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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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我醒來後,習慣的往樓下看去,妍月的車沒在下麵.

    她已經走了,依舊沒有給我一個問候的機會。

    到了公司,我直奔齊陽的位置,碰了碰他的肩膀:“齊陽,幹的不錯啊。這次又立了一功。”

    他看起來氣色依舊很差,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要是工作上能走點心,也不至於混得比我慘。”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那顆努力上進的心早就扔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隻能換上一個叫隨遇而安的器官依然保持。

    齊陽嚴肅地看著我,認真的說:“沐子,哥們說實話,咱們跟老劉也這麽長時間了,你的職位早就該升一升了。隻要你能做出貢獻,老劉也有提拔你的意思。這次剛好是一個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扔給他一支煙:“算了,這樣就挺好的,哥們什麽水平心裏清楚。到時候升職了一堆閑言碎語,惹得一身牢騷。”

    齊陽恨鐵不成鋼地加重了語氣:“你別找那麽多借口,這種屁大點事能讓你退縮。沐子,我和暖兒真心希望你能走出現在的生活。在這個世上,沒什麽東西是堅不可摧的,不能去改變的……人總要麵對這樣那樣的經曆,這些道路上的重重障礙,你一定要將他們全部粉碎。”

    齊陽期待的看著我,我隻能敷衍的點點頭,就當先過了他這關。

    我沒忍住抱怨了起來:“我說,你剛才的沙雕態度整的跟我爸媽語氣一樣,讓我不爽的想動手抽你這個孫子。”

    齊陽學老人一樣拍了我兩下:“傻孩子,想什麽呢,老子永遠是你的兄弟。”

    “……”

    坐回原位,我不時地朝齊陽這邊望過來。仔細回憶他的話。

    我心裏對齊陽說的升職也很心動,我現在身上背負的擔子,就說我現在的困難,能直接而且有效幫到我的隻有銀子了,那些鼓勵和陪伴遠遠沒有這些在我眼中閃光……我快窮瘋了,沒人看見的肮髒角落,我暴露出原始的本性,尤其是我這樣的可憐蟲。

    暴風如潮水一樣席卷著沉默的人群,雖然我還遠沒有這麽狼狽,可我知道我的精神已經麵臨撕裂了。

    下午糊裏糊塗的到了下班時間,我走在大街上,思想把我拉到一個廣場,看起來還是熱鬧非凡。此刻我不知道怎麽描繪我的心情,猶如一片空白的地方,沒有多餘的東西,這時我聽見了呼呼的聲音,於是就有了風,再然後有了卷進來的鮮花,草根,紙屑。完全任由腦海的意見。這個時候我就成了一個累贅,一個控製思想奔跑的累贅。

    藍羽還在老地方唱著歌,依然是那把看起來很新的吉他,還有身上格格不入的服裝。

    “怪人。”我嘀咕了一句,風鑽進我的脖子,我拉緊了拉鏈,快步朝他走過去。

    走在他旁邊,他調吉他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過頭驚訝的問我:“是你,你怎麽又來了?”

    “怎麽,我不能來這兒。”

    “倒不是,隻是你們這些上班族,每天不都是要固定在辦公室給人賣命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下班這麽早的。”

    我不以為然的道:“他們加班跟我又什麽關係,老板扣搜的不給加班費。哪個沙雕願意下班就下來。”當然我說這話並不是說老劉,他對我們還是很照顧的。我隻是代指這個行業默認的虛偽規則罷了。

    藍羽讚同道:“還好當年老子跑路的快,不然真的就掉進你們這群人可怕的深淵了。”

    我好奇地問:“你當年幹嘛的?”

    “幹銷售,每天被罵得狗血淋頭,受不了鳥氣了就跑了。”藍羽掏出煙遞給我:“來,上次欠你的,正好這幾天賺了一點。”

    “呦,抽的不錯啊,玉溪啊。”我沒矯情的拿來拆開,甩給他一根,也給我點上。緩緩地流出煙氣:“煙民不呈欺我,還是貴的有味道”。我把剩下的順手揣進褲兜裏。

    掐滅了煙蒂,我又點燃一支,隻見它靜靜在燃燒。此時一滴霧氣在我的眼角凝聚,成了一抹潮濕的晶瑩。是為它又快消失,也為了自己。

    “你把工作辭了……後悔嗎?”

    “沒有什麽後不後悔的,這隻是我的生活方式。每天頹廢在一個不變的狀態下,我也就不是我了……你看上去倒是挺頹廢的,受了打擊了吧。”

    “我能受什麽打擊,哥們一個人逍遙自在的。”說完將手上的半支煙一口吸到底,卻茫然的不知所措,盯著遠處蹦跳的人偶臉上的表情,永遠封存著笑容。

    藍羽隨著我看去。許久後低頭輕輕的撥弄氣吉他的音弦,一首沒有歌詞的音樂溫暖著我。優美的旋律旋律帶著淡淡的憂傷,開始時幹淨,舒服。可聽久了,就覺得心裏生出一種無法描述的難受。後來才發現,這種感覺,就像安靜的草原上一片孤獨,寂寞卻又美麗的星空。

    我們都是掙紮的過街老鼠,有些事是不需要說的清楚的,因為清醒意味著痛苦。

    冷風呼嘯而過,冰涼穿過我們身邊的高樓,樹木,響起令人驚悚的詞兒聲。我和藍羽無動於衷的坐在椅子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可煙終歸不是必需品,突然某時想的多了,就容易費煙。藍羽就是這樣,他又撕開一包新的煙打算繼續抽,我搶過製止了他。

    “想啥呢,跟痿了一樣。”我笑了笑問他。

    “能想啥,女人跟飯碗唄”,藍羽彈去煙灰,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用手推了推他:“說說唄,就喜歡聽別人瞎扯。”

    藍羽嘴角扯了扯,隨後站起來背起吉他,淡淡地說:“女人就不說了,晚上去掙點錢,不然明天就去街上要飯了。”

    “去哪?”

    “塵緣,一個酒吧,去那裏賺點生活費。”

    我頓時來了興趣,一方麵是我對這個酒吧有了興趣,另一方麵是因為我也好久沒有去了,需要一個地方發泄失意的,傷心的情緒。我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釋放自己的不滿與無奈,多餘與糾結。酒吧就像一塊磁鐵一樣吸引著像我的人,令我們難舍難分,樂此不疲。

    和藍羽左拐右拐,拐進了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房子門口。從外麵看麵積還可以,整體外麵用實木搭接而成,外麵沒有多餘的宣傳,左麵牆上刻著紅色的字,寫著“塵緣”兩個字。

    我揚起頭看了半天,這些木頭處理上用了用了燒焦的方式,黑一塊裂一塊。看起來就跟一座危房一樣。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這酒吧後台挺硬啊,這都沒有讓有關部門給強拆了!”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老板娘的喜好,沒辦法,整個一敘利亞風格。”藍羽說的有些無奈。

    我瞬間觸及到了節點,好奇的問他:“老板娘!這酒吧老板是女的?”

    “嗯,老板丁梓絮,成都人,來這裏開酒吧。沒有急促的音樂燈光,沒有瘋狂的魅影,就幾個駐紮歌手,自己的風格來設定,也收攬了不少的忠實顧客。”

    “那很獨特啊。”我對這點做出高度的評價,畢竟一個靠煙酒消費的名詞,做出自己的特點,就很了不起了。

    “走吧,進入玩玩,外麵冷成狗了”,藍羽踢擋在開門口的酒瓶,摟著我的肩膀推門進去。

    裏麵的暖空氣讓我起了霧氣,一時竟有些不適應。

    裏麵果然沒有那種舞池,隻有一張張桌子,人們吃著飯,不停的轉頭集體看一個方向。

    我跟著看過去,舞台上坐著一個知性的女人,穿著簡單,很舒適,她空靈的嗓音唱起許巍的《藍蓮花》,不僅沒有違和感,反而覺得即使沒有去那傳說的地方,也能聽見它的嗅香。聽它輕語的故事……我聽癡了。

    “她就老板娘,一朵無染的蓮花。”,藍羽在我耳邊吐出煙圈,長出口氣給我說:“和誰都能爽快的歡笑,卻沒見過她與誰走的特別親近……就像你哥是個警察,兩人玩的再好,你逛窯子照樣逮你的。”

    我張口就罵道:“你TM才逛窯子,哥們正經人。說話跟老鴇一個逼樣。”

    “我就打個比方,犯不著這麽激動,要是不喜歡我再編一個。”

    我順口說道:“你喜歡她?”

    藍羽這次沒有開口,他沉默一會兒說道:“這裏的男人都欣賞她,迷戀她的性格還有才華。我覺得要是有人隻看她的身材,就太肮髒了。”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藍羽心裏是什麽位置,不過還是同周圍的人一樣,收起那絲褻瀆,平複了躁動的心情,安靜的就隻聽她唱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