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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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風與斷浪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豎於淩雲窟外,二人深深一揖。

    聶風與斷浪雖成孤雛,然而他倆終也有機會來吊祭先父之靈,步驚雲呢?他多麽希望能為霍步天、霍烈、以致辭霍家每個人立墓,但在大仇未報之前,如此做隻會惹人生疑,後果堪虞。

    他甚至不能回去拜祭親生父母步淵亭與玉濃。可是他並不能改變這個命運,隻得忍受它,喜愛它!

    就在步驚雲想得入神之際,突如其來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極為輕微的叫聲:“霍驚覺,何必呢……”一聲“霍驚覺”,步驚雲渾身陡地一震。

    這個叫聲,輕如在他耳邊低語,卻似乎從委遙遠的地方傳來,似虛還實。叫喚他的人必是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否則絕難把聲音傳至這裏。

    聶風得冰心訣之助,當然比步驚雲更快聽見這個叫聲,他眉頭一皺,看來亦不敢肯定,問步驚雲道:“雲師兄,你可聽見一個人在喚著‘霍驚覺’的名字?”

    斷浪也是眉頭一皺,他也聽到了,但是,卻不知道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步驚雲迄今都沒作聲,他緩緩步至大佛膝的邊緣,鳥瞰四周環境,始終無任何發現。

    霍家人早已死絕,這個世上,除了他自己、黑衣叔叔。劍晨、不虛大師及蝙蝠外,再沒有其他人認識霍驚覺這個人。

    蝙蝠已無舌可語,適才的聲音更非黑衣叔叔等人的叫聲,那麽,這個叫喚他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不單知道他喚作霍驚覺,他知道霍驚覺已來至樂山……誰有這樣深厚的功力可以傳音?誰有這樣通天本領可以知道步驚雲的秘密?

    而且,這個人如此呼喚自己,似乎是想與其一唔。步驚雲的額角,此刻亦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而此時,剛才那傳出聲音的人,卻是說不出話來,望著站在他身前的李達,冷汗直流。

    就在他發現李達後,便覺此人奇怪,於是便心下一算,結果,卻是什麽也算不出來,隻有一片空白。

    而且,他有感覺,若再這麽算下去,他會麵臨很大的危險。這種情況,他隻是在多年前,碰到的一名武當道人身上碰到過。

    當時碰到那武當道人之後,他發現,此人身上的氣度,比起自己曾經算到過得帝釋天之流,還要強上許多。

    ……

    三人從淩雲窟回到樂陽村的時候,已近黃昏。金色的夕陽斜照,大地頓時變得一片昏黃,當三人經過村口的時候,陡然瞥見村口畔原來有一座細小的廟宇。

    每個村子也大都建有廟宇,無甚稀奇,不過這座宙的門前卻是十分有趣,此廟竟然沒有名堂,僅在門外懸著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一個大字“廟”!

    就像那些賣麵的地方,永恒都鬧懸著一個“麵”字一樣。斷浪一看之下,登時樂得大叫:“風,瞧!這座廟的名字很有趣啊!不若我們進去看看如何?”

    聶風淡淡一笑,接著回望步驚雲,步驚雲不置可否,斷浪立即迫不及待一跑一跳地走進廟內。

    廟內比其外觀還要細小,且已殘破不堪。由於漸近黃昏,已找不到半個前來參拜的村民蹤影,但廟內仍是反常地彌漫著一層刺眼的濃煙,令人也看不清到底神案前供奉著的是何方神聖。

    但是,這“廟”裏,卻是沒有任何人影,再瞧瞧那些供奉,這裏又確實是有人的。見到此處那反常的景象,三人都不是很舒服。

    斷浪道:“風,我們回去吧!這裏怪怪的,讓人很不舒服。”聶風點了點頭,他自是無所謂了,本來就不想進來的。

    於是,三人便轉身要走。忽然,三人耳朵同時一動,轉過身來,做好戒備。原來,三人聽到,就在剛才那一刹那,忽然傳來一陣聲音。

    果然,再次望去,隻見滿廟濃煙之中,一個人正坐於廟內一個幽暗角落,似為廟祝。然而三人無論怎樣也看不清楚此人容貌,隻依稀可辨是一個肥腫難分的人。

    那人悠悠道:“在下是這座廟的廟祝,不知三位施主這樣晚前來本廟,是借宿、求神、問卦,還是看相?”

    此語一出,三人陡地變色。因為,這個人的聲音令三人感到異常震驚。那是一個低沉的漢子聲音,本來平凡已極,但,這個聲音竟是適才三人在淩雲窟聽到的聲音!

    步驚雲自進廟後一直提不起勁,如今雙目反閃過一線光芒,看來,他對眼前漢子的真麵目甚感興趣。

    聶風則感到整件事情異常詭異,他深知來者絕不簡單,不禁全身繃緊,隻要來者稍有異動,一觸即發。

    而斷浪,則是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將氣已經凝聚在了手中。隻要對方有什麽異常,便是一發氣功波送過去。

    是的,現在的斷浪,已經可以使用一些簡單的氣功波了。但是,當時更讓李達驚訝的是,斷浪在忍術方麵表現出來的天賦。

    這個廟祝,似亦猜知三人心意,笑道:“三位施主何事如此緊張?在下隻是問你們前來本廟究竟所為何事罷了!”

    雖說那廟祝掩飾的極好,但是幾人都在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異常。眼前的這個廟祝,受傷了,而且,看樣子,還是新傷!

    步驚雲霍然道:“我,要看相。”

    那人笑道:“施主,你要看什麽相?”

    步驚雲道:“真相!”

    語聲未歇,猝然施展配合排雲掌所練的步法“雲蹤魅影”,閃電縱至那廟祝跟前,誓要把他的真麵目瞧個水落石出。

    豈料他不慌不忙,還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道:“施主,看相也不用如此著急。”跟著身如飛絮,一飄便飄到丈外,身法之快,絕不比步驚雲遜色。

    步驚雲冷冷地問:“你,是誰?”

    這廟祝始終置身在迷蒙的濃煙中,不給人瞧見他的廬山真麵目,他喟然歎道:“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個逃不出天機的人……”

    一旁的聶風終於張口問:“前輩縱能洞悉天機,這又與我們三人何幹?”

    廟祝瞥了三人一眼,道:“隻因為,你們三人全是悲劇!”

    此語一出,三人當場一愕,那廟祝轉臉望出窗外,道:“我來,正是要盡我最大的本分,給你們最後的忠告,希望你們將來能夠幸免。”

    他說著側臉一瞄斷浪,道:“孩子,野心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要好好節製自己的心,否則,準有一天會失去一些在你生命中極寶貴的人或物……一字記之曰‘朋’,寒夜送炭,莫失莫忘!”

    斷浪有些不明所以,正想發問,可是那廟祝已轉臉望向聶風,幽幽的道:“來如清風,去如清風。孩子,你母離父瘋,自身生性亦過於仁厚,一生為人舍已,你的宿命是‘犧牲’,你最大的本事也是‘犧牲’,而且,總有一天,你會為這個世間作出……”

    他說著頓了頓,滿目痛惜之情,繼續說下去:“最大的‘犧牲’!”

    聶風聽後一怔。犧牲?他愈聽愈迷惘。斷浪當然不服,嘀咕:“哼!我吉人天相,怎會出事?胡說!”

    那廟祝並沒有再理會斷浪,目光已落在步驚雲身上,步驚雲未待他張口說話,先自說道:“不用為我占算,我,早知自己命運。”

    不錯!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運!為仇而生,為仇而死。

    但是那廟祝對他這句話置若罔聞,他凝視步驚雲,詭異地說了一句話:“你,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乍聞此語,步驚雲不禁心頭一懍。他確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最令步驚雲費解的是,此人怎會知道他另有名字喚作‘霍驚覺’,難道……他的占算真如如許靈驗?他是誰?

    就在步驚雲疑惑之間,那廟祝已在喃喃地說下去:“雲無常定,難為知已難為敵……”

    “孩子,這句話,將會是你一生孤苦的寫照……”

    “你以為你目前的遭遇很悲慘?不!你未來的遭遇更悲慘……你命帶孤星,與六親無緣,相反與你毫無血緣的人卻會對你百般憐惜,例如你的繼父,例如你將來的心愛紅顏……可惜他們命薄如絲,與你‘情深緣淺’,隻成為你終生痛苦的思憶……”

    那廟祝說到這裏,又再詭異地淒然一笑,笑容中滿是唏噓無奈,續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目前有一個秘密的心願……”

    步驚雲牢視著他,秘密的心願?難道他指的是……複仇?那廟祝又道:“我可以告訴你,你一定能如願以償,隻是……”

    他一邊說一邊仰天長歎:“心願了卻的一天,你自己又將如何?又是何苦?又是何必?唉……”

    他愈說愈玄,聶風與斷浪均大惑不解,隻有步驚雲心中有數,他一直都在靜靜的看著這個對他了如指掌的人,掌心已是冒汗。

    斷浪始終對此不服,揶揄道:“嘿,江湖術士,信口開河,根本無法令人相信!”

    那廟祝僅淺淺一笑,道:“是嗎?那我便告訴你們一個預言,以證所言非虛。”

    這下子連聶風也感到興趣了,道:“咦?前輩有何預言?”

    廟祝道:“樂山這帶即將發生大難。”

    斷浪聞言立即嗤笑:“呸!樂山還不是一片升平,何來大難?風,別信他!”

    那廟祝無視斷浪的嘲笑,一瞄聶風與步驚雲,似是異常急逼,趕緊嚷道:“好了,老夫所能提點的也隻得這些。大難已經臨頭,各自飛吧!”

    語聲未歇,他已拔地而起,“崩”的一聲,衝破屋頂而去。

    他來不及說出這是什麽,也即時知道了這是什麽聲音,因為整座廟宇霍地發生一陣地動山搖,像是給一根千斤鐵柱一下一下地重重撞擊!

    步驚雲、聶風、斷浪幾科在同一時間向廟內回望,赫見一股凜然天威衝門而進,“碰”然一聲撼天巨響,當場把整座廟門撞至支離破碎,更直向三人洶湧卷去!

    那人說得一點不錯。真的是大難!是洪水!“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