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五七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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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命運,是命理,也是老夫的命數。”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強烈光彩,語氣複雜地道。

    “何為命運、命理、命數?”虞戈聽不懂。

    老人緩緩抽回目光,又指向身前垂釣的半片湖,與虞戈說:“這個且放一放再說,小子,你再看一看這湖。”

    虞戈放眼麵前的半邊湖水,湖水清澈見地,同樣有被霧氣覆蓋的地方。

    “其實,這半片清澈湖水,就是我們口中的三千大道。”老人語氣一頓,似是說的多了,口有些幹涸,待咽下一口唾沫後,繼續說:“前半片湖水,就三千修行大道的前半條路,曆代大能已經替後人摸索清晰。

    而這被霧氣籠罩的地方,便是一道天溝,隻有跨過這道天溝,才能領略那些被迷霧遮掩的風景…”

    “天溝就是大部分人的瓶頸?”虞戈說。

    “是瓶頸,但不是絕大多數的。”老人搖了搖頭,歎道:“老夫窮其一生,也隻參悟了一條真理,所謂至強境界的天元,在三千大道中也隻是新的開始而已。”

    “天元境?隻是開始…”虞戈沉默了,這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凝元境修行者所能理解的範圍。

    不過老人方才所說並非是針對所有修行者,而是指在曆代修行者中脫穎而出的那一小部分。

    若這世界是由老人以自身真元構建,那麵前的半片湖水便代表著老人的修為…而老人說,他窮盡一生,隻是參悟了一條真理。

    天元境隻是開始…換而言之,老人也間接承認了自己是天元境修行者的身份。

    “這方寸之地,的確是老夫以真元構建的世界。”老人沉思片刻,又朝身旁揮出一記真元。

    那真元擊中了世界邊緣的迷霧,隻聽哢的一聲,迷霧中解開一道縫隙。

    與此同時,一股冷意順著從縫隙中擠進來的寒流湧入這個世界,讓虞戈感到刺骨的冷,同時也讓他腳下的河畔泥地瞬間凍硬,就連那清澈平靜的湖麵也被吹起陣陣漣漪,隱約泛起一層肉眼可見的寒霜。

    感受著刺骨寒意的同時,虞戈不住瞥了一眼那條縫隙,那是世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或者說,這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本來樣貌,隻是環境太過苛刻,所以老人才以真元建造了一個庇護所。

    世界之外,也是一片虛無,隻是能明顯聽到那似野獸咆哮般的風聲,風勢迅猛、其威力足以摧毀任何最堅硬的東西,狂風淩厲、甚至肉眼可見道道輪廓,宛若在一張黑紙附上白色線條,讓風也有了形狀。

    見此情此景,虞戈的腦子裏隻能想到一個詞來形容外麵的世界:亂流。

    就在虞戈震撼之際,老人五指虛握,那條裂縫也緩緩閉合,迷霧包裹著這個小世界,四周也再次回歸安寧。

    “老夫受困於時間亂流之中,為求自保,隻能以真元構建這樣一個庇護所,苟延殘喘了二十多年。”老人解釋道,聲音徒然幾分淒悲。

    “時間亂流?”虞戈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但直覺告訴他,這時間亂流本應該是距離他很遙遠的東西。

    有多遠?譬如他與女帝、與道尊或者與麵前老人之間的差距,即遠超天與地的差別。

    “是的。”老人的蓑帽隨著聲音上下點動。

    “那是什麽?”虞戈又問。

    老人沉思片刻,搖頭道:“至今為止,應該還沒有人能理解它存在的意義,時間亂流也隻是老夫用來稱呼這個空間的名字。

    就像人活在世上,從出生開始就冥冥中順應著章法掙紮求生,我們管這個過程叫命理,而最終的結果叫命數,明裏暗裏趨勢你踏上這條路的叫做命運。

    可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竟能左右我們的命運?”

    說詞一頓,老人指了指四周,說:“就在老夫的紫霧之外,那時間亂流,就是通往答案的路。

    隻可惜,老夫嚐試了這麽多年,才得出結論,不破天元,是沒有資格走出這時間亂流的…所以,天元並非人類修行者的重點,而是新的起點。”

    虞戈聽的雲裏霧裏,顯然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是如同無字天書般的存在,尚且是一屆凡人的他,又怎能領略天意呢?

    老人抽回目光,再次看向虞戈,他臉上的悲淒略有收斂,繼續說道:“忘了你的道行還不夠,理解不了老夫說的話…你可以這樣理解,你的早就被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意誌寫好了一生的軌跡,這個龐大意誌也許就是所謂的世界法則,而老夫紫霧之外的空間,就是通往世界法則的道路之一。

    當然,不能排除這並非唯一的路的可能,所以老夫才說,天元境隻是新的開始。”

    “您這麽說,我稍稍理解了一點。”虞戈頓了頓,又問:“可這跟您拘我魂魄又有什麽關係?”

    “老夫雖然不在人世間,卻能演算人世間的一些事。”老人歎了口氣,感慨道:“無聊啊,湊巧看見你這一隻殘魂在天地間遊蕩…

    人的魂魄本就不能在天地間久留,因為這違背了世界法則的規矩,更何況,那時的你還是一縷殘魂。

    當然了,其中固然有回紇國秘寶鎖魂珠的功勞,但老夫還是好奇啊,好奇你小子究竟是有什麽執念未了,所以不肯離去,還是因為怨念太深,就連天地也無法消了你的殘魂。”

    “我本想賭你是怨念太深的緣故,沒想到…”老人長呼一口氣,笑道:“你竟是心有牽掛之人,是執念太深,所以天地法則也渡不了你…所以說啊,這人世間的情愛真是奇妙。

    有些人吧,他就是同林的鳥,大難臨頭便各自飛了…而有的人,卻一根筋死板固執,認定了一段情就撞破腦袋也不肯回頭。”

    “你小子年紀輕輕,竟是後者,這讓老夫很是佩服啊…”老人說話間,一雙精明老眼中隱有濁光滾動,他壓低蓑帽,不想讓外人看見。

    “可你小子,身為一縷殘魂,竟也敢觸摸進入時空亂流的門?”老人抽了抽鼻子,再次抬頭,冷眼看向虞戈,道:“老夫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像你這麽有趣的小家夥,自然要拉你一把。

    說來也是巧合,就在老夫出手拉你的時候,你在人世間的屍體被人動了手腳,老夫演算不出那人是誰,但有一段時間內,那顆回紇國秘寶鎖魂珠離開了你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