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少女毫無猶疑的搖頭拒絕聲清晰響起，不過久違的一抹柔和淺笑似重新浮現嘴角，雖然若有若無但那逼人的壓迫感已經蕩然無存，她指尖輕抵這下顎思索著。

    片刻後，她道：“許下的承諾沒有收回的道理。”

    在鳳耀還想勸說什麽之前，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搪塞過來：“這是玄界的規矩哦~斷然不能收回。”

    頓時，鳳耀閉嘴了。

    如果再說的話，那就是真的沒眼力加存心找事了，尊重對方的文化差異同樣是星域各方修行禮儀時再三強調。

    “好吧。”鳳宛輕笑一聲，她放下支撐著的手改為雙手抱臂，她麵帶淺笑道：“既然閣下有誠心，我也不想拂了你的好意，但以全體為名義太過沉重，閣下不妨也以個人為名欠我一個承諾吧。”

    不知道為什麽。

    她本不會退步的，畢竟剛才她的態度很堅定，是連猶豫都沒猶豫。

    但現在卻……

    鳳耀深呼吸一口氣，相視的那一刻望進的是一池寒冬褪去引來初陽的眸子，不由得會心無奈一笑：“好！就聽墨少主的，我的承諾與您一樣，此後凡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幫助的可以直接來找我！”

    “我也是我也是！！”鳳奕剛開始還在內疚目光閃爍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不敢看鳳宛，這會兒聽見了整個人立馬起了個激靈連忙道。

    “嗯？”鳳宛不解：“奕大哥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是為剛才誤會的事那就不必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那是常人都會有的質疑幾位也並沒有指著我鼻子謾罵，再說這歉意我已經接受耀閣下。”

    奕…大哥？

    鳳奕呼吸一滯，小妹真的不怪他嗎……

    他才是過分的那個，甚至看見她深入險境腳卻像是生根一樣動彈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海裏不斷浮現周圍的猜忌聲無止境的放大，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嘲笑他之前自以為是的相信。

    “對不起，我……”鳳奕脫口而出，他眉宇間滿是對自己的懊惱。

    他蠢！

    他也知道自己蠢，什麽彎彎繞沒有，他也想不到深層麵的大道理，但他沒想到自己已經蠢到被周圍人左右的地步，他引以為傲的我行我素在這裏就像失效了般。

    鳳奕有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失去這個笑起來甜甜的小女孩，害怕真的就像那些人的那樣都是作假，笑容就像美夢被撕裂！但他不該眼睜睜的看著她受傷。

    果然，他們說他永遠像長不大的孩子是對的，如果真的有魄力，他應該像克萊恩那樣！……克萊恩，嗬，小妹知道真相後一定會難過，親人還不如一個來尋仇的相信她……

    這聲飽含歉意的‘對不起’讓鳳宛的反應也隨之沉寂了片刻，她注視著鳳奕，隻是從表象看去實在讓人難以捉摸她究竟在想什麽。

    道歉她明白是為什麽，那麽內疚呢？

    涉及到感情盲區的鳳宛此時看似平淡如水穩得一批，可內心的迷茫從來都沒有減少過，就像她看見一對夫妻對自己孩子玩鬧歡聲笑語，她明白這是一家人，並且他們生活的很幸福美滿，他們愛彼此。

    但她無法切身感受，同樣的場景用在她身上她隻會疑惑對方的意圖是什麽，明白又不明白，說白了她隻能以旁觀者見證以此判斷感情，畢竟這種事她做得多了最開始也是以這種方式融入世界，然而實際上，她就是個實踐經驗為零比小白還小白的小白！

    可能她坦白的說會很奇怪。

    反正她說話的方式總是這麽奇怪，鳳宛也會打趣別人也會偶爾不那麽正經的惡作劇，似乎尋常人會的她都會，可當觸及足以讓她正色相待的情況上，她更樂意實事求是些。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某些情緒，雖然我知道是因為什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但……抱歉，我依舊不是很明白。”聽起來就像蹩腳的繞口令，鳳宛自己說的也很糾結，大概這就是她聽見鳳奕的話時的心情吧。

    感情。

    這是一種對她來說非常籠統模糊的統稱。

    鳳宛能明白友情，因為這是她經曆最多的情感，她切身體會過。

    但親情愛情之類的情緒，就真的盲區了，問她和白問一樣自己都是懵的大道理都說不出來。

    眾人聞言紛紛一愣。

    說真的，鳳宛這句話聽著卻是很奇怪，她是意思是，她知道鳳奕為什麽說對不起的原因是他沒有相信他而內疚，可是她處於明白與不明白之間，不明白的地方是鳳奕說這句話時自帶的感情？

    額……

    這會兒，大部分人都被難住了，麵麵相覷。

    一時間，一股羞恥和無地自容不要命的湧上來——靠！他們到底在做什麽啊！為什麽一群老大不小的男人要去為難一個精神體都還沒成熟，對世界和人的認知還懵懵懂懂的小家夥？！！

    鳳宛實在是表現的太像成熟體了，從容不迫，胸有成竹，問她什麽問題都能說上幾點哪怕涉及到深沉次的問題，例如靈氣與靈力的不同，和運行的原理她完成能緩緩道來。

    換做是誰在這樣的相處下都會忘記她的真實年齡，十三歲……十三歲！！

    別活了，他們剛才是不是還說了很過分的話？居然對著一名十三歲的孩子置之不理，他們是腦子進水了嗎？！

    這邊，鳳奕已經迅速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急忙安撫道：“沒事沒事！不明白就不明白，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咳……等你再長大些就會明白的。”

    鳳宛：“？”

    長大些？

    她陷入了遲疑，可是她活的歲月已經很漫長了吧，這好像不是時間就能解決的問題。

    想了想，這次她覺得沒必要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了。

    隻好假裝自己知道了，點頭：“好。”

    “對了，此行我要多帶上一人。”說完，鳳宛又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放心，不會麻煩各位，她現在也做不了什麽。”

    “多帶上一人？”

    克萊恩視線緩緩落在了不遠處的傀儡上。

    鳳宛微笑道：“對，就是它。”

    “說起來，傀儡到底是什麽？”克萊恩疑惑的問道。

    提到這麽多次傀儡，這個詞也總感覺在哪聽見過，不是活人又可以像活人那樣自由行動……

    “我記得星域也有製造智能機械人吧？”鳳宛找了個比較好理解的理智，將傀儡從地上拉起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她道：“可以理解為，傀儡就像是智能機械人那樣，不過傀儡一般沒有自我意識隻會有設定好的任務或者目標。”

    她看向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哪怕裂痕讓她看上去顯得十分恐怖，但閉上眼睛的她竟也有幾分乖巧。

    “她是不同的。”鳳宛沉聲道。

    “星域也有這樣的律法，那些擁有自我意識的智慧型機械人享有公民的所有權利，機械人和人無異，都是一樣的。”

    她輕輕戳了戳那張臉蛋，意外的手感特別好，唇角微勾：“我隻是覺得，擁有自我意識的傀儡也許也該享有這樣的權利，先觀察觀察吧，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確定她沒有惡意後再說。”

    “那如果她依然保持惡意呢？”鳳耀問道。

    說實話，這是一顆定時炸彈。

    但他如同鳳宛的話，擁有自我意識就等於是獨立的個體，與人無異都是一樣的。

    可論起私心，他已經不想看見鳳宛再因為其他原因受傷，他已經錯過一次，又怎麽忍受得了再看著她流血……

    “依然保持惡意啊。”

    笑意漸淡，鳳宛認真的道：“我脾氣不好，大概率會繼續完成沒有毀滅的過程吧。”

    她這就是，如果還是心存惡意，她會再把這傀儡攪碎一次！

    平心而論。

    反正鳳宛不喜歡有人未經允許頂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四處遊蕩，尤其這個人還不知道會做什麽不可估計的事，那是在放縱罪惡！

    不論是鳳宛，還是作為炎之神的鳳都難以容忍的罪惡！

    “挺好的，不然要是讓她溜走，對社會的影響難以想象。”少言的鳳奏微微頷首，附議道。

    兩人的想法竟然出奇的重合了。

    “她就交給我們吧，就算是……”這是，一名男子麵帶不好意思的上前道：“算是賠禮，我剛才的態度不好，還說了你的壞話，希望鳳小姐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這位是剛才那個義憤填膺要出手就傀儡的大兄弟之一。

    鳳宛還沒說話。

    另一位陪同的也跟著挪了過去：“是啊是啊，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回去後一定會自己去領罰的！但現在，希望您能讓我們幫您，她的重量對我們來說輕得很！”

    “這……”鳳宛為難了。

    鳳耀此時也笑聲道：“你答應他們吧，全員包括我在內歸隊處罰相信都沒問題……”

    餘光微涼的掃過其他人。

    頓時一個個感受到刺骨寒意的眾人有氣無力的垂下了頭，沒意見，當然沒意見，這次犯的思維錯誤簡直就不可置信的離譜！

    “所以，那他們兩人幫你吧，不然他們回去後休息都不會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