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敢這麽說？”虞戈麵色一沉，冷眼看向賈琦山。

    賈琦山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隻感覺虞戈身上似乎蓄含著一種氣魄，看不見的壓迫感幾乎讓他窒息。

    “對…對的！”賈琦山伸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繼續道：“之前下官一直與他虛與委蛇，可如果他真的上奏永安彈劾大人您，那就事態嚴重了…所以，下官明知虞大人舟車勞頓身子疲乏需要休息，卻還是自找沒趣兒的來您府上打擾您。”

    “要真照你這麽說，那這事兒的確挺棘手…”虞戈故作深沉，又反問賈琦山：“這新來的都護，叫什麽名字來著？”

    賈琦山嘴角扯了扯，這才意識到，原來虞戈是壓根沒把對方當盤菜，人家來了兩個多月了，愣是不知這位正主的名字。

    “回大人，他叫孔爭。”賈琦山提醒道。

    “哦，知道了…”虞戈點了點頭，又沉默須臾，而後看向賈琦山，說道：“那賈大人覺得，應該怎麽處理這事比較好？”

    “大人，下官哪裏敢擅自多嘴啊！”賈琦山連忙搖頭道。

    虞戈則擺了擺手，說：“無事，大膽直言，我恕你無罪！”

    賈琦山這才裝著膽子，訕訕說道：“要我說，咱們還是以和為貴，先前虞大人的確怠慢了孔爭，他心裏有火是難免的…”

    賈琦山轉了轉眼珠子，又伸手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笑道：“這解鈴還須係鈴人，虞大人您現在在西域就是這個！

    下官哪敢揣摩您的心思，不如…下官安排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您與孔爭當麵談談，讓他知道知道現在的西域您才是這個！而他隻能是這個…”

    說完，賈琦山又收回大拇指，伸出小拇指，以此來暗示那孔爭現在的地位。

    換做別人，恐怕還真被賈琦山給拍對了馬屁，可虞戈卻注意到，賈琦山對都護掌印交接一事閉口不提。

    要麽他是自以為是的心照不宣，認為虞戈是真想效仿湯尋文，所以閉口不提以表立場。

    否則是故意閉口不提，一如戈曉寒所說那般，先麻痹虞戈讓他放鬆警惕，然後組個局，最後圖窮匕見亮出殺招。

    西域雖遠，可西域治下帶來的龐大利益鏈，足以讓絕大多部分人擠破腦袋。如果能一擊必殺，從源頭上解決問題，那被架空權利的新都護孔爭必然會心動…

    見虞戈沉默，賈琦山咂了咂嘴，還想多說點什麽，卻聽虞戈忽然開口道：“準了！這事交給你做，幹的好，我重重有賞。”

    賈琦山聽後，先是咽了口唾沫，遂又突然起身下跪道：“下官…下官定不辜負虞大人的期望！”

    “行了，本官舟車勞頓，乏了。”虞戈伸手捏了捏額頭，衝賈琦山擺了擺手，做出一副極度疲乏的模樣。

    “哎，那虞大人您歇著，下官這就去辦！”賈琦山匆忙起身離開，臨走時一步三回頭，不時喊道：“大人您多注意，大人您放心！”

    忽悠走了賈琦山，虞戈起身直接去了戈曉寒院裏。

    戈曉寒被他安置在城主府後花園中的一處獨棟小院，院裏有兩間房，正好用來安置戈曉寒與趙一。

    虞戈來到小院時，正巧瞅見戈曉寒已經收拾妥當，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外拎，而重傷初愈的趙一穿的很是簡練樸素，坐在小院的一張石桌前發呆。

    許是他早早的感應到有人來訪，便冷不丁冒出一句：“來了就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虞戈緩步湊近，坐在石桌一側，他剛落座，便聽趙一說道：“曉寒她什麽都告訴我了。”

    “嗯。”虞戈點頭應了一聲。

    “你要送我倆去車遲國？”趙一又問，虞戈則再次點頭。

    “車遲國…也挺好的。”趙一感慨一句，給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又問：“那你準備怎麽對付新來的都護？”

    這一次，虞戈沉默不語，沒有接話。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趙一轉過頭看向虞戈，距離倆人上一次對話，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卻發生了許多事，虞戈不禁模樣變了、心境也變了，而趙一似乎仍是安南邊塞那個綽號刀疤臉的冷麵修羅。他依舊板著一張臉，給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虞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權當是回答了趙一的問題。

    “你倆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麽呢？”這時，戈曉寒手裏提著大包小包走過來，嗔怒道：“虞戈，你就不知道過來幫把手！”

    “我和小虞在說男人之間的話題呢。”趙一見戈曉寒過來，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臉。

    這簡單簡短的一笑，恰似寒光遇驕陽，讓虞戈心中大為吃驚，不禁感慨，原來綽號冷麵修羅的刀疤臉也會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麵。

    “我這就安排人手，送你們去車遲國。”虞戈說完便欲起身。

    “喂，你站住！”戈曉寒丟下手上的包裹，衝虞戈追問：“那賈琦山究竟怎麽跟你說的？”

    “大致與姐姐說的無二。”虞戈回道。

    戈曉寒頓時麵露擔憂，有些不放心的問：“那你準備怎麽對付他們？”

    “沒想好，不如姐姐支個招。”虞戈問道。

    戈曉寒柳葉眉微皺，沉聲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明白了，就按姐姐說的做。”虞戈點了點頭，然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走這麽急幹嘛，也不跟你哥多說說話…”戈曉寒見虞戈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了，頓時有些生氣。

    坐在一旁的趙一，看著戈曉寒此時的模樣，忽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傷早就好了，賴著老娘伺候你這麽久！”戈曉寒白了他一眼，嗔怒道。

    “笑你怎麽跟個老婆婆似的，嘮嘮叨叨的，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語氣微頓，趙一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倒是難得穩重了些，有幾分家長的樣子了。”

    聽他前半句話明顯是在挖苦自己，好在後半句還算良心，讓戈曉寒眉頭漸漸舒展，卻依舊別過腦袋，冷哼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