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四 青天白日尋煙柳,戈曉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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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過來領了錢,道謝一聲後,從容離開。
用不了多久,在門口偷聽的張媽媽就會進來,隻不過,她肯定要遲一些進門,不然是傻子也知道她附身門口偷聽了。
虞戈揉了揉嗓子,看了戈曉寒一眼,在心中為老鴇捏了一把冷汗。
惹誰不好,非要打戈曉寒的注意,等會老鴇進來,指不定要在戈曉寒手上吃多少苦呢。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嗎?”戈曉寒注意到醉的的目光,立馬沉聲懟了他一句。
虞戈連忙挪開目光,之前他沒有太留意戈曉寒的臉,以為自己一杯茶水潑過去,肯定會壞了對方臉上的妝容。
可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戈曉寒臉上並未塗抹任何胭脂粉黛,後者用手帕擦幹臉頰後,那張臉白皙依舊。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老鴇姍姍來遲。她扭著腰走進來,嘴上還招呼著:“哎喲,蘇公子小曲聽夠了?是想玩點其他的嗎?”
戈曉寒沒給她好臉色看,鐵青著臉,指著老鴇叫了一聲:“臭八婆!你敢整我?”
老鴇的臉色刷一下變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偏偏她還惦記著戈曉寒的錢袋子,便強忍著不悅,麵皮微微抽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輕聲道:“蘇公子怎麽還罵人呢,莫非是方才那個小妮子沒伺候好您,要不,我給您把她綁來,您親自發落?”
說完,她還搓了搓手,邪魅一笑,說:“您想怎麽發落,便怎麽發落,現在好多大人都喜歡這一口呢!”
虞戈聽的眉頭直跳,似乎在老鴇看來,方才那個小家碧玉模樣的姑娘,隻不過是手中的一件物品,隻要錢給到位,就算是用壞了也無所謂。
“我支持你,教訓她!”虞戈腦袋微微一側,壓低聲音對戈曉寒耳語。
後者斜眼瞥向他,那表情仿佛在說:我還需要你教我做事?
撲通!
老鴇毫無征兆的跪了下去,聲音沉悶,讓虞戈倒吸一口涼氣,不忍直視。
這膝蓋重重落地的滋味,他可是早就體驗過了,那痛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描繪的。
老鴇哪裏受過這種罪,當下便疼的哇哇直叫,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虞戈不忍看她這副慘樣,一手遮眼,側首對戈曉寒說:“幹得漂亮,解氣!不過,這聲音太大,招來人就不好了。”
戈曉寒又抽空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還需要你提醒?”
話音剛落,她伸出手並攏雙指,在虞戈麵前比劃了一下。
虞戈頓時不寒而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這手勢虞戈在熟悉不過了。
數月前,戈曉寒就是用這隻手,雙指並攏在他喉嚨前輕輕一點,他便感覺嗓子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火灼燒一般,然後便失聲了。
現如今被勾起了這一不愉快的回憶,虞戈本能的向旁邊挪了挪身子,與戈曉寒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後者冷哼一聲,看向虞戈的目光中滿是不屑,她隨手順勢滑落,正對著那跪在地上嗷嚎的老鴇隔空一指。
頓時,老鴇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雙手捂著脖子,身子止不住的抽搐著。
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幾乎就要迸出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喉嚨。
“閉上嘴,不然我掐死你!”戈曉寒冷聲問,“我從不喜歡問人第二遍,懂了嗎?”
那老鴇停了,連忙瘋狂點頭,戈曉寒這才冷哼一聲甩了甩袖袍,前者這才如釋重負,癱坐在地板上。
這時,倆人都嗅到了一絲異味,源頭是那老鴇。
戈曉寒強忍著惡心,麵色一沉,質問老鴇:“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竟敢在香中做手腳!”
她剛開口虞戈便想遮攔,卻為時已晚,隻能扶額歎了口氣。
這香雖然有問題,但絕老鴇絕對不是受人指使,隻是想借外力配合姑娘們的柔情,給那些紅塵客們製造一個足以讓人流連忘返的溫柔鄉,來榨幹他們的精力與錢財罷了。
隻怪虞戈沒有直接了當的點破,現在倒好,戈曉寒明顯是誤以為老鴇是受他人指使,搞不好,會暴露她二人的身份。
到那時,計劃在沉香坊抓李玨一事,也就自然胎死腹中了。
一念及此,他連忙圓謊道:“哼,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家蘇公子是秘密來永安查看行情,萬萬沒想到,消息還是泄露了!
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意圖又是什麽?是要敗壞我家公子的名聲嗎?
還不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虞戈這一串理由簡直是胡說一通,讓戈曉寒忍不住送他了一個白眼。
即便蘇氏布行真的派人來查看永安行情,想要在永安提前插一根旗子,那也不會往沉香坊這種人多口雜的煙花之地跑呀。
虞戈卻是暗自鬆了口氣,顯然對自己的臨時反應非常滿意。在他看來,這種借口糊弄老鴇足夠了,更何況對方剛剛被戈曉寒教訓了一頓,哪裏還有心思琢磨自己方才的話。
此時,虞戈怎麽也不會料到,他這一句臨時拚湊的借口,會在日後惹下多大的麻煩。
雅間之外的走廊盡頭,站了不少姑娘,鶯鶯燕燕,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她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顯然是在討論著什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驚道:“都別說話了,你們快聽,這聲音是不是張媽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伸著腦袋側耳聆聽,方才聽到幾句高昂的聲音。
這聲音似哭又似笑,突然,聲音戛然而止,停頓了數息時間後,又是一陣嚎哭。
“張媽媽,不會有啥事吧!”有女子擔心道。
“能有啥事?秦雲不是說了,張媽媽被這蘇公子叫進去了嗎?”說話的姑娘朝著一旁嬌小的女子努了努嘴,問:“對吧,秦雲?”
名叫秦雲的女子點了點頭,正是方才的那名琴師。
“這話啥意思?”有人不解,反問。
“嗬,這都聽不出來,還不是你們辦事不利,最後還得張媽媽親自上陣!”女子伸手撩了撩頭發,繼續說:“張媽媽年輕時好歹也是個紅角,現在雖然年紀長了不少,但風韻猶存呢。
不過,到底是人不可貌相,沒看出來,那表麵斯斯文文的柔弱公子,竟然好這一口!
隻是,蘇公子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啊,這才多久,就…
誒!若非本姑娘今天身體不適,來了葵水…哪裏還需要張媽媽親自操勞啊!”
說到這,在場的女子幾乎都懂得,紛紛噗嗤一笑,隻有少數幾個姑娘聽的麵紅耳赤。
而此時的雅間內,老鴇嗷的一嗓子直喊冤枉,哭道:“公子啊,您可誤會了,我可沒受人指使!”
“那這香是怎麽回事?”戈曉寒質問。
“這香…”老鴇支支吾吾,顯然是不想點破什麽。
“說,別讓我問第二遍!”戈曉寒伸手一隻手,嚇得老鴇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我說我說!”老鴇顫顫巍巍,整個人抖的就跟篩糠似的,“這香裏加了一點東西,讓人聞到後就想那什麽…”
“想哪個什麽?”戈曉寒拍了拍桌子,嚇得老鴇身子一個激靈,“快說!”
老鴇麵露難色,似乎有些羞於啟齒,虞戈在一旁看的眉頭亂跳,暗中伸手拍了拍戈曉寒的肩膀,說:“算了算了,這香沒問題!”
“不,有問題!”戈曉寒回瞪了他一眼,又催促道:“快點說!”
“我說…”老鴇低著腦袋,緩緩說道:“公子啊,來這地方不都是為了那事嘛,這香就是為了給客人們提提神用的…”
戈曉寒一聽,頓時麵紅耳赤,她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原來是一種催情的香。
她連忙看向虞戈,卻發現後者正用手撐著腦袋,看向一旁,故意與自己錯開目光。
“你故意耍我啊!”戈曉寒沉聲斥責道。
虞戈裝作沒事人一般,轉過身,疑惑道:“沒有啊,你也說了,這香有問題,我哪知道你猜不出來這是什麽。”
“你給我記住了!”戈曉寒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得虞戈一個激靈。
他連忙站起身,朝著老鴇說道:“行了行了,看來是誤會,張媽媽也別放在心上,我家公子身份嬌貴,謹慎一些是應該的。”
“哎喲,可嚇死我了…”老鴇拍了拍胸口,這才站起身,一邊揉著膝蓋,一邊說:“這要是早幾年啊,公子想玩這種遊戲,我肯定包您滿意,但現在不成了,歲月不饒人啊!”
倆人一聽,嘴角俱是扯了扯。虞戈輕咳一聲,強忍著尷尬,笑道:“我看張媽媽你是風韻猶存呢,今個是我們不對,你放心,我家公子向來出手闊綽,不會讓張媽媽吃虧的!”
虞戈話音剛落,便感覺背後冷嗖嗖的,回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是戈曉寒在冷冷的注視著他的後背,那表情似乎在思考應該用什麽法子幹掉自己似的。
“哎喲,那可太好了,不過公子一定記得下次再來玩呀!”老鴇一聽有錢拿,頓時喜上眉梢,臉上的慘白一掃而空。
沒過多久,老鴇便被兩名姑娘攙扶著走出門。她剛出門,便有見一群鶯鶯燕燕的嫵媚女子圍上來,嘴上都在關心著老鴇。
其中一女子,見老鴇走起路來兩腿直打擺子,便打趣道:“喲,媽媽真是魅力不減當年呢!”
其他人各懷暗笑,顯然她們都誤以為老鴇方才在雅間中,必然是與那蘇公子有過一番鏖戰。
“都別說!散了散了,趕緊扶我回去歇一會!”老鴇嗔怒一句,隨後又扭頭吩咐:“記得讓人去和蘇公子要錢,這罪可不能白受!”
她話音剛落,不少女子麵麵相覷,臉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送走了老鴇,雅間之中總算是清淨了不少,而那催情用的香也被虞戈一杯茶水澆滅了。
他站在香爐前,看著那最後一道輕煙在眼前扭曲掙紮,然後消失的一幹二淨,隻留下一股淡淡的餘香。
“喂!”戈曉寒見他發呆,便叫了他一聲:“你杵在那裏幹嘛!”
“我在想…你說,如果這香給李玨用了,他會怎樣?”說話間,虞戈扭頭看向戈曉寒。
戈曉寒柳眉微皺,隨後搖了搖頭,說:“對於一個偏執的人來說,這種東西是沒有用的。”
戈曉寒說過,她認識李玨幾十年了,所以虞戈相信她的判斷。
“那麽…”虞戈陷入短暫的思考,習慣性的伸手摩挲著下巴,兩眼盯著戈曉寒上下打量,“按你的意思來說,這沉香坊裏肯定沒有能吸引李玨的角色了。
那麽,我們可不可以找一個能引起他興趣的女子,然後勾引他上鉤呢?”
“找一個?”戈曉寒眉頭一挑,不屑道:“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找一個,以李玨的性子,偌大的永安城裏沒有幾個他能看得上的。”
“看不上,還出來喝花酒幹嘛。”虞戈攤了攤手,無奈的說:“他家裏不是妻妾成群嘛,聽說他娶了二十多個小老婆,在家裏喝酒豈不是更好?”
“嗬!”戈曉寒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就得問你們男人自己了,要麽總是有人說,野花要比家養的花更香呢!”
“哦,的確是這麽個理…”說話間,虞戈又仔細看了看戈曉寒的臉。
戈曉寒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立馬嗔怒道:“你看什麽看,從剛才就一直在看我,我忍你很久了!”
“我想到一個辦法…”虞戈突然笑了,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你說,如果你能屈身來假扮風月女子…
到時候,你就帶個麵紗,以您這一顰一動一回眸,肯定把李玨迷的神魂顛倒啊!”
虞戈剛說完,便突然聽到嗖的一聲怪響,匆忙定睛一看,是一隻破空而來的茶杯。
他眼疾手快,連忙閃身躲到一旁,茶杯啪的一聲撞在牆體上,頓時被摔了個稀碎。
堪堪躲過一劫,虞戈來不及慶幸,連忙起身解釋道:“我隻是說如果,沒有半點要輕薄你的意思啊!再說,我這不也是在想法子嗎?”
“想法子?”戈曉寒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道:“這就是你想的好法子,還敢讓我去假扮歌姬引誘李玨?
你怎麽不自己男扮女裝試一試?沒準李玨見了,連眼珠子都拔不下來呢!”
話音剛落,戈曉寒突然想到了什麽,旋即抬起頭,由上及下仔細打量起虞戈,看的後者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