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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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家豆腐坊後麵。
周宗道和周一飛躲在屋角,麵向一條汩汩而流的河流。
河流不大,但河道被衝得十分寬闊,大大小小的石頭散亂在河道中,有些形成一個個池塘,池水清澈見底,有魚兒掀起一陣陣水花。
周宗道從河道旁看去,這條河流如一條銀色玉帶,映著陽光,美不勝收。
心裏更曾對這片故土的眷愛。
周宗道看了會,對周一飛道:"一飛,你看這條河,這麽靜靜流淌著,碰到石頭阻礙,便從旁繞過。”
“河水裏還能包容小蝦,小魚,也有水蛇,烏龜,河水從不因它們弱小,麵惡,凶猛而棄了他們。”
“古人說上善若水,你可明白嗎?"
周一飛頷首道:“侄子理會得,隻是侄子見那漢子太也蠻橫,便想給他些教訓。”
周宗道看了看天空,見一群鳥兒成群飛過,逍遙和諧。
不由感歎道:"不知人在何時才能像這群鳥兒一樣和諧相處,沒有爾虞我詐。”
“年青人總是氣盛些,一飛,你要記住,咱們周家人處世以和為貴,以淡然為宗,咱們的祖訓便是世代男耕女織。"
周一飛抱拳行禮,肅然起敬道:"侄子明白。"
周宗道說道:"此點你不僅需要記住,更得記在心裏,等你年長些就知道了。”
“我料那漢子和我們目的相同,肯定不是一個人,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然後我去探探他們的底,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東西,你在鎮尾的石橋下等我。”
“如若我一時回不來,你要小心謹慎,最好便回周家莊去。"
二人買了幾個肉包,要了兩份豆腐鹵吃了。
又買了幾個白麵饅頭帶著,周一飛和周宗道分開,來到鎮尾的橋下。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河道裏枯黃的蘆葦隨風飄蕩,倒影在池塘裏。
池水映著晚霞,一條條小魚兒十分愜意地追尋著,蕩起陣陣漣漪,金光粼粼。
周一飛不由地看得有些癡了。
自己也似乎化身成了這樣一條小魚兒,自由自在地徜徉,沒有羈絆,沒有煩惱。
或許是因為這些都不重要了吧,這世間還有什麽比做這麽一條魚兒來得開心呢?
心中自然流出周家心法。
“怡然自得,有為無為,一切皆由於心。”
“心若坦然,則身亦坦然,然身若坦然,亦使心近自然”。
“自然之道存乎氣,行使百骸無不舒暢,事半而功倍。"
周一飛想道:"武者,招式為次,像易家流水劍法幾無招式。”
“然氣為最,氣亂則不順,不順則多生滯礙,於修行大有妨礙,武功高強者氣最為長久。”
“然而要使氣息綿長,當修自然之法。"
當下更不多想,沉浸在這自然美景中,體會自然之氣在四肢百骸遊走。
有如池塘裏的小魚兒一般,自由自在,懶洋洋地十分舒暢。
不知不覺間,周一飛完全契合了創出心法的先祖的心境。
還有誰比現在的他來得更加坦然的了?
體內氣息得以遵循自然,運行則更增綿長雄厚。
倏忽夕陽西下。
周圍的景色慢慢模糊起來,周一飛從忘我的坦然之境醒轉過來。
心中解開了無數枷鎖,開心不已。
一掌向著一塊巨石擊出,隻見碎石濺飛,老大一塊石皮被擊落。
一時心血來潮,左手運氣螺旋勁,右手運氣反螺旋勁,朝著巨石推去。
心中存坦然之意,卻見那巨石動也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當下納悶。
周一飛想道:"是了,正反相消,剛剛大伯就是用反螺旋勁化解了我的勁力。”
“隱約覺得正反同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我還以為創出了一等一的掌力呢!"
當下也不去細想,看天色已晚,大伯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盤膝坐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發現自己的視力聽力都增強不少,體內氣息綿長雄勁。
按著周家獨有導氣之法,將氣息轉化為螺旋勁,再轉化為自然之氣散於百骸。
這樣練習到二更天,隻覺精力充沛,完全沒有以往的疲累感。
六識也更加敏銳,漆黑如墨的橋下也能大約看見。
周一飛心想大伯一時可能回不來了。
睡覺又精力旺盛,運起目力觀察遊魚,使目力更加凝練,不時預測遊魚的下一刻走向。
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人從眼前一晃而過。
此時感觀何其敏銳,更不懷疑,加上當時有微風帶過,瞬間判斷出去向。
在石頭上劃了記號,並加上約定好的標誌,展開輕功朝前追去。
追了約摸一盞茶時間,一時也有些驚疑不定。
此人輕功之高,內息之綿長,都勝過自己,不然怎麽可能瞬間蹤影全無?
周一飛想道:"這清雨鎮是河流衝擊而成,兩邊都種著農田,沒什麽遮蔽物。”
“如果此人上山去,勢必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那麽在方向不錯的情況下,一眼望去少說兩裏路內都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是誰可以在瞬間甩掉我兩裏路呢?"
一時好勝心起,運足氣息朝前狂趕而去。
隻見兩旁山峰呼嘯而退。
由於運足了勁,不能使內息自然遊走,這麽狂奔了半個時辰,便感覺氣息不順。
需要停下來休息。
這半個時辰奔出了約三十裏路,再行三十裏便是清雨山莊腳下,渡過一條河就是周家莊。
周一飛想道:"此人莫非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易老後人?”
“如果真的是他,他的目的地就是清雨山莊了。”
“隻不知他現下去了哪裏,算來後天就是八月十五,得盡快找到他才是。"
在河邊池塘捧些水喝了,隻覺甘甜可口,精神為之一振。
刻了記號,待氣息順暢,發力向清雨山莊趕去。
周一飛想著急追也未能趕上,當即放緩勁力,使其自然而出。
不再刻意控製發力收勁,初時速度比全力狂奔慢了些。
後麵反而越奔越快,精氣神也越來越旺盛。
周一飛又驚又喜,知道自己修為確實提升了一個大境界,這些時日奔波,努力沒有白費。
不多時來到清雨山莊山腳。
繼續朝清雨山莊行去,上山的路由青石鋪成。
年久幾無人行走,已長滿雜草。
行到半山腰時,周一飛發現自己折斷了不少草木。
然而前麵的路沒有一絲痕跡,倒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
隻是近十年來都沒有消息,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放過。
一路行來,看見不少斷壁殘垣,滿目瘡痍,荒草萋萋,隱約能見當年的雕梁畫棟。
周一飛不知不覺已走進了清雨山莊,翻過山頭來到後山。
隻見一座土墳麵朝東而建,豎著"先父易水寒"的木牌。
墳頭上雖無一磚一瓦,卻也無雜草,泥土尚新,看似有人清理過。
周一飛走過去在易老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四下裏尋找些蹤跡。
舉目四望,隻見蛛網遍地,雜草叢生。
從後山到清雨山莊一圈走下來,依稀能見到昔日繁華。
那片火燒過的鬆林,早已生滿了雜樹,倒也蓊蓊鬱鬱地十分茂盛。
什麽也沒發現,回到後山。
站在易老他們相鬥的地方,抬頭看向天空,隻見月亮還沒有圓,躲在雲層後麵匆匆西行。
這是一塊巨石,懸在山崖上,一眼看下去。
似乎直插入山腳,望不到盡頭,和周家莊後麵的山峰相對。
想著大伯講述的當年事,易老前輩的老仆便是從這裏一躍而下。
此時看下去,深不見底,那老仆為什麽不與易老聯手禦敵呢?
周一飛這麽靜靜地站在山崖上。
朝著對麵山峰,看著東方的天空,感受著深夜的清冷,微風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