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然嚐過了土豆之後，對自己的計劃更有信心了。

    “四叔，這個你吃了，中午再說中午的。”

    趙陌然大方地說：“四叔，待會兒你吃完之後，我們再去刨點兒土豆弄家裏去。先弄兩筐，我有用。”

    “什麽？”趙老四以為自己幻聽了。

    “四叔，咱家土豆那麽好吃，我們要賣出去的話肯定能賺好多錢。”趙陌然一臉認真地說。

    趙老四並沒有那麽樂觀，“阿然你不知道，咱們村子裏家家戶戶種土豆，別的村子裏也不少種的。咱種土豆都是拿來當糧食吃，吃了能抗餓。賣錢的話，一個銅板五六斤，品相不好的一個銅板十斤。咱家這兩畝地能收五千多斤，放地窖裏能幾個月。賣了錢就不值了，五百文買不了足夠的糧食。”

    這一點，趙老四門兒清。因為有一年江秋心想拿土豆換錢給趙嫦娥買豬肉，趙開賢得知這事阻止了。而且那次還特意叫了家裏的人一起說了這事兒，趙開賢將賣土豆的利弊都說了說。

    不想餓肚子的大家第一次那麽團結，硬著頭皮阻止了江秋心的執拗想法。

    趙老四的記憶裏，那是趙開賢唯一一次跟家裏人說那麽多的話。再往後，趙老四就沒見過趙開賢在家裏發表過任何言語。

    趙陌然意外地看著趙老四，“四叔，你算過啊？”

    “不是，是你爺爺算的。所以啊阿然，咱還是老老實實下田，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趙老四規勸。

    他覺得自家老娘雖然改變了性子，但誰知道這好性子能持續多久？

    萬一今天回去又成了之前那樣跋扈暴戾，他們再自作主張弄兩筐土豆回去，那絕對是找死那。

    “四叔，我是想賣熟的，不是生的，相信我指定能成。”趙陌然邊說邊拿起竹簍，準備去刨。

    趙老四跟上去，“阿然，可是你奶萬一……”

    “反正已經到了成熟期，咱先刨了帶家裏去，奶指定不會挑理。”

    額，這話倒是很有理。

    土豆本來就是要收家裏去，不過往年都得再過上七八天才開始收，今年趕早了。

    趙老四見趙陌然堅持，他也沒再勸阻。

    刨吧，少長兩天就少兩天。大不了回去他說是自己要刨的，替阿然挨罵。

    看著趙老四“視死如歸”的表情，趙陌然翻了個白眼，“四叔，你放心，回去之後奶如果責怪，我兜著。而且到時候真賺了錢的話，咱就算是錯的也是對的。”

    趙老四覺得趙陌然說的有道理，而且看著趙陌然一點兒都不露怯，他這個當叔叔的更不應該那麽慫。

    刨土豆的時候，趙老四比之前要賣力大膽了不少。

    讓他激動的是，刨出來的土豆各個飽滿圓挺，長勢喜人。趙老四頭一次感覺到豐收的喜悅。

    “阿然，咱家的土豆今年成精啦，那麽老大一個，真好！真好啊！”

    趙老四生怕自己不小心用鋤頭砍壞了土豆，最後幹脆用手扒土，沒再用鋤頭。

    趙陌然在邊上往竹簍裏拾，沒多久就裝滿了兩個竹簍。

    “四叔，待會兒回去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趙老四樂嗬嗬回應，“行！”這話也就過過嘴癮，到時候土豆都得上交，哪裏能做什麽好吃的？

    不過這會兒是開心的。

    趙老四抓起地上的野草蓋在竹簍上，外人看了不會知道竹簍裏放的是什麽。

    換做從前，往家運土豆的時候誰都不會在意。但是今天的土豆不一樣，各個大的出奇，趙老四擔心旁人瞧見了再來他家地裏偷。

    趙陌然察覺到了趙老四的細心，不免對這個四叔的印象更好了。

    回去的時候，趙老四怕趙陌然背竹簍會勒疼了肩膀，堅持背著一個抱著一個，鋤頭也是夾在了胳膊下邊。趙陌然手裏隻拎著一把菜刀跟小鏟子。

    趙老四年輕力盛，但這一路走下來也不容易。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氣喘籲籲了老半天。

    進門後，趙陌然朝著堂屋喊了一嗓子：“奶，我回來啦！”

    趙老四嚇得一哆嗦，隨後視死如歸地把土豆放在了院子裏，大義凜然地準備等著江秋心出來罵他。

    結果老半天也沒瞧見江秋心出來，更別說嫌棄他們從地裏早回來的事了。

    是家裏沒人嗎？

    趙老四正要溜回去幹活，假裝沒回來的樣子，就見趙陌然推開了堂屋的門走了進去。

    “阿然，別呀……”別去送死啊！

    片刻後，趙陌然安然無恙地出來，趙老四還隱約聽見老娘親的聲音，“待會兒記得叫我啊。”

    “奶，你就放心吧，保證不讓你失望。”

    趙陌然樂嗬嗬地回了一句之後，又朝著傻愣當場的趙老四招了招手，“四叔，快把土豆拿灶房裏來啊。”

    “啊？哦！”趙老四立即打起精神搬運。看來娘這性子還持續著，沒變回去。

    真好！

    “四叔，削土豆皮會不？”趙陌然將菜刀遞過去，趙老四連連點頭，“會，炒菜我也會。不過，這會兒做午飯會不會太早了點兒？”

    “不做午飯。”趙陌然賣起了關子，“我要做零嘴兒吃，四叔你就等著瞧好吧。”

    趙老四驚愕，“什麽零嘴兒？燒土豆？”

    “四叔你就別問了。你就先削皮，然後切片，再泡水裏。”

    趙陌然邊說邊抓著油罐子往鍋裏倒，昨天趙家爺爺剛買回來的油一股腦都進了大地鍋裏。

    趙老四：！！還讓人活不？

    “阿然，你這這……快快舀回來。”趙老四嚇得手舞足蹈，拿勺子準備舀油，結果因為慌張勺子直接掉了鍋裏。

    趙陌然：……至於這麽激動麽？

    “四叔，這是奶允許的。”趙陌然給趙老四吃了個定心丸。

    趙老四又是一訝，“真的？”

    “當然。”趙陌然擺出來一幅不信你去問問的表情，淡定地用筷子一撈，將勺子取出來，又坐下開始燒火。

    待會兒油熱了，土豆片應該也能泡好了。

    趙老四咽了咽緊張的唾沫，重新拿起土豆。

    算了，孩子都不怕，他怕什麽？到時候萬一要挨揍，大不了帶著阿然出去躲兩天。

    想到了後路之後，趙老四動作也麻利起來。

    他的刀工不錯，按照趙陌然說的，片片均勻，厚薄適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