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人性的悲歌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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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勞工營時衛軍的搜查已經結束,整個營地被翻了個底朝天,在繳獲的違禁品裏不乏煙嘴、手表、自製匕首等物品,岑逸甚至還看到了冷言的那台筆記本電腦,隻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帶著這個玩意進入集中營的大門的。
勞工營裏一共有五個監區,兩人分頭尋找,最終在四號監區裏找到了冷風和冷言,此時兩人正準備隨著人群去勞動工地,看到岑逸兩人後很默契地鑽進了走廊的拐角處。
“剛才的搜查沒事吧?”冷風率先開口,他知道岑逸身上一定也有武器,如果被抓到就會立即被槍斃。
“沒事,武器提前藏起來了。”
昨晚兩人返回勞工營時,岑逸特意將先前從士兵身上搶來的槍和落月貼身攜帶的匕首埋在了勞工營院子的一角,他們知道毒氣室裏的屍體會被發現,士兵那邊必定有所行動。
在進入勞工營前岑逸也曾想過再回到毒氣室等待機會,但思索再三覺得那樣風險太大,畢竟和一群素不相識的士兵一起工作,難免會露出馬腳。
“聽說你們剛才被修女帶走了?”
“你怎麽知道?”落月問道。
“那個修女很出名的,聽說是和我們一批進來的,但有一位軍官看上了她的身份,讓她在軍營教堂裏講經。”冷言解釋道。
“她和我們一樣是使徒。”
“啊?”
因為進入副本後使徒們會被安排成不同的角色,就連外貌也會大變,隻要對方不主動暴露,是不太可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的。
“那她為什麽要救你們?你們兩個人,可是整整1000分,但你們還是平安回來了。”冷風驚訝道。
“不知道,從她說的話裏,我感覺隻有一個原因。”
“什麽?”
“善良。”岑逸給出了自己的猜測,他認為蘭心隻是單純的善良,和莫子敬那樣的人完全不同。
“而且她也殺不了我們兩個。”岑逸自信地補充了一句,同時也是告訴冷風,想殺自己可沒那麽簡單。
冷風是什麽人,混跡國際刺殺組織多年,最識人心,他當然明白岑逸的意思,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著點點頭。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冷言問道。
“速戰速決,那個女人告訴我們,她的隊伍裏另一個人想要通過殺使徒的方法回歸,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盡快殺死足夠數量的軍官離開,或者是滅了另一個隊伍。”
冷風冷笑道:“人家可是才救過你們的命,這樣不太好吧?”
實際上岑逸的心中隻有第一個選擇,之所以會給出第二個選擇,單純是為了測試冷風的態度,看得出來,他雖然是個殺手,但在嘲諷自己“恩將仇報”時是完全主觀且下意識的想法,沒有任何刻意的因素。
“那放棄第二個選擇,我們速戰速決,今晚,軍官營地,一共二十條命,我們需要相互配合,如果太早被發現必定會陷入麻煩,我打聽過了,集中營大門對麵的營地裏駐紮著上千人的兵力。”這是岑逸在賭桌上聽到的,這也是那些士兵能大搖大擺地喝酒打牌的原因,圍牆外麵的幾十門炮管二十四小時對準了勞工營,隻要有叛亂發生,一場大規模的屠殺就不可避免。
“好,我沒意見,但我弟弟沒法獨自殺五個軍官,我必須先將五個人製服讓他下手才行。”冷風道。
岑逸點了點頭,道:“我和你弟弟的情況一樣,靠我自己現在的身體也無法一人對抗五名軍官,到時候我妹妹會采取和你一樣的行動,你們兩個可以相互配合。”
冷風看向落月,開始認真審視這個女孩,自己明明無法從她的身上感覺到殺氣,但為何聽岑逸的語氣這般自信?她真的有那麽厲害?
“那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落月瞪了冷風一眼,示意他注意自己的眼神,然後說道:“另一個隊伍怎麽辦,如果今晚他們再出手阻攔...”
“這就是我要說的,那個隊伍裏還有個男人,名叫李天楓,也住在勞工營,我們得想辦法將他困在某個地方,至少今晚不能讓他壞我們的好事。”岑逸道。
“那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
落月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都沉默了,對於岑逸來說,他的女朋友畢竟救過自己和落月,但對冷風和冷言來說卻沒有任何顧及,落月的提議完全可行。
“我建議還是放棄這個念頭,據我猜測他並不是個普通人,如果不能瞬間擊殺,我們會被拖住,到時候驚動了衛軍就不好了,我們會死在那些炮彈的轟炸之下。”
正如岑逸所言,他現在唯一顧及的就是那些大炮,所以才會選擇和冷風他們合作,否則僅憑落月就足夠了。
“我來想辦法困住那個李天楓,今晚1點,還是那個地方。”冷風說著伸出手。
“一言為定!”岑逸握住了冷風的手。
勞工營的上空一整天都充斥著槍聲,因為找不到殺害毒氣室士兵的凶手,上級又明令不能殺死壯勞力,為了殺雞儆猴,他們隻能槍斃一些老弱病殘。
岑逸他們所在的工地就在槍決場地的牆後,那些子彈打在牆上發出悶響,勞工們握著鐵鍬的手不住地顫抖著,或許下一秒就會有一群士兵過來把他們拖過去槍決,自從進入這裏之後,不論白天還是夜晚,他們都提心吊膽地活著。
因為見識了上午搜查時蘭心對岑逸二人的保護,勞工們開始試圖和岑逸拉近關係,以求庇護,但岑逸並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他知道,給這些人希望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殘忍,自己根本救不了所有人。
槍聲不斷,岑逸隻自顧自地用獨臂搬運紅磚,突然,一條沾滿汙漬的長袍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岑逸停下手上的動作,順著長袍往上看去,竟然是自己在毒氣室前認識的那個女人,奧利維亞。
“你...沒死?”岑逸驚訝地看著她,他分明記得奧利維亞和自己同一批進入了毒氣室,而自己和落月離開時毒氣室裏並沒有幸存者。
此時的奧利維亞已削去了自己的長發,臉上沾滿汙穢,看起來就是個男人。
“托老爺的福,我撿回了一條命,沒想到老爺你們竟然敢殺死士兵...”
岑逸連忙看向四周,可能是因為奧利維亞故意壓低了聲音,除了岑逸之外並沒有人聽到她的話。
“你想幹什麽?”岑逸知道,她死裏逃生後來找自己絕對不是為了敘舊而已。
“聽說您在這裏有了靠山,不如就把我一起帶上怎麽樣?”
“如果不呢?”岑逸實在不想和這個女人糾纏下去,他現在隻關心今晚自己是否能順利離開。
“那我就告訴他們你殺了那兩個士兵,哦,還有這位小姑娘。”
岑逸發現奧利維亞的眼神變了,一天前她的眼中還充滿了對“新世界”的希冀,現在已經變成了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怨毒,當然,同樣的眼神幾乎出現在了每一個還活著的人眼中。
“我沒有辦法保護一個女人,你知道的,在那些衛軍眼裏女人的勞動能力低,而我雖然是個殘疾人,但畢竟還有一把子力氣。”
“那她呢?”奧利維亞指著落月,兩人都是女扮男裝,但目的不同,奧利維亞是為了掩蓋自己女性的身份,而落月隻是單純地因為她不想給蘭心找麻煩而已。
岑逸正要開口,卻見身邊一個人影衝了過去,正是落月,她一把捏住奧利維亞的脖子,竟然直接將她提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放開我!”
落月不顧奧利維亞的掙紮,大步走到鐵門前,衝著正在行刑的士兵喊道:“這裏有個不幹活的女人!”
奧利維亞聽到落月的話頓時急了,手腳並用拍打著落月的身體。
“她也是女人,那邊還有個殘廢,他們都該死,都該和我一起死!”
士兵打開了鐵門,看了一眼落月,知道她受到蘭心的保護,便指揮幾人將奧利維亞拖了過去。
“他們都該死!他們要陪葬!”
牆壁另一邊傳來奧利維亞的哭喊聲,岑逸看著那麵牆發愣。
這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會讓這個女人在短短一天內發生這樣的劇變,人性被徹底扭曲,為了活下去人們願意做任何事,包括誣陷和出賣。
“別想了,你救不了所有人。”不知何時,落月回到了岑逸身邊。
“可是...”岑逸的腦海中出現的是自己殺了繼父的那個夜晚,奧利維亞就像是那個女孩,自己想要做點什麽,但卻渾身無力。
“忘記了嗎?是你告訴我的,要想活下去,就要不擇手段。”這是在研究所時岑逸告訴落月的話。
岑逸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麵似乎又沾滿了鮮血,原本十年前的他可以什麽都不做,那樣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但他殺了那個男人,換來了十年的監禁生活,他沒有想過這一切值不值,隻是現在的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什麽都不做,才是正確的選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