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易老之死;清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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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趙梓溪見易老始終不理會自己,周圍又黑暗下來,忽然偷襲而至。
這一招已用盡平生所學,雖是一招看似直來直往的前攻,實則可左右斜削,下劈,敵人若後退,可足下發力而直刺。
刀上更是用了八成力道,幾可開碑裂石,料想易老再強,又怎能敵住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明月莊莊主的全力偷襲?
易水寒看見刀來的時候,刀尖離眉心隻差數寸,揮劍一格。
本來趙梓溪的刀在格擋的時候應該下劈直指咽喉。
隻是易老簡簡單單的一格卻後發先至,擋住了趙梓溪的刀,更震得他的刀差點脫了手,準頭便差了。
易水寒順勢往旁邊讓了一步,劍隨刀身削去。
突然,一顆棋子直撲易老而來,易水寒見其來勢甚急,隻得棄了重傷趙梓溪的機會。
揮劍在棋子上一粘一帶,使其轉而攻向趙梓溪,隻是這一阻礙,勢頭卻不那麽急了。
趙梓溪往後一讓便避開了,此時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其二十歲和父親練習刀法的時候,這一招直來直往,他父親便不敢用刀接了,更何況是現在的他?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怎麽也不能相信天下還有誰能這麽輕描淡寫地接住這一刀,能震得他差點將刀脫手。
易水寒抬頭看向天空的烏雲,淡淡地說道“明月山莊為首的四君子也都是宵小之輩麽?”
趙梓溪指揮眾人分定四方。
偕使一把黑竹劍的吳天昊及使一把鐵琴的劉道然攻向易老,棋君王羽智不時發射棋子偷襲。
那把黑竹劍在黑夜中有若幽靈一般神出鬼沒,往往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好在易老的流水劍法早達圓潤如意之境,並沒有傷在黑竹劍下,反而每次相交都讓吳天昊手臂酸麻,攻擊力大打折扣。
劉道然的鐵琴琴絲卻是由打鐵名匠劉欽用家族秘法打製,有若精鋼鐵劍。
每次彈琴時都不得不先塗上特製的藥膏使琴絲軟化,才能譜曲。
這把七弦琴藏有七個機括,按下時琴弦激射而出,近距離無不得手,讓人防不甚防。
隻是此時劉道然已按下了四個機括,沒能傷了易老,倒是誤傷了吳天昊,在其手背留下一道傷口,不住滴血。
易老似乎隨意揮灑霜雪劍,實則每一劍刺出都是攻敵之所必救,總能料敵先機。
王羽智每發一顆棋子都是看準破綻而發,然而每次都擊在易老劍上,被易老一牽一引反攻自己人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四君子和易老鬥了個旗鼓相當。
易老流水劍法防守嚴密,先天處於不敗之地,但麵對四君子的圍攻,也是守多攻少,這樣長此下去,必敗無疑。
好在敵方雖然人眾,功夫能跟四君子相比的卻是沒有,隻能遠遠看著,始終插不進手來。
此時清雨山莊火勢徹底熄滅,偶爾爆出一兩聲嗶啵聲,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天上的明月遊走在烏雲間,被徹底遮擋,周圍變得一片漆黑。
如此情形對易老十分不利。
黑竹劍更加難防,暗器隻能聽聲辨位,還有一把赫赫有名的明月刀相逼,詭異莫測的琴弦。
周圍更有二十餘位江湖好手虎視眈眈。
趙梓溪明顯低估了易老的實力,雖然勝券在握,一時間也無法傷得易老絲毫。
這樣劇鬥一炷香時間,電光火石般交戰,已拆不下三百招。
按理說易老年邁,體力不如壯年,更何況剛剛還舞了一曲劍。
趙梓溪卻聽易老呼吸均勻,絲毫不見頹勢,反而己方久攻不下,焦躁起來,險象環生。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分外刺耳。
山莊的主房梁支持不住塌下來。伴隨著這一聲巨響,易水寒也緩緩倒下了。
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手朝上一擲,霜雪劍不偏不倚插入對麵山峰天池中心。
圓月從烏雲背後溜出來,朦朧中,易水寒又看見了那個舞劍的人。
這是塵世中最後一眼了吧,他這樣想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四君子借著月光,見其胸口插著一把銀色的繡劍。
趙梓溪看了趙琳琳一眼,即命人去尋霜雪劍,自己率四君子去找天池水閣。
原來清雨山莊的天池水閣傳男不傳女,趙琳琳雖然和易老曾為夫婦,也是不知其在何地。
微風徐徐,清雨鎮上冷冷清清,隻是偶爾傳出一兩聲有氣無力的叫賣聲。
距離清雨山莊被毀已經二十年了,二十年前清雨鎮上幾個大戶人家莫名失蹤,更加劇了這個偏遠小鎮的冷清。
這個因清雨山莊而得名的小鎮,這二十年來似乎失去了靈魂,越發地蕭條了。
周一飛和周宗道走在街上,不住打量著不多的行人,有時上去攀談一會,似乎在打探什麽消息。
兩人顯得有些垂頭喪氣,滿麵焦急之色。
周一飛對周宗道說道:"大伯,我們從十年前就開始打聽那個人的消息,十年來他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次怕是又要無功而返了吧?"
周宗道無奈地說道。
"要不是十年前霜雪劍重現江湖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我們周家又何必在江湖四處奔波。”
“周家人向來不喜招惹江湖是非,這更是祖訓,周家世代男耕女織。”
“等這件事了了,你就是想出來也不行。"
十年前,八月十五日月圓之夜,中原名門世家童門一家四十餘口被殺。
凶手連三歲小孩也不曾放過,童家家主童世昌頭顱被懸掛在旗杆上。
旗杆懸白布幡,書"血祭先祖易水寒",童門數十年經營化身火海。
九年前的同一天,江南名門八卦門被滅,手法殘忍,不留一活口。
其總舵及十六分舵被燒得幹幹淨淨,門主屠元霸同樣被頭懸旗杆血祭。
八年前,威龍鏢局被滅。七年前,名燥一時的雙子門被滅,六年前……
十年來,江湖上十個名門世家被滅,同一天,同樣的手法。
四君子出動了所有的力量,更是派出了各自的得意門生,心腹子弟查辦。
無不铩羽而歸。
唯一能確定的是,必為易老後人所為。
每次都有霜雪劍的蹤影,此人修為之高,當世罕見。
至於此人蹤跡,無論他們用盡各種手段,皆查不出半點消息。
似乎每個八月十五他都從天而降,然後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家和清雨山莊頗有淵源,世代交好,易水寒的妹妹更是嫁給了周家,成為姑表親戚。
當年清雨山莊被毀的情形周宗道親眼所見。
隻是當年他的修為遠不如四君子,沒能阻止。
十年前聽說霜雪劍重現江湖,所到之處鮮血淋漓。
周家家主當即命周宗道去查訪此事,如若易老遺有後人在世,周家須盡世代交好之情誼。
想來第十一年的八月十五快到了,周宗道帶了大侄子周一飛下山查訪。
半個月來,叔侄倆風塵仆仆,卻仍然半點消息也沒有,似乎又是前些年的重演。
周宗道不免感覺有些焦急,又想到易老後人身懷絕技,立誌報仇。
實不知是該勸阻還是該支持他,更覺心煩意亂,這些年易老後人著實造了不少殺孽。
越想越亂,周宗道長長歎了口氣,隻不知這次輪到哪一家了,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
就在周宗道胡思亂想之際,一匹黑馬迎麵而來,馬速甚急。
隻見馬上坐一虎背熊腰的漢子,滿臉絡腮胡子,熊眉大眼,甚是彪悍。
此人手執一九節鞭,不時拍打黑馬催行。
那漢子遠遠地看見周宗道二人,揮鞭便向二人卷去。
雖然招式平平,但用了七八成力道,普通人挨上非吐血不可。
周一飛待那鞭子到得眼前時,伸手在鞭尾上一拍。
這一拍卻用上了周家獨有的功夫螺旋勁,鞭尾反激射而回,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倍。
周宗道見這一下侄兒雖沒傷其性命,但那漢子一條胳膊是保不住了。
便在鞭身上用反螺旋勁一摸,化了力道,使其軟軟垂下來。
這一拍一摸說來話長,實則瞬間完成。
待那漢子馬匹到周宗道近前時,那漢子兀自以為自己失了準頭,詫異之餘還不知剛剛自己一條胳膊險些交代了。
那漢子收回九節鞭指著周宗道問道:"兀那莊稼人,這個鎮上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出現?"
周宗道將手放在耳朵上,裝作年老耳聾,學做渾噩不清的鄉下人說道。
"你說啥?要住店啊,我們這裏隻有兩家店,不知你要去東邊還是去西邊啊,這兩家店可有十裏路遠呢。"
那漢子尋思道,這鄉下人纏雜不清。
二爺讓我來打探消息,實則深知不會有啥結果。
隻是老爺安排了,須得做做樣子罷了。
我得先找個地方安排好,過幾天將二爺接來住幾天也好交差。
現在需向那小的了解了解情況才是。
隨即喝道:"小子,過來!"。
用九節鞭舞個鞭花使勁在地上一拍,隻見用青石鋪成的街麵瞬間暴裂了,那漢子甚是滿意。
對周一飛道:"看見了嗎?不想下一鞭擊在你腦袋上,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說!最近有沒有陌生人來這裏,特別是會功夫的人?"
周一飛道:"這裏莊稼人倒是不少,還有些會幾下莊稼把式,至於陌生人,倒隻有一個。"
那漢子似乎很激動。
問道:"你啥時候在哪裏見到這個人的?"
周一飛道:"便是剛剛在這裏了。"
那漢子橫目四顧,轉而怒視周一飛。
"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你不是說剛剛才見的嗎?"
周一飛道:"自然是大爺您,這不還在了麽。"
那漢子怒罵:"你敢消遣老子!"
說著便是一鞭子砸下去,周宗道見狀忙在馬臀上一拍。
那黑馬吃痛撒腿朝前跑去,待那漢子勒馬回頭時,已不見了周宗道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