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下了多少苦功夫去學卿衍的一舉一動，不過這白清淼真是狡詐，和蝶舞裏應外合把他們一網打盡，真是好深的成算。

    隻是他為何要選在藥王穀呢，莫非這藥王穀還有他所圖謀的東西？

    據她所知，白清淼和白鳳青師出同門，因為他離經叛道，對醫術沒什麽興趣，倒是對毒術情有獨鍾。

    其實這也沒有什麽不對，以毒攻毒有時候能達到醫術不能達到的效果。

    白清淼醉心此道並沒有受到太多反對。

    可是他竟然拿活人做試驗，給人下毒，甚至解剖活人，害了許多無辜人的性命，卻不知悔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麽。

    直到後來事情敗露，就被藥王穀的穀主，也就是白鳳青的師傅逐出師門，恩斷義絕。

    白清淼從此流入江湖中，自成一派，由於他用毒技術高超，也收攬了不少門徒。

    藥王穀尚醫，白清淼尚毒，那他應該對藥王穀的東西應當是不感興趣的，那他又是為了什麽呢？

    不過想來很快她就會知道答案了。

    言璃月這廂心思千轉百回，那邊白清淼也開始講話了。

    “我能有什麽事，我要是有什麽事，你還不得難過死了。”

    他語氣輕佻，蝶舞被他一句話說得臉上飛滿紅霞，“我才不難過呢，你少臭美了！”

    白清淼聽著對方言不由衷的話輕嗤一聲。

    “我死了你真不難過？那剛才哭的人是誰？嗯～”

    說完他還掐了一把蝶舞的腰肢。

    蝶舞看著和她說笑的白清淼，她多麽希望他能一直這麽對她啊！

    她知道，對方算不上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他手段殘忍，陰冷無情。

    可是她就是喜歡他啊，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得不得了。

    從此她就隻為一個叫白清淼的人活著，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哪怕他要她死也願意。

    她一直都知道，白清淼不是隻對自己一個人這樣子。

    他可以對任何一個對他有利用價值的女人這樣，對於有用的人他從來不吝嗇他的溫柔。

    哪怕隻是做戲，她也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起碼……起碼她還是有用的，希望自己一直都有用，那麽白清淼的目光是不是會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了……

    永遠記得那個午後，叫賣聲，車馬聲……繁華的街道，一眼望不到頭，他救起了差點葬身馬蹄下的她。

    那天陽光很暖，直直地照在他們身上，好像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光華。

    那時候的白清淼在她看來的確是散發著光芒的，就那麽簡單，就隻看了你一眼，從此變成了永遠。

    正是那一眼入眼入心，從此蝶舞覺得自己的生命裏隻有他，將他視作信仰來虔誠。

    就算他是毒，她也含笑飲下，雖九死其猶不悔。

    她知道他一直想要做什麽，她願意全力相助，不論代價。

    蝶舞抬手摩挲著白清淼的臉，眼裏盡是柔情。

    “怎麽，喜歡這張臉？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確實不賴，還能瞞天過海，讓我的身份隱藏了這麽久。”

    “嗯，是啊，我喜歡這張臉。”

    蝶舞沒有說的是，不管白清淼易容成誰的模樣，她眼裏看到的始終都是他原本的樣子。

    別人的臉再好看，也不是她喜歡的，她喜歡的隻有白清淼。

    那一張麵容早已印在了她的心裏，刻入了骨髓。

    白清淼見蝶舞一直盯著他。

    “怎麽，你這麽喜歡我啊，那怎麽辦呢，我好似沒有那麽地喜歡你。”

    永遠是那麽無所謂的口吻。

    蝶舞心中一痛，隨即回答道：“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可以了……隻要我還活著，就一直這麽喜歡你……”

    麵對蝶舞如此深情的話語，白清淼並不感動，隻是煩躁。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這是怎麽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亂了他的心……

    蝶舞很了解白清淼，知道他有些不耐煩了，和他說正事。

    “白鳳青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個人很虛弱，也不許任何人靠近……”

    一聽這個，白清淼來了精神，有些急切，連忙問道：“那他是不是頭發也變白了？”

    “是，你怎麽知道，而且他好像受了極重的傷一樣，看上去很虛弱……”

    蝶舞也很疑惑，白鳳青怎麽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子。

    “他可不是受傷，是他體內的毒發作了，哈哈哈……看來老天爺都在幫我！”

    “毒？什麽毒？”蝶舞不解。

    身為藥王穀的首座弟子，醫術超群，有什麽毒是白鳳青他解不了的。

    許是心情好，白清淼不免的就多說了一些。

    “那是白鳳青從小就中的毒，每當月圓之時便會發作，一夜白頭，功力喪失，痛苦不堪，真是沒想到，到現在他的毒還沒解。”

    白清淼在心裏不屑。

    不是說醫術才是什麽正道嗎，他學的都是些邪門歪道！

    還自詡醫術天下第一，卻連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

    若是用他的法子說不定早好了！

    不過，他現在可不管了，正是好時機。

    白鳳青再次毒發，那藥王穀的寶典秘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這次，誰也別想阻攔他。

    白清淼這些年來，一直都不甘心。

    憑什麽？

    他沒有哪一點比不上白鳳青。

    為什麽師傅最後卻把寶典秘籍給了白鳳青，而他卻被逐出師門？

    他和白鳳青同時到藥王穀拜師學醫。

    那時候他們關係很好，師傅也對他們嗬護有加，帶著他們一起上山采藥，他們一起學認藥材，學醫理，一起給病人看病。

    那時候他們就像親兄弟一般，彼此坦誠相待，探討醫理。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他們之間的話題就變少了。

    白鳳青一心學醫，他卻覺得醫術比不得毒術，兩人就此產生了分歧，漸行漸遠。

    他還記得他被逐出師門的那天。

    雨下的很大，他跪在師傅的房門前求師傅不要趕他走，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沒有用，他永遠記得的。

    “逆徒白清淼，蔑視穀規，妄害人命，罪孽深重，不可饒恕，自即日起逐出藥王穀，從此白清淼與我藥王穀再無瓜葛……”

    當年師傅的話他一字一句地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當時白鳳青也替他求情了，可他是怎麽說來著？

    “師傅，清淼他已經知錯了，您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不要趕他走……”

    嗬！什麽知錯，他根本沒有做錯！

    他抓來那幾個人來試驗是為了研製出新的毒藥！

    做什麽沒有犧牲，難道醫術就不會傷人的性命嗎？那幾個人為了他的毒術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就是那天在滂沱大雨中他被趕出了藥王穀。

    那時他就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把他的毒術發揚光大，證明他根本就沒有做錯。

    白清淼握緊了拳頭，閉了閉眼。

    還是先做眼前的事。

    他和蝶舞說了藥王穀寶典秘籍的事，就和對方一起去找白鳳青逼他交出寶典秘籍，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

    原來白清淼是為了寶典秘籍。

    不好，照蝶舞說的，白鳳青現在虛弱至極，武功盡失，怎麽會是白清淼的對手！

    在蝶舞和白清淼走後，言璃月離開從地上爬起來就準備跟上去。

    她這一動就發現溫景爍也已經醒了，看著他犀利的眼神，言璃月知道，他一定也都聽到了。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來的，自己竟然一直都沒發覺，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兩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一起跟了上去。

    每當自己滿頭白發之時，白鳳青都有些不滿，感慨命運的不公。

    為何隻有自己要承擔這樣的苦楚？

    他坐在穀內最高的山上，俯視著整個藥王穀的景象。

    自打他接手了這裏，就已經有好幾年不敢出遠門，生怕這穀中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他來不及趕回來。

    曾經的他躊躇滿誌，想要在這天下闖上一闖。

    可如今卻變得很是畏手畏腳，得到就意味著害怕失去。

    這天空風雲莫測，黑壓壓的雲就仿佛是要砸下來一半，縱使是白鳳青，也對未來充滿了無解。

    “啪”白鳳青持一白子落於麵前的棋盤之上，隨即又用另一隻手撚起一顆黑子，思索了半響，也放於盤之上。

    隻見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數量相持，可謂是殺得難舍難分。

    “師兄還真是好興致啊。”

    坐在這麽高的位置上，白清淼幾乎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已將其找出來。

    他帶著蝶舞，很是得意洋洋的朝白鳳青的方向走來。

    “不知今日一過，師兄還會不會有這種自己和自己相處的機會？”

    白鳳青並未說些什麽，他就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白清淼倒也不惱，他似乎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一點都不擔心什麽。

    反倒在這裏接著和對方笑著說道：“遙想當年我們可是多麽無話不談的朋友啊，怎麽到如今？師兄連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嗎？”

    蝶舞站在一旁，看著白清淼的表情，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知道，對方笑得越和善，說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越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