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峰把茶杯放在桌子，而後抬頭看向虞戈，張口問道：“虞大人，肖某就不拐彎抹角了，就問您一句，咱們在西域做了那麽多工作，其中肖某即便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對吧？”

    虞戈搖頭笑道：“肖大哥過謙了，天策府在西域的布局，若沒有肖大哥您，是不會如此順利的。”

    “那您為何把我踢出局了？”肖峰單手握著茶杯，杯中茶水泛起一絲絲漣漪，足以見得肖峰此時的心情並不好，甚至可以說他很憤怒。

    的確，肖峰在西域方麵付出了很多精力，可虞戈卻沒有知會他一聲，便擅自成立了天策府二組，甚至還把組長人員給定好了。

    雖說上下有別，按照規矩，虞戈是肖峰的上司，他沒有必要把這事告知肖峰。

    可老話說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肖峰在西域方麵付出了大把的時間與精力，可虞戈卻不知會一聲，便上了一處釜底抽薪的戲碼，換做任何人都會憤怒。

    肖峰忘不了，當他回到都護府時，卻被告知天策府在西域的所有布局已被劃入新成立的二組的掌控中，讓那時的他處境非常尷尬。

    聽肖峰說完，虞戈這才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付出那麽多精力，突然被踢出局，換做任何人都會不爽。

    西域地方不大，但能給帝國帶來一筆巨額收入，同時也會讓很多人盯上這塊肥肉。

    肖大哥你是一組主辦，負責帝國江北，以及國外的情報工作。

    這些年你做的很不錯，可也僅限於不錯二字，原因你可曾想過是因為什麽？”

    肖峰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虞戈則繼續說道：“帝國太大了，一個江北就能讓你分身乏術，更何況你還要負責國外的情報？

    你有能力我知道，事實上王簡對你的評價也很不錯，所以才會將除京城以外的工作交給你。”

    聽虞戈提及王簡，肖峰麵色一白，心中的火氣自然消減了三分。

    “可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虞戈以手指輕敲茶壺，繼續說：“肖大哥你哪裏都好，就是有一點…這也是王簡對你的評價，不懂得以退為進，不懂得放權。

    什麽事塞給你你便去做了，顧忌的多了，結果反而平平無奇，所以隻能勉強維持局麵。”

    聽虞戈說到這，肖峰咂了咂嘴，隻感覺口幹舌燥，便又順了一口茶，沒有反駁虞戈的意思，這證明後者說的不錯。

    其實肖峰作為一組主辦，在京時間非常少，他雖然和虞戈認識很久了，但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

    他原以為，虞戈一少年郎是不會了解自己的，現在看來反而是他看輕了虞戈，後者心思足夠細膩，一針見血指出了他的問題所在。

    “我知肖大哥是個愛國，同時又希望為武朝做貢獻的壯誌之士。”說話間，虞戈又給肖峰斟滿杯茶，“但是，人力終有窮盡時啊…在天策府我虞戈能信任的人並不多，若把你累倒了，我…”

    “所以，深思熟慮後，我覺得，肖大哥以後還是專門負責帝國內部江北的情報比較好。”虞戈最後補充道。

    “那小虞大人的意思是，武朝以外的情報，不需要我負責了？”肖峰反問。

    “一點一點來，至少目前沒有找到好的人員。”虞戈露出一抹苦笑，聳了聳肩，說：“王簡王大人的能力，的確是最適合天策府總監這個位置的人選，可他並不擅於、甚至刻意回避這種問題。”

    肖峰思索片刻後，開口道：“既然小虞大人這麽說，那肖某也就沒有怨言了，您也看得出來，我並非貪戀權勢之人。

    說實話，分組分管情報工作這事肖某的確想過，而昔日王大人也如小虞大人所說這般，對這種問題刻意回避。

    小虞大人能給肖某留下江北，肖某便已經非常感恩戴德了，不過…”

    話沒說完，肖峰皺起眉頭，補充道：“二組的主辦陳漢青，這人我知道，是早年間天策府在西域埋下的暗旗之一。

    雖然我與他並無交集，可我總感覺此人心有城府，野心不小，恐絕非甘心久居人下之臣。

    還有那江南三組主辦水自流，曾是南派宗門出雲派的弟子，修為頗高…若他與道尊私下有往來，恐怕將來這三組即便做起來了，也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的確，他二人各有缺點，但這並不能讓我們忽略他二人各自的長處。”語氣一頓，虞戈理了理思路，繼續說：“陳漢青本是無名之輩，人往高處走，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野心的確不小，可西域目前的局勢亦非常複雜，光有野心可不行。

    我選中他的原因很簡單，一是他言出必行，做事有狠勁，而目前的西域需要這股狠勁，因為弱肉強食是西域的法則。

    二是他出身平平沒有依靠，唯一能依靠的隻有我。他自身實力也不濟，將來若有二心，便可以雷霆手段斬首，其麾下培養的勢力自然土崩瓦解。

    至於水自流…肖大哥並不了解出雲派，總之南派中的宗門也並非是一條心，水自流是個聰明人，他已經上了這條船，就沒有下船的路可以走。

    江南凶險不比西域，我沒指望他能把三組做大，隻期望他能保住三組，正好他修為頗高，也欠我一個人情，做這點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既然小虞大人早有布局，那便是我多慮了。”肖峰聽後感慨道。

    “前麵說到人力終有窮盡時，我也會有犯錯的時候，肖大哥理應多多提點我，咱們以後得路還很長…”虞戈意味深長的說道。

    肖峰沉默片刻，而後點了點腦袋，他非常清楚虞戈話裏的意思。

    這些日子他在永安，沒少聽到有關虞戈和九皇孫私下頻繁走動的八卦，他也清楚這不是八卦傳聞，而是事實，是虞戈在故意造勢。

    結合之前在永安城發生的種種，在加上虞戈曾向他保證過，這輩子絕對不會造武朝的反，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虞戈想要做權臣不假，但他做權臣的目的，是為了幫助九皇孫，或者說是幫助九皇孫背後的茳氏皇族在女帝百年之後，順利接替本就屬於茳氏皇族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