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人所說，虞戈頓時極為吃驚，不免驚叫：“您真的是…不，前輩真的在這裏待了二十年，那您又是怎麽得知…”

    “這點小事，我動動手指就能算清，我還知道，你叫虞戈，是武朝的天策府總監。”老人冷哼一聲，又說：“不過算你小子還算識相，沒有越界，不然，別看我受困這方寸之地，隻要我想，便能引一道天雷轟殺了你！”

    虞戈知道，老人沒有說謊，而他所提到的動動手指就能算清，多半是因為他有演算天機的能力。

    修行界的曆史上也不乏一些能夠演算天機，窺探命理的大能，而這種人的修為幾乎都已在天元境之上，甚至還某寥寥幾人留下了飛升的傳說。

    也就是說，虞戈麵前的這名老人極有可能是天元境至強，是能與武朝女帝和南方道尊睥睨的同樣恐怖的存在。

    可虞戈卻注意到，老人方才用了“受困”二字，也就是說，即便老人真是如女帝和道尊那般實力恐怖的存在，卻依舊和虞戈一樣被這方寸之地禁錮了靈魂。

    “前輩說您是被困在這的？”虞戈咂了咂嘴巴，又說：“若前輩也想還陽，虞戈願與前輩共同努力，更願幫前輩一把。”

    老人又冷哼一聲：“連元神出竅都不能做到的小孩，拿什麽幫我？”

    他話音剛落，虞戈又接上回所說，繼續道：“當然，我有一個前提，我需要知道前輩您的身份，萬一您是因為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而被困在這裏的…”

    “好你個臭小子，敢羞辱老夫！”老人須發飛揚，顯然非常生氣，可偏偏虞戈的神色非常認真，沒有任何害怕的跡象。

    “你不怕我？”老人反問。

    “怕。”虞戈如實回答：“可就如前輩方才所說，我已經死過一次，自然不怕再死一次。”

    “既然不怕死，那為何還要還陽？”老人又問。

    “因為…”虞戈垂下頭來，嘴角忽而浮現一抹常人不易察覺的笑，可這一幕卻躲不過老人的眼睛。

    緊接著，虞戈繼續道：“既然前輩能演算出晚輩名叫虞戈，那也應該知道，晚輩與武朝九皇孫茳杳之間的糾葛。

    我赴死是為了她…在沒有任何選擇的情況下，我隻能自己喝下那杯毒酒，來保住茳杳，哪怕那隻是暫時的。

    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呐？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私心…直到一切真的遁入虛無時，我才後知後覺，我不能沒有茳杳…

    所以，我想回去見她，哪怕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魂飛魄散也不後悔。”

    見他神色認真，眉宇之間有真情流露，老人的麵色這才有所緩和，他點頭說：“你這小子，倒是個從容老練的癡情兒…也罷，若是真殺了你，老夫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再想拘個魂進來，又不知要等多少年啊，就姑且留你性命吧！”

    “您方才提到…拘魂？”虞戈神色一緊，隱約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方才已經判定，老人很可能是與武朝女帝和道尊同一級別的修行者，雖然受困於此方寸之地，但老人能夠演算人世間發生的一切，甚至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有信心用光怪陸離的手段殺死自己…

    此等大能，對他來說若想拘一個魂魄進來，似乎並無難事。

    “沒錯，是我把你拘進來的。”老人沒有否認。

    “為什麽？”虞戈一臉疑惑的問。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四周，說道：“心急永遠吃不了熱豆腐，即便我現在跟你解釋，你也理解不了，不如先好好觀察觀察這四周。”

    聽老人這麽說，虞戈隻得耐著性子，好好觀察四周…

    片刻之後，他皺起眉頭，沒有任何新奇的發現，四周和之前一樣，有半片清澈的湖，周圍都被迷霧籠罩著。

    見他眉頭緊鎖，老人這才提示道：“沉下心來，再仔細觀察，你心有顧慮，氣息不穩，自然會忽略很多細節。”

    虞戈又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湖還是那片湖，霧還是那片霧。”

    “你看不到，但有些東西卻是真實存在的，隻是被你忽略了而已。”老人伸手一揮，頓時有一道清流拂過虞戈麵頰，“閉上眼睛，靜心下來，你再重新看這世界。”

    虞戈照做，閉眼精神，又忽然想起當年王簡教他的法子，呼吸漸漸勻稱起來，一顆焦躁不安的心也緩緩平複。

    “可以了，睜開眼來，你再看看這世界，有何不同？”老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說來也怪，分明他離虞戈隻有七步遠，可虞戈卻有種錯覺，仿佛老人的聲音卻似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穿越過來的，隻是因為他聲音渾厚，自己才能聽的如此清楚。

    然而眼下顯然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虞戈徐徐睜開雙眼，靜下心來仔細觀察這個世界。

    在他的視線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某種輪廓，或者說是一種真實存在的線條，正是這些線條描繪出了這方寸之地。

    但虞戈明白，那些線條其實就是真元，至於是誰的真元，那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虞戈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想，或許，眼前的世界並非真實的，隻是因為那老頭的神通，以一己之力借真元構造出了這方寸之地。

    能開天辟地，這就是天元境強者嗎…

    “你看到了什麽？”老人問。

    “真元，似線條一般的真元，無處也不在…是它們構建了這個世界，而它們是由前輩你創造的？”虞戈喃喃自語。

    隨後，他又將目光放眼這個世界的邊界，即那些被迷霧籠罩的區域。

    從虞戈來到這裏，第一次發現這些包裹四周的迷霧時，他便隱約覺察到，這些迷霧絕對不是凡物，它們對虞戈來說是未知且危險的存在。

    現在再仔細觀察世界的邊界，虞戈這才發現，那些霧氣中隱約不時泛起道道紫色，宛若人生氣時在額頭上綻放的青筋，又如在雷雲中醞釀的紫色閃電。

    虞戈之所以覺察到這些迷霧非常危險，就是因為這些神秘紫色的存在…

    “那是什麽？”虞戈手指著世界的邊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