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章一零四 七月初七結...
字數:4072 加入書籤
李承恩在暗中看了李玨一眼,正巧後者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也跟著緩緩回頭。二人視線相對時,李承恩朝著李玨打了個眼色。
他向虞戈手中高舉著的供詞努了努嘴,意思非常明顯。
到了這個地步,局勢非常不利於李氏。如果能毀了他手中的供詞,說不定,還有繼續拉扯的機會。
隻要事情陷入僵持,以李氏經營多年的豐滿羽翼,保王派那幫遲暮的脊梁柱耗不過,更耗不起。
李玨看著虞戈的側影,對方毫無防備,但他卻有些猶豫。
方才,他想動手毆打對方,結果被他親姨娘,也就是當朝陛下施法禁錮,還讓蘇公公賞了他一個打耳光。
現在,李承恩暗示他去搶虞戈手中的供詞,他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須臾,他突然把心一橫,即便做不到,那他也得試一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跟他脫不開關係。
李玨不動聲色的起身,動作謹小慎微,即便手腳都帶著鐐銬,也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雖然李玨動作很小,卻逃不過朝堂上諸多人物的眼睛,這本就是魚龍混珠之地,其中不乏一些手段高深的修行者。
蘇公公斜著眼默默盯著李玨,隻要女帝一聲令下,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再給對方一巴掌。
別說對方是女帝的親外甥,就是李氏家主李承恩,他也不會遲疑。
後覺後知的戈曉寒,也注意到了李玨的小動作,隻是礙於她的身份,不敢公然在朝堂上提醒虞戈。
龍椅一旁站直的茳杳依舊垂著眼眸,隻是一隻手正向下扯著衣裙。
直到李玨靠近虞戈,女帝也不曾下令製止,仿佛她正在失神,也可能是有意放縱為之。
隨著距離不斷縮減,茳杳捏住衣裙的手暗中捏的死緊,甚至弄出一道皺巴巴的褶子。
與此同時,李玨瞳孔猛地一縮,緊緊的盯著虞戈高舉的右手。
雖然內服解元散讓他不能動用真氣,但他的體能早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李玨趁虞戈不備,一把從他手中搶過了那卷成紙筒的供詞。
虞戈頓時大驚失色,卻因右腿不便,身子一個趔趄,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李玨搶到供詞後,沒有打開,而是毫不猶疑撕成兩半,一股腦兒的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狠狠地咀嚼兩下後,直接咽了下去。
他打了個飽嗝,隻感覺腹中頗為不適,這紙不但堅韌性不錯,並且帶著一股子怪味,仿佛發黴了。
不過,即便如此,在求生欲的脅迫下,他還是將這一紙供詞吃進了肚子裏。
“本公子反悔了,我沒有認罪,隻是被你脅迫的!”李玨強忍著漲腹感,看著虞戈,嘴角帶笑,頗為得意的壓低聲音,說道:“供詞沒了,證據沒了,我看你還有什麽法子能扳回一局!”
小九捏著裙子的手,驟然鬆開,終於抬起明眸,默默地看著李玨。目光中有不甘,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李玨,這裏是朝堂,當著陛下的麵,你怎能如此猖狂!”有老臣終於忍不住,開口訓斥對方。
似乎是因為供詞已經被李玨吃進了肚子裏,所以他也覺得自己多半是沒事了。
李玨漸漸膽大起來,用袖子擦去嘴角的一絲血跡,扭頭惡狠狠的看向那人,嘲諷道:“老匹夫,方才怎麽不見你說話,哪涼快哪呆著去!
簽下供詞是因為本公子迫於城南知縣的私刑,現在本公子反悔了,供詞也沒了,你能拿我怎樣?”
“這!”李玨囂張的氣焰,令那人氣的吹胡子瞪眼,當下伸出一隻手,指著李玨罵道:“混淆視聽,顛倒黑白!朝堂之上,怎容爾等豎子如此猖獗!”
李玨原地聳了聳肩膀,仿佛再說:是又怎樣,有本事,你來咬我啊!
與此同時,李承恩突然開口道:“士大夫需慎言啊,李玨再怎麽惹您生氣,您也不能當著陛下的麵,罵他是豎子!
如此,您讓陛下的顏麵往哪裏擱?”
聞言,那老臣頓時臉色漲的通紅,顯然是有些害怕,但他憋了有頃,還是毅然決然的開口道:“胡說,李玨失態,目無朝綱,才是不顧陛下的顏麵!”
“李玨失態,不過是心有冤屈罷了,在場有誰看到那張所謂的供詞上麵,究竟寫了什麽?依我看,不過是充數的一張廢紙罷了。”李承恩冷笑一聲,繼續說:“再者,誰敢目無朝綱?你若有證據能給李玨定罪,那我一定大義滅親,親手斬了他,以儆效尤!”
整個朝堂頓時炸了鍋,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躍躍欲試,想要趁機推波助瀾,狠狠地打壓保王派老臣。
“幾位大人,都消停些,陛下正在想事,你們幾位也不希望陛下發火吧?”蘇公公忽然插了一嘴,他話音剛落,整個朝堂再次安靜了下來。
蘇公公是女帝貼身的太監,一言一行都代表陛下的意思,那些大臣們聽了,自然不敢再多嘴一句。
人聲隱沒之後,虞戈艱難的站起身,他沒有理會李玨,而是伸手撲了撲衣裳。
李玨直愣愣的看著他,雖然供詞被他吃了,但說實話,他還是很怕虞戈的。
尤其是現在,供詞被毀後,本應陷入絕地的虞戈,似乎並不怎麽擔心…
這讓李玨心中,泛起一抹不安。
“李大人方才說,隻要有證據給李玨定罪,就會親手…”虞戈伸手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晚輩摔蒙了,沒聽清,勞駕您重複一遍。”
李承恩挑了挑眉頭,他何等身份,怎會因虞戈這花生米大小的官而動容,豈不是丟了麵子。
怎料,他沒開口,一名李氏黨羽爭先恐後的開口嘲弄道:“聾了就說聾了,李相方才說,你要是能拿出證據,他就親手斬了李玨!”
李承恩頓時臉色一沉,扭頭瞪了那人一眼。自知拍到了馬蹄子,辦錯了事,那人連忙低下頭,不敢與李承恩直視。
虞戈伸手指了指那人,環顧四周,雖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方才的話,你們可都聽到了。
他又看向李承恩,問:“李大人,不知您貴為朝中重臣,是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無奈之下,李承恩隻能點了點頭,以做默許。
他心裏仔細盤算過,隻要李玨的供詞沒了,即便虞戈說出花來,他翻身的幾率也十分渺茫。
這下輪到李玨愣住了,他左看看李承恩,右看看虞戈,總感覺方才李承恩似乎潦草的替自己,做了一個能決定他生死的大決定。
並非是不相信李承恩的手段,隻是在他默許的那一刻,李玨忽然感覺心頭一陣莫名慌亂,因為他看到了虞戈那逐漸上揚的嘴角。
虞戈在笑,分明笑的很溫旭,可落在李玨眼裏,這笑容便顯得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