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斬妖牌？

    即便深知，一入鎮魔司，便是短命人。

    但能活一天，便是一天。

    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再者……這時候站出來，便是和張文景作對。

    與他作對什麽下場，已經擺在眼前。

    麵對甲十八懇求的目光，沒有人上前交換斬妖牌。

    李小山，自然也不例外。

    他還未摸清楚黑獄司，即便現在身懷煉妖壺，但本身實力依舊低微，與在場所有斬妖人一樣，沒有資格去可憐他人。

    當當當！

    鍾鳴之聲傳來。

    子時已至。

    伴隨著鍾鳴的，是黑獄司深處，陣陣鬼哭狼嚎。

    麵對死亡，便是妖魔也難逃恐懼。

    “動身！斬妖！”

    張文景揮手下令。

    披甲鬼捕一左一右，每兩人跟隨一名斬妖人，排成長隊，向黑獄司的監獄牢房走去。

    便是那心灰意冷，滿臉絕望的甲十八。

    也不得不邁出艱難蹣跚的腳步，跟在隊伍之中。

    逃不得，躲不得。

    斬妖人十年賣身契已簽。

    若膽敢逃跑，或消極怠工，鬼捕斬妖除魔的刀，也砍得動人頭。

    李小山因為是新來的，走在人群的最後方。

    他看著甲十八，想起他說的那些話，心中不由得起了憐憫之心。

    “斬妖黃階下品妖魔，就有一顆道行丹，獲得一年道行，不知道……斬殺玄階妖魔，會有什麽！”

    “既然實力更強，說不定，獎勵會更好！”

    “在鎮魔司內，不用擔心妖魔攻擊，但這個世界，依舊充滿危險，我必須變得強大！”

    李小山這般想著，也似是給自己找一個理由。

    他已然有了決定。

    快步上前，走到甲十八身後。

    “甲十八！”李小山喊了一聲，同時彎腰，像是撿起什麽。

    “你的斬妖牌掉了。”

    他將自己的斬妖牌，塞進了甲十八手中。

    同時將甲十八的斬妖牌，抽了出來。

    動作很快，似是無人察覺。

    隻是一旁的鬼捕，側過了臉。

    愣了片刻，甲十八反應過來，死灰般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亮光。

    他也不敢多言，隻是拱手道了一聲多謝。

    隊伍繼續向前，往地下二層而去。

    這裏，便是黃階妖魔關押之處。

    昏暗的甬道，陰氣逼人，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惡臭。

    兩旁，是鬼捕鎮守的牢房，從裏麵傳來妖魔嘶吼。

    人有人法，妖有妖規。

    被關押在此的妖魔，都是觸及法規者。

    至於要不要問斬，自有上麵的人定奪。

    斬妖人一個個的，走進了自己負責的牢房。

    走至盡頭，隻剩李小山一人。

    玄階妖魔，關押在地下第三層。

    跟隨他而來的兩個鬼捕，並未一同前往，隻是站在樓梯兩旁，示意他獨自下去。

    李小山握緊了斬妖牌，孤身下樓。

    兩個鬼捕，看著他的背影，其中一人突然道：“是個好人。”

    另一人接道：“可惜。”

    下行的樓梯，呈螺旋狀，每往下走一段，都能感覺到更強烈的陰怨之氣。

    陰怨之氣，無孔不入，腐蝕人的精神體魄。

    好在李小山，有斬妖刀護體。

    繞了三四圈，終於抵達第三層。

    在這值班的鬼捕，身上所穿鎧甲，愈發密不透風，渾身黑鱗覆蓋，上刻驅魔除邪的符咒道紋，隻留麵甲上，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鬼捕看了眼李小山手中斬妖牌，便將其放行。

    玄三十二號。

    根據斬妖牌，李小山很快來到牢房前。

    將斬妖牌放入獄門上的機關凹槽中。

    轟隆隆！

    機關轉動，雙層獄門的外層打開。

    待李小山進入之後，外層合並，內層打開。

    如此嚴謹，可見鎮魔司，對關押妖魔的慎重。

    此時，李小山才見到了，自己今天要處決的對象。

    一隻蛇頭人身的妖魔。

    這妖魔，被鎮魔石鍛造的鎖鏈，困住四肢。

    渾身上下，皆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黑紅色的血，已經凝固。

    肩，腰，胯，膝幾處都被長矛直接釘死在行刑台上。

    隻有一顆蛇頭，無力的垂著，引頸受戮。

    感覺有人進來，蛇妖似是猛然驚醒，蛇頭立起，吐著信子，怒吼咆哮。

    手握斬妖刀，身懷煉妖壺，李小山並未被嚇住。

    他打開刑具箱，裏麵都是蹭亮的刑具，大至刀槍劍戟，小至銀針閹刀，應有盡有。

    斬妖不過頭點地，一把斷頭刀足以。

    但這些刑具都是為了，從妖魔身上，剝削剩餘價值。

    眼前這蛇妖，蛇膽明目，蛇鱗入藥，蛇筋鍛器，渾身上下都是寶貝。

    並且，活剝……才是最佳方式。

    這也是斬妖人的工作。

    李小山沒有猶豫，拿起一把趁手的短刀，開始處理。

    刻印著符咒道紋的短刀，如熱刀切油一般，滑入蛇妖肉裏。

    一步步將蛇妖身上，有價值的部位取下。

    痛苦的哀嚎，詛咒，絕望的悲鳴，從蛇妖口中不斷傳來。

    直擊人心魄的怨念，叫人手腳發寒。

    如果不是有煉妖壺護體，斬妖刀傍身，隻怕李小山已然精神崩潰。

    蛇妖越是掙紮，鎮魔石的鎖鏈便收縮越緊，根本無法反抗。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李小山這才終於完成工作。

    蛇妖的雙目被挖，鱗片被剝，腰腹被切開，蛇膽被取下。

    但即便如此，依舊沒有斷氣。

    李小山見狀，越發覺得膽戰心驚，妖魔……果然恐怖。

    速速結果了它！

    李小山抽出斬妖刀，欲要斬殺。

    蛇妖此時，突然口吐人言。

    “人類！你敢殺我！！”

    “我的魂魄，必將纏繞！”

    “日日夜夜，在你耳邊詛咒！”

    “直到你與我，共墜無邊煉獄！”

    李小山冷哼一聲。

    “話多，受死！”

    刷！

    刀落，頭飛。

    李小山體內煉妖壺，突然開始旋轉。

    一道金光纏繞指間。

    李小山的手中，一顆丹藥出現。

    道行丹，服食可得五年道行。

    與此同時，一道白光，也迸入李小山的腦海之中。

    毒體，可將體液，淬煉成劇毒，無色無味，觸之即死。

    白光中，除了毒體這一旁門邪術之外，還有蛇妖的記憶殘片，也瞬間與李小山的靈魂，融為一體。

    蛇妖的一生經曆，走馬燈般，呈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