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二十通篇滿行盡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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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船之上的一間房內,茳杳與虞戈剛剛安頓好,她便好奇的問:“對了虞戈,你先前回竹樓裏拿走了什麽呀?”

    “沒什麽,一封信。”虞戈隨口解釋。

    “信?什麽信…該不會是回紇那個叫卓姆的丫頭寄給你的吧?”茳杳朝虞戈伸手一隻手,上下顛了顛,說道:“自覺點,拿出來讓我檢查檢查。”

    “這還沒成婚呢,你就成管家婆了。”虞戈打趣道。

    “休要轉移話題,快讓我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丫頭寫給你的。”茳杳催促道。

    虞戈隻得無奈搖頭,順了茳杳的意,從懷中取出那封書信,遞給茳杳。

    茳杳接過書信,衝虞戈笑道:“這還差不多,算你識大體!”

    說完,她便迫不及待的端詳這封書信,外麵的信封款式普通,竟沒有任何名字和落款。

    茳杳又放在鼻尖嗅了嗅,頓時惹得虞戈衝她翻白眼,吐槽道:“至於查的這麽細致嘛,眼睛不夠,鼻子來湊呀!”

    “嘿嘿,老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說話間,茳杳仔細摸了摸信封,又皺眉道:“沒落款沒名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都有些發黴了。

    不過,越是沒落款越是可疑,裏麵是不是那丫頭這給你的情書,坦白從寬啊,別等我親自發現。”

    虞戈攤開兩手,搖頭道:“不是。”

    “那我可打開看了啊!”

    茳杳迫不及待的抽出信封裏的信紙,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便聽虞戈囑咐一句:“小心點,這紙脆,可別給我弄壞了!”

    “還心疼上了,我倒是要看看,裏麵究竟寫的啥。”茳杳白了虞戈一眼,又仔細閱讀信函內容。

    可沒看上幾句,她便皺起眉頭,又抬眼看向虞戈,麵帶幾分愧疚,將信函兩手交還。

    見狀,虞戈反問:“怎麽,不想看了?”

    茳杳小聲埋怨道:“這分明是你母親的遺物,我哪能亂看,你也不知會一聲…”

    虞戈笑了笑,握住茳杳的手,將信函推了回去:“沒事,我想讓你看。”

    “那我…看嘍?”茳杳挑起半邊眉頭,又說:“可不準反悔啊…”

    得到虞戈點頭同意之後,她這才放心觀看信函上的內容,隻見入目第一行寫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娘多半早已不在人世間了。

    方才茳杳正是看到了這句話,才確認這是虞戈母親留給他的遺書。並且,很有可能是虞戈唯一的念想。

    她是了解虞戈的,過去這麽多年走過來,他雖然從不提及那未曾謀麵的母親,但水流至深便無聲,越是閉口不提的沉默越是愛意之深沉,這便是刻骨的思念。

    茳杳從不懷疑,虞戈對其母親的思念和愛,正如她從沒有懷疑虞戈對她的愛。

    緊接著第一句話,其後寫道:為娘不擅筆墨,卻也聽過“但知江湖者,都是薄命人”。

    見過大風大浪,方知平淡是福,隻是為娘沒得選,但我兒還有的選…你莫要追究上一輩的恩怨,做好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為娘九泉之下便可瞑目。

    先前有言,娘不擅筆墨,這是文人愛搞的東西,但臨了臨了,總想留下點什麽給你,日後你若尋來也好留個念想,不枉你我母子一場。

    說來慚愧,除了此封家書,似乎為娘已沒有什麽能夠留給你的。

    唯有山清水秀間竹樓一棟,夜可觀星河百樣,但山間小路崎嶇多有不便,娘曾多次催促你爹修路,也不知這懶家夥有沒有照做。

    除竹樓之外,十裏之外有一青梅古刹,寺內的齋飯非常好吃,也不知你有沒有機會吃到。

    還是青梅寺內,有一顆青梅老樹,站在老樹根底向東七步,埋著一壇青梅酒,一壇杏花酒。

    有機會可帶心上人來青梅古刹遊玩,共飲一壇青梅,若將來成親,可取回杏花,以行合巹之禮,全做是為娘給你二人的祝福。

    紙短情長,就言盡於此罷,僅以此信留給吾兒虞戈。

    茳杳抽離目光,不住輕歎一口氣,久久不能平複內心。

    全篇沒有一句話表達思念之情,卻通篇都是思念二字,承載了滿滿的不舍與遺憾…

    僅看信中那一句但知江湖者,都是薄命人,便能看出虞戈那未曾謀麵的母親,怕也是曾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不禁想到自己那死於產後的母親,一時淚目潸然,心中更是無比理解虞戈的感受。

    茳杳將這封遺書還給虞戈,並握住虞戈的手,寬慰道:“想來伯母定是個溫柔女子,這手書上所寫,山野小道,你我攜手走過,更看過山間星月,也吃過青梅古刹的齋飯。

    那一壇青梅酒,我說怎地那麽好吃,原來是伯母親釀,等日後咱倆成親,再回來取那一壇杏花。”

    “隻是可惜…”茳杳忽而眉頭一皺,略帶歉意與虞戈說道:“伯母是真心盼著你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可你為了我…總之,唯有這個願望,怕是難以遂了她的願。”

    虞戈也溫柔的握住茳杳的手,笑道:“這是我選的路,心甘情願的。”

    茳杳頓時喜極而泣,她抽手抹去眼角的淚花又與虞戈說道:“伯母定是有難言之隱,你真的會遂她的願,不去追究那些所謂的恩怨嗎?”

    虞戈愣住了,因為這也是現如今困擾他的一道難題,他沉默片刻後,反問茳杳:“你就不想過問,我娘究竟是因為什麽事走的?”

    茳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苦笑著回道:“我當然想知道,但我想讓你明白,我更傾向於聆聽你的一切,那些快樂的,也包括那些痛苦的。

    這種事就是心口上的一道疤,我能看出你是不想說的,所以我願意等,等將來的某一天你想告訴我,我會陪在你身邊傾聽你的苦惱給你安慰。”

    虞戈忽然感覺鼻頭一酸,伸手將茳杳攬入懷中,柔聲道:“能有你陪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樓船用了半天駛出閩南地界,又沿運河一路向北,幾經周轉,半個月的光景眨眼間便過去了。

    還是在江南地界,虞戈和茳杳所乘的樓船即將駛出淮南,距離北方水路最近的溫州城,也隻有不到三十裏水路,到了溫州便等同於徹底出了江南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