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葉知秋還沒忘記轉頭招呼謝雲和徐清卿：“你們也坐下，喝口水。這半天了，難道還不累？”

    徐清卿簡直都驚呆了，一直愣愣地看著葉知秋。

    此時被謝雲拉著坐下，忽然就亢奮了起來：雖然我不喜歡葉知秋這個人，但是這個做法，真的好爽！感覺一下子就還擊回去了！

    她忍不住地有點亢奮。

    但想著自己和葉知秋之間的不對付，她又將臉皮緊緊地繃著，不想露出半點佩服和高興的樣子來。

    而葉知秋和謝雲他們悠閑的姿態，顯然是刺激到了刀疤等人。

    刀疤用力拍了一下棺材，氣勢洶洶：“你們治死了人，怎麽也要給個說法吧！你們這樣，算怎麽回事！”

    “那你想要什麽說法？”葉知秋半點不惱怒，態度十分和善，點點頭一臉配合地問：“那你要什麽說法？”

    那側耳傾聽的認真樣子，頓時給人一種錯覺。

    讓人覺得好像不管刀疤提出什麽要求，她都可以答應。

    刀疤顯然也有了這種感覺。

    他態度居然神奇地和緩了一點：“當然是償命！”

    “償命肯定不可能。”葉知秋搖搖頭，一臉嚴肅：“你還是換一個吧。”

    老婦人這個時候又探出了腦袋來，尖銳喊道：“讓他們賠錢！讓他們關門！讓他們把那大夫交出來，給我兒媳婦披麻戴孝！”

    這些要求都挺過分的。

    前兩條都還算正常，最後一條，顯然就是為了侮辱人了。

    葉知秋認認真真地聽著，覺得自己學到了：原來還可以這樣！

    素練在旁邊看得明明白白的同時，也有點頭皮發麻：將來王妃不會學壞了吧？

    葉知秋這邊沉吟著，那刀疤又凶神惡煞地喊起來：“對，不償命就這麽辦！先讓他滾出來，給我媳婦磕三個響頭！”

    他顯得很有氣勢。

    群眾們看著葉知秋琢磨的樣子，頓時都有點兒驚訝：啊？難道就這麽同意了？難道說王妃也打算息事寧人？不是吧？有權有勢的人家，也這麽怕事兒啊？

    眾人紛紛失望：還以為有熱鬧可看呢……

    有人開始散去。

    也有人忍不住喊出聲來：“不可能，春暉堂的大夫們雖然都年輕，可醫術都是個頂個的好！王妃您要給他們做主啊！”

    零星有人在人群中附和。

    更有個慈祥的老婦人站出來，和那刀疤對峙，怒罵道：“你們這樣，難道不覺得喪了良心？春暉堂的大夫們人多好！你們怎麽下得去手！”

    顯然，老人家這是認定了，刀疤臉是來訛詐的。

    而春暉堂眾人，是無辜的。

    葉知秋微微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替春暉堂說話。

    再看謝雲和徐清卿，更都是眼眶微微發紅，說不出的動容。

    葉知秋拍了拍素練：“去將老人家扶進來，端茶奉座。”

    結果素練剛動，徐清卿也一抹眼睛跟著去了，她將老人家扶著回了自己椅子那：“您坐，您坐！”

    老婦人拍了拍徐清卿的手：“孩子你坐，你們受委屈了。”

    徐清卿這下眼淚是真止不住了。

    就連謝雲也背過身子去擦了擦眼角。

    葉知秋心裏也是高興又酸脹——原本以為春暉堂開門的時間不長，能有人幫著說兩句公道話就不錯了，萬萬沒想到，還有人願意挺身而出。

    做大夫的，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可求的？

    她心裏高興，連帶著看刀疤都和煦三分：要不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春暉堂現在在別人眼裏，是這樣的呢。

    這目光，直接將刀疤看得有些懵。

    但很快，他又惡狠狠開口：“說吧，這個事兒，到底是怎麽了！償命還是賠錢關門！”

    葉知秋笑盈盈，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水，才平靜道：“我兩個都不選。”

    刀疤愣了。

    那個老婦人最先反應過來，跳出來就撲在了棺材上，哭喊道：“我苦命的兒媳婦啊！你怎麽這麽命苦哇！遇到庸醫白白送了命啊！可憐你還懷著身孕，可憐你還有一雙兒女啊！你走了，我們這個家怎麽辦啊！要不然我也跟你去了吧——”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謔！一屍兩命！

    一時之間，也有群眾出聲了：“要真是這樣，還是多少賠點錢吧？既然您是王妃，肯定也不差這點錢。”

    葉知秋瞅了那人一眼：原來是個文弱書生。

    要不怎麽說書生無用呢？

    聽聽這話！

    葉知秋放下茶杯，嚴肅了神情，對上那文弱書生：“我是不差這點錢。但那又怎麽了？我不差錢我就該給嗎？我要有那個錢，施舍給街邊的乞丐，或者免費給人看病不行嗎？你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樣嗎？你開口時候了解過事情嗎？”

    問了一長串，將那書生給問懵了之後，葉知秋還加上最後一句：“恕我直言，你連這些做人的道理都不明白，書恐怕是白讀了。”

    文弱書生直接漲紅了臉，一下又羞又惱，他聲音高亢起來：“路見不平，說句公道話怎麽了！倒是沒想到王妃看著斯文，實際上卻是個仗著權勢欺負人的！”

    葉知秋眨了一下眼睛，有點糊塗地轉頭問素練：“我欺負誰了？”

    “您誰也沒欺負。”素練聲音冷冰冰的；“他眼睛有毛病，耳朵也有毛病，腦袋也有毛病。該治了而已。”

    葉知秋：……沒想到素練罵人竟然也這麽順溜。失敬了。

    那文弱書生這下臉皮都紫脹了：“你你你你——”

    素練冷哼一聲：“你什麽你？話都說不明白，還學人路見不平？你那麽有心，不如你掏了喪葬費？”

    葉知秋忙按住素練：“別說了別說了，回頭氣躺下了，咱們還得浪費功夫給他看。說正事吧，你和個腦子不明白的人說什麽呢？他又明白不了。”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不說，還忍不住哄堂大笑：這可不就是說那書生是個大傻子嗎？

    徐清卿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但是等葉知秋看過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立場，忙將笑意憋回去，努力擺出冷著臉絲毫沒有笑的樣子。

    葉知秋看得分明，心中多少有點兒感慨：徐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呢？其實我一點不介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