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七四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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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戈和茳杳結伴同行,一同走在去往長樂宮的路上。

    長寧宮距離長樂宮並不遠,倆人很快便腿著走進了正麵進入長樂宮的必經之路,一條長長的宮道。

    宮道內每隔十幾步便設有一手持利劍的銅人,銅人雕功栩栩如生,神色冷冽,橫眉冷視著路過的每一個人,讓人打心底裏感到毛骨悚然。

    即便現在現在已經初秋,可夏天還留著一截尾巴,每年的這種寒暑交替的時候往往是最難熬的。

    虞戈和茳杳走進宮道,方才還感覺天氣有些悶熱,可一進入宮道內部,氣溫便驟然降低,仿佛走進了地窖一般。

    按理說,酷暑炎熱時,在這種地方避暑是最舒服的,可事與願違,宮道裏的涼意卻並沒有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反而讓人渾身不自在,隻想快些離開。

    虞戈加快腳步,可好巧不巧的是,茳杳卻忽然停了下來。

    見茳杳停下步子,虞戈也隻得跟著停下,轉身剛想問茳杳怎麽了,卻發現後者正緊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什麽心事。

    茳杳瞥了虞戈一眼,又垂下眸子,沉聲道:“虞戈,你可知道這俑道的來曆。”

    虞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茳杳背著手走到一尊銅人麵前,伸手敲了敲銅人的膝蓋,徐徐說道:“你應該知道一些民間傳聞,說是太宗皇帝在舊都長寧南門,埋伏下弓弩手百人,將當時準備進門勤見高祖皇帝的太子連同幾名皇子一同射殺…”

    虞戈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這個民間傳聞於武朝而言是禁忌,尋常百姓敢亂傳,是要被抓了去砍腦袋的。

    不過,茳杳的話瞬間讓虞戈聯想到,他在死亡世界中碰到的那個垂釣老人,後經他推敲和驗證,老人就是太宗皇帝。

    在一些零零散散的夢境片段中,虞戈的確看到了發生在那城南門的慘絕人寰的一幕…

    茳杳頓了頓,繼續道:“太宗皇帝,也就是我的爺爺…用這種血腥的手段鏟除太子及其黨羽一派,又率部逼高祖皇帝退位…

    可能是吸取了這一教訓吧,陛下在立永安為新都著手改造皇宮時,特意命人打造了這樣一間俑道。

    這十八個銅人並非裝飾,而是暗藏玄機,任何私自帶兵器闖入長樂宮金殿的人,便會被銅人中的機關識破,隻是俑道建成至今為止,還從未聽說有人敢攜兵器闖過這裏。”

    說到這裏,茳杳又歎了口氣,扭頭看著虞戈,苦笑道:“所以,虞戈你看,天家子弟為了爭權奪利,手足之間尚可以相殘,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而我,身上流著的就是這看似高貴實則肮髒的血!”

    茳杳伸手捂住胸口,這一刻,她的表情無比複雜。

    天家血脈給予了她很多常人這輩子也無法祈求的東西,也帶走了很多珍貴的東西,與其說這天家血脈是一種權利,倒不如說這是打在每一個天家子弟身上的詛咒。

    但凡是體內流著茳氏皇族的血,就沒有幾人能夠善始善終…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茳杳。”虞戈沉默良久,開口道。

    “誰能保證以後呢,人都是會變得,更何況,我們總是身不由己。”茳杳抬眼看向虞戈,她抽了抽鼻子,繼續道:“不扯閑篇了,其實這間俑道還有隔音的功能,相當於上元境強者設下的隔音屏障…

    所以我才敢跟你提這些舊事,之所以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茳杳不是溫室裏的花朵,風吹即折,雨打便蔫…

    我很清楚我的家族,也很清楚自己會麵對什麽,所以,虞戈…我希望接下來你能對我說真話。”

    虞戈頓時麵色一僵,點頭道:“你想知道什麽,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茳杳深吸一口氣,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這才開口問:“當初,你手裏的那杯毒酒,究竟是誰給的?”

    虞戈沉默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告知茳杳。

    愛人與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任憑哪個也不能輕易割舍…說實話,虞戈不想讓茳杳在自己與陛下之間為難。

    然而,不等虞戈思考應該如何解釋這件事,以求讓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時,茳杳卻又開口問道:“如果那杯酒你不喝的話,那它會被會遞到誰的麵前?是徐來麵前,還是我茳杳麵前?”

    聞聲,虞戈的眉角不住抽了抽,他顯然沒有想到,茳杳會這麽問。

    他這才忍不住重新打量茳杳,更理解了當初王簡對他說過的話:天家子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茳杳…”虞戈剛想說些什麽,卻見茳杳衝他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茳杳深吸一口氣,又忽然笑了笑,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喝來路不明的酒。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知道那是毒酒,而且你有必須喝下去的理由。

    若那杯是給徐來的,換做其他人,估計早就照做了,可你不會,因為你虞戈還是當初的那個虞戈。

    不論你經曆了什麽,亦或者遭遇了怎樣的不公,你還是你,這也是我喜歡你的理由。

    你看似平凡,身板單薄,肩膀也瘦瘦的,卻能給我一種任誰也無法替代的安全感…”

    “我到底在說什麽胡話呢,沒頭沒尾的…”茳杳伸手扶住有些發痛的額頭,又笑道:“其實,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而我注定是要變得。”

    虞戈頓時神色一正,他走到茳杳身後,兩手將她抱入懷中,安慰道:“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你身後。”

    茳杳反手握住虞戈的手,將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這才長舒一口氣,而後又道:“呐,虞戈,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傷心,但有些事我必須知道,因為我茳杳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給你那杯酒,並讓你要麽鴆殺徐來,要麽鴆殺我的人,是不是…陛下!”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茳杳親自問出口時,虞戈還是不住的身子發僵。

    他張了張口,卻被茳杳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後者神色無比複雜,既有失望也有絕望,隻聽她歎道:“不用說出來了,從你的反應來看,我已經知道答案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