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四 並州柏侯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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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掉眼中釘,也就意味著女帝的本意是殺柏楊。

    “聽上去,似乎並不難。”虞戈眨了眨眼,又隱約感覺到,這件事並非字麵意思那麽簡單。

    “對,聽上去是不難,但在殺柏楊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王簡起身走到房門口,停留片刻後又折回,應該是在確認周圍沒人偷聽,“這事說來話長,正好,今晚有的是時間。

    我先長話短說,給你說說柏楊的父親,柏長齡的故事。”

    故事要從大周剛建朝時說起,那一年,高祖皇帝重整山河,論功行賞,加封功臣。

    其中,二十四位功勳最為卓著的開國功臣,分別加官進爵、封侯拜相,卻在五年之內相續去世。

    病故、暴斃等,諸多說法不一。

    延至女帝新鄭年間,二十四功臣隻剩兩位在世元老,三家名門得以延續。

    其中,柏長齡的後人柏楊,便是其一。

    柏長齡是赤腳農民出身,是最早一批跟隨高祖皇帝的心腹,因曆戰多年有功,因此才被封了一個外姓侯爵。

    傳聞,高祖皇帝還賜予他丹書鐵券,可保其後人生生世世永遠平安。

    在之後,史官記載,高祖皇帝“禪位”二皇子秦王,安享天年,斃於太安三年。

    “這是史官記載的,不過史官一職就是個屁。”說到這,王簡罕見的說了一個髒字,但他並不在意,繼續與虞戈說:“據我所知,真實的故事是這樣的。

    高祖欲傳位於太子,二皇子秦王,也就是太宗皇帝,害怕太子繼位後,為穩固皇位對他痛下殺手。

    所以,秦王選擇先下手為強,發動了一場政變,不但殺了太子以及諸多皇嗣,甚至還將高祖皇帝囚禁在深宮。

    高祖皇帝被囚三年,抑鬱而終。”

    王簡說到這,突然頓住,直直的看著虞戈。

    虞戈被他盯出一身冷汗,出身平凡的他,從懂事時起就被灌輸過不能妄議國事,更不能妄議陛下,違之便是要掉腦袋的。

    見王簡不說話,虞戈咽下一口唾沫,試探性的問:“完了?即便有丹書鐵券保身,陛下也可以將他囚禁起來吧?”

    “的確。”王簡點了點頭,又話鋒一轉,說:“若隻有丹書鐵券,那事情就容易太多,問題是,柏楊手裏還有一樣東西,足以讓陛下也忌憚三分。”

    能讓女帝忌憚的東西…傳世秘籍?神兵利器?又或是其他什麽?

    虞戈的呼吸突然變得熾熱起來,在遇到王簡之前,他早就見識過女帝的手段。潛意識裏,對方就是一座衝天大山,不是自己這般螻蟻能夠撼動的。

    現在,王簡卻對他說,女帝並不是無懈可擊的。譬如眼下,柏楊就有一件東西,能讓實力、權利達到巔峰的女帝,也忌憚三分!

    “是…什麽?”虞戈咽了口唾沫,沉聲問。

    “柏長齡去世前,留給柏楊一件東西,就是這件東西,保了柏長齡一輩子。”王簡起身,在房間中踱步,繼續說:“我也不知具體是什麽,隻是根據陛下給我的信息,進行推測。

    傳聞高祖皇帝在傳位一事上,考慮頗多。他想順應按傳統,傳位太子。又怕這樣做,對軍功卓著的秦王不公平。

    但最後,他還是聽從了某人的建議,秘密立下一份遺詔,以備不時之需。

    遺詔之中,指明了應由誰來繼承皇位,而柏長齡作為高祖皇帝為數不多的在世心腹,他授命高祖皇帝的命令保護這份遺詔。

    後來,秦王逼高祖禪讓,柏長齡沒有拿出這份遺詔,向世人宣布秦王的罪行,反而持遺詔逃回了封地。

    這麽多年以來,太宗以及女帝,忌憚於柏長齡手中的這份高祖遺詔,所以才一直沒有動手除掉柏長齡。

    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但柏長齡拿走了某樣東西為求自保,這是真的。”

    “我懂了。”虞戈默默把擦了把汗,接過話茬,說:“柏楊繼承了侯位,也繼承了這件東西。

    所以即便他囂張跋扈,目無王法,陛下也始終沒有下手除掉他。”

    “嗯。”王簡點頭表示肯定。

    “陛下忍了他這麽多年,為何突然決定要動手除掉柏楊呢?”虞戈又問。

    王簡掃了他一眼,回答道:“因為經天策府多年調查,柏楊這幾年一直在暗中豢養門客,人數上千,又秘密培訓刺客,用途不明。

    除此之外,柏楊在並州的封地,也查出了募兵擴建軍隊編製的消息。”

    這就不奇怪了,即便虞戈出身普通,他也知道在君王看來,做臣子的蓄養門客、培訓殺手、擴充私人軍隊,無論是拿一項都是足以滅門的罪名。

    更何況,柏楊一次性就犯了三條。問題是,他真的有這麽蠢嗎?

    虞戈瞥了王簡一眼,經曆官場的險惡之後,他早就看透其中的真真假假。恐怕,有不少罪名都是女帝強塞給柏楊的。

    閻王讓你三更死,啟能留人到五更?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虞戈也有了自己的猜想,或許柏楊從柏長齡手中繼承這件東西後,料定女帝不會輕易放過他,這才提前準備後手,意圖魚死網破?

    這話他隻能在心裏想一想,自然不敢跟王簡提,刀疤臉給他的人生建議,他至今還記得。

    王簡這人,虞戈看不透摸不清。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對方城府很深,不是自己肚子裏那點水,可以掂量的。

    “那,需要我做什麽?”虞戈正了正心神,問:“明日,我按計劃去汴塘衙門接任知縣職務?”

    “不,計劃有變。”王簡搖了搖頭,繼續說:“我覺得,那具屍體和那個逃跑的女孩很有意思,或許,這會是個很好的切入口。”

    虞戈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眼前滿臉冷漠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王簡,在提及“屍體”二字時,語氣忽然加重了不少。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此時,某個不好的猜想,在虞戈心中深深紮根。莫非,王簡對屍體更感興趣?

    “好,我聽您的。”虞戈點頭道。

    “你要清楚一件事。”王簡停下步子,看著虞戈,表情凝重,“如果替陛下辦成這件事,她龍顏大悅,你過去的罪名一筆勾銷,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你還會因此加官進爵,從此一輩子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