    “就是,我現在就想回老家兄弟,討個老婆子好好過日子。”有人在一旁符合。

    “是這麽個理啊,一刀,你不看哥幾個的麵子,也看在過世的老鏢頭麵子上,就把這錢分了,咱們好聚好散吧!”

    幾人苦口婆心的勸著,可那名叫劉一刀的刀客卻並不領情,直接將手拍在了刀把兒上,怒道:“我師傅走了,還有我繼承他的衣缽!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誰要走,可以!但是…”

    話音未落,刀客抽出了武器,其餘四人頓時一驚,反射性的站起身退後幾步,紛紛將手摁在劍柄上,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刀客環視幾人,冷笑道:“想走可以,這錢一分你也別想拿到,這是我師傅他老人家用命換來的,是鏢局的救命錢!

    另外,賣身契上寫明了!學藝十年,效命十年,想走,就先把違約金交了!”

    “你!劉一刀,你可別太過分!”中年男人死死的摁住劍柄,咬牙道:“給你點麵子,還真把自己當一號人物了,老哥幾個那是看在老鏢頭的麵子,才沒跟你動真格的!

    我呸!就你還想當鏢頭?這錢還有那鏢局,不出三天就都讓你砸進賭場裏了!”

    “老哥哥,跟他客氣什麽,這王八羔子就是一白眼狼!”有人不動聲色的繞到刀客身後,陰惻惻的說:“把他幹趴下,咱們拿了錢離開,誰也不欠誰的!”

    “嗬嗬!”刀客又是一聲冷笑,一雙虎目掃了一眼幾人,不屑道:“就請你們幾個窩囊廢?若不是你們幾個唯唯諾諾貪生怕死,師傅他老人家也不會死了!

    正好,你們一起上,我一並收拾了,就當是清理門戶了!”

    話音剛落,場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隨時都有短兵相接的可能。

    旁邊那桌見勢不妙,已經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茶鋪裏的小二也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見此情況,頓時一陣緊張,一邊靠近一邊勸道:“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各位好漢不要動粗啊,和氣生財嘛,要打你們也別在這打啊,小店小本生意,賠不起啊…”

    對持中的幾個人都被小二吸引了注意力,不約而同的瞅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站在刀客背後的那人,眼中殺意暴增,手持利劍向前刺去,一時寒光乍現,似風似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