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毫不客氣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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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到底好不好?
當然好了。
中國,能在大唐,以及接下來的大宋,大明之中,能有屹立之巔世界的國力,就是因為科舉製度,帶給了整個社會階層,最基本的人才流動,階級流動。
能讓底層的寒門,商戶,有機會改換自家的門庭,一躍成為人上之人。
這極大的緩解了社會矛盾,顯示出生氣勃勃的進步性,讓整個古代文化,進入了發展的黃金階段。
這是這個時代,所能展現的,最重要的公平。
但在李安看來,這種公平,極其有限。
因為就算是寒門子弟,也有了這個“門”才算的上是寒門。
商戶的手中更是掌握了極大的一部分社會資源。
科舉,不過是把上層的資源,削減了一部分,交到這兩個階級之中了。
而作為農業社會的基礎,農民,卻沒有享受到科舉的任何紅利。
因為在當今這個社會,讀書,是一件非常耗錢財的事情。
不說筆墨紙硯,這些最基本的要求。
就連閑置一個壯勞動力,都是對農民家庭的一個極大的打擊。
在市井之中,廝混了三年的李安,尤其不滿這一點。
因為在前世,他就是農民的兒子。
聽了長孫無忌這麽一問,李安心中的不滿,頓時噴薄而出。
“齊國公問科舉好不好!”
“若和前漢察舉製,九品中正製,相比的話,科舉自然是好的。”
“但這個好,也好的相當有限。”
“矮子裏麵拔將軍,也就是糊弄外行人罷了。”
“真正有眼光的人,誰不是心知肚明?”
“好!”
聽到李安這麽一說,長孫無忌忍不住一拍大腿,心裏高聲叫好。
目光稍微一瞥,看著李世民,已經有些不好的臉色,心中就更加的暢快了。
這可是皇上處心積慮要辦好的事兒。
你這麽潑冷水,皇上能高興嗎?
心中異常暢快的長孫,心說,我這可不是,離間你們父子,而是一心為國。
當下,他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恕我有些駑鈍,在我看來,科舉製度,乃是萬世不易的國之大計。”
“否則,皇上也不會硬頂著世家的掣肘,一力推行。”
“你既然心中,有自己的見地,何不說出來,讓我和皇……,黃參軍見識一二?”
最好是對於科舉,啥意見也說不出來,但是把科舉製度,貶低的一文不值。
也好讓皇上,看一看莽夫,究竟是怎樣煉成的。
這樣的話,他李世民,總不能把一個沒腦子的人,放到皇位上吧!
就算是他同意,皇室,隴西李家也不會同意。
心中竊喜,長孫無忌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安,想要看看他,究竟能說出個什麽一二三來。
李安的本意是求職。
能被李君羨看重,招進左武衛當中,接近皇上。
這樣才能有觸發抗旨的機會,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
但是現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有讓他倔強到跪不下去。
不願意為了一個工作,還要壓抑自己的想法,卑躬屈膝。
就算是國公也不行。
因此,即便是他看出了現在的長孫無忌,不懷好意。
一直引導到著自己,向批駁科舉的這條路上走去。
可這又如何?
不爽就是不爽。
之前沒有力量,沒有能力,老子也就忍了。
這是為了生存,不寒磣,也不丟人。
但是,現在老子有了立國的武力,立國的根基,大不了連夜走人。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用得著對著你們幾個老菜幫子,低聲下氣?
說不準,老子走的時候,還可以收點利息,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無法無天。
當下,李安一臉不屑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將茶湯,連帶著茶葉,一飲而盡。
然後,“呸!”一聲,將茶葉吐在了地上,這才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長孫老哥!”
“你家從去年科舉結束,到現在,收到了多少行卷啊!”
老哥!
不管是按照什麽樣的禮法,我都算的上是你的舅舅,你管我叫老哥?
這一聲稱呼,直接讓長孫無忌有些破防。
整個人,頓時一愣,嘴角開始不斷的抽搐。
李世民也被這個無禮的稱呼驚呆了。
嘶!你比長孫衝年記還小吧!
這要是被朝中老古板聽到,怕是要驚掉大牙!
再怎麽說,輔機也是自己的妻兄,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若是旁人這麽說,李世民自然會非常不滿。
可看到兒子這麽一說,他頓時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
不愧是我的兒子,不畏權貴。這點,像我。
略過了稱呼,這個問題之後,李世民這才將心思,放在了真正的問題之上。
行卷,是指上京趕考的士子,在進入長安之後,不是閉門苦讀。
而是挖空心思的拜訪權貴,將自己的文章,交由他們品評。
若是有權貴看中人,各種風評便會從權貴之家,流傳出來。寫文之人,瞬間就能名滿京城。
到時候科舉結束,閱卷的考官,也心照不宣的,會從這些人當中挑選進士。
完成一種新的人身依附。
這完全就是察舉製的一眾變種。
提起這個,李世民就深惡痛絕。
現在,聽兒子提出了這個尖銳的問題,他不由的心中寬慰了許多。
不愧是我的兒子,真是一針見血。
這樣想著,連帶聽李安之前的批判之詞,也瞬間順耳了許多。
而長孫無忌,在聽到行卷這個詞之後,心中立刻“咯噔”一聲。
失算了。
這人不是莽夫。
莽夫那裏懂什麽行卷?
莫非自己這是,又給人搭橋了?
心下感覺有些不妙,長孫無忌連忙開口解釋道。
“這不過是暫時的而已。等皇上理順了朝政,行卷之事自會慢慢減少。”
“不公也會不見。算不上什麽大事。”
“你的不滿……”
話還沒有說完。
“砰!”
一聲巨響。
李安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麵之上。
一掌厚的老檀木的雕花圓桌,竟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
而李安,則死死的盯著戰損無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問的是,你收到了多少的行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