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二一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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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州城也是一座大城,坐落在尚陽湖以北,而尚陽湖以南則是新安,屬淮南,兩城僅隔湖相望。

    趁著眼下還未入冬,這尚陽湖上的船隻不少,其中以花船居多。

    樓船行至尚陽湖內,在船上悶了一路的茳杳一手撐著下巴,趴在船體的欄杆上,不時打量著尚陽湖裏形形色色的船隻。

    虞戈尋過來,走到她身旁,替她披了一件衣裳,又伸手攬她入懷中,輕聲道:“多大的人了,天涼也不知加件衣裳。”

    “這不忘了嘛。”茳杳晃過神,衝他笑了笑,又放眼整個尚陽湖。

    虞戈瞥了她一眼,自然能猜出她那點小心思,眼下馬上要入冬了,為了能在雪季到來之前趕回永安城,虞戈隻得讓樓船晝夜不停地向北航行。

    即便中途停下,也隻是匆忙采辦日常生活所用的補給,然後繼續匆忙啟航。

    茳杳在樓船裏悶了半個月,再怎麽說她也是個年輕小姑娘,自然期盼著能夠下船透透氣。

    “這一路辛苦你了,悶在船上這麽久,連句牢騷都沒有。”虞戈捋了捋茳杳的發絲,又說:“駛出尚陽湖就是溫州了,這溫州也是一座大城,不如我們下岸進城遊玩一晚。”

    “真的?”茳杳頓時眼睛一亮,又想到了什麽,急忙搖頭道:“還是算了吧…馬上要到雪季了,我還是忍一忍吧,萬一耽擱了時間,讓大雪封江,那水路便走不通了。”

    “水路走不通,咱們可以走陸路呀…”虞戈伸手摸了摸茳杳的臉,入手處一片冰涼,便心疼道:“你打小便畏寒,眼下江水冰涼,晚上潮氣更重,對你身子不好,走陸路雖然慢了點,但也不差這三兩天的光景了。”

    茳杳一聽,立馬轉過身給了虞戈一個大大的擁抱,吐槽道:“還是你了解我,這幾天都快憋死我了,等進了溫州城,你可得帶我好好逛逛。”

    “好好好,一言為定。”虞戈笑答。

    可就在這時,樓船上忽然有人拋錨,方才還徐徐進進的樓船,正緩緩停下。

    不等樓船挺穩,又聽轟的一聲,似是船頭撞到了什麽東西。

    “怎麽回事?這偌大的尚陽湖,還能撞到礁岩不成?”虞戈見有人拋錨,立馬喊來屬下詢問。

    管理這艘樓船的,也是天策府的官員,他急急忙忙跑過來,衝虞戈拱手道:“大人,您過去看看吧,咱們碰到攔道的了。”

    “攔道?”虞戈聽的一愣,他們這是在尚陽湖內,又是一艘樓船,哪個不開眼的敢攔道?

    “怎麽個路數?咱們剛才撞到什麽了,船體可有受損?”虞戈晃過神來,詳細追問。

    那官員頓時吞吞吐吐道:“回大人…是…是一艘花船徑直撞上咱們,對方船都翻了,所幸人沒事。”

    “一艘花船,也敢往樓船上撞,這人莫不是瘋了?”一旁的茳杳出聲道。

    官員擺手道:“不是瘋子,就是故意來找茬的,人就在咱們船上,非要一口咬定是咱們撞翻了她的船,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帶我去看看。”虞戈示意官員前頭帶路,還沒走出去一步,便被茳杳拉住手臂。

    茳杳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便與虞戈說道:“我陪你一起。”

    “好。”虞戈拉著茳杳的手,跟著官員一同走向船頭的夾板。

    聽那官員說,花船被撞翻的女子被救起來後,就賴在夾板上不走了,非要討個說法。

    路上,虞戈小聲問茳杳:“一點小事,你也要跟過來,是怕那花船主人勾我的魂兒,還是你也覺得此事另有蹊蹺?”

    他與茳杳相伴十年,雖沒夫妻之實,但有時隻要對方的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其中含義。

    茳杳頓時沒好氣的說道:“她敢!我的確是覺得有哪裏不對,你想啊,在往北就是溫州,出了溫州就出了江南地界。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了,不是這花船主人心裏有鬼,就是受人指使了。”

    “是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讓船停在這尚陽湖,是不想輕易放我北去啊。”虞戈吐了口氣,小聲感慨道。

    茳杳則繼續說道:“你在閩南插旗,設天策府三組,擺明了就是要動太歲頭上的土,換做是我,我也不會讓你這麽順順利利的回去。

    說句大不逆的話,在南派眼裏這江南就是自家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這麽放你離開,整個南派的麵子往哪裏擱。”

    虞戈訕訕說道:“我也猜到他們不會輕易放我離開,隻是沒想到,會用這種小伎倆。”

    “小伎倆?”茳杳用胳膊杵了杵虞戈,提醒道:“越是小見不得人的小伎倆,背後越是可能暗藏殺招,你可不要掉以輕心。

    說起來,在我來的時候,就聽沿途的一些客船上有人討論天策府總監私下江南,聽調不聽宣一事。

    更有一些人直白的說你是反賊,當人人得而誅之,總之,你要小心便是。”

    “知道,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你在嘛。”說話間,虞戈暗中緊握茳杳的手。

    茳杳則垂下腦袋,臉色微微發紅,點頭道:“對,你早已不是孤身一人了,還有我陪著你。”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話的功夫,便到了夾板,遠遠的便看見事主兒仍在鬧事。

    撞上樓船的是花船,而此時鬧事的也的確是個姑娘,後者衣著花枝招展,隻是突兀的落了水,渾身上下都被打濕了,隻在外麵披著一件幹爽的大衣,應該是有人見她可憐為她披上的。

    “船大怎麽了,船大了不起啊?船大撞了人就想跑啊,你欺負老實人呢!”那姑娘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又指著圍在他身邊的幾名水手,喝道:“別過來,離我遠點,敢動老娘一下,老娘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哼,撞了人還不認賬,今個這事不給本姑娘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就賴在你們船上不走了,我不走你們也別想走,大不了咱們去新安衙門上理論理論!”

    說完,姑娘兩手掐腰,大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從她的口氣中便能聽出,今天這事是不能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