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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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歡甩下老旭頭一個人在那裏。

    走出屋簷,手掌使勁按了按眼角的位置,抹了抹。盡量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淌過淚,通紅的眼睛。

    出了口氣。原本準備在那外麵看著龍息草,多待一會兒,等那臉上的淚痕擦幹淨再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可那關上的院門的背後卻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那其中。洪韭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

    “公主殿下。您真的不能進……”

    “我不能進?這偌大皇宮,還沒有我不能進的地方!”一個帶些刁蠻的女聲響起。

    這聲音離歡聽過。是自己那皇妹,羅天王朝的公主殿下,鍾離痕。

    因為是鍾離伐唯一的女兒。這丫頭從小便被鍾離伐嬌生慣養,慣出了一副刁鑽蠻橫的厭人脾性來。而離歡呢,因為從小就被逐出了羅天王朝的院牆,比起這一直深受帝君寵愛的公主殿下自然是比不了的。

    加上這公主殿下從來都看不上自己和皇長兄。平日裏自己又實在沒什麽沒心思計較,所以離歡對這公主殿下從來都是退避三舍,能躲就躲,能繞道就繞道。盡量不與其遇見,討人家的厭煩……沒想到這日子,竟然還是撞見了。

    門外洪韭的聲音,無奈至極。“公主殿下恕罪,洪韭真的不能讓您進去……”

    “好啊。不讓我進是吧?那就闖進去吧……”那鍾離痕帶些囂張的聲音響起,隨後是幾聲拔刀之音。

    鍾離痕的聲音再度響起:“你那主子不過是個被父皇扔了不要,最多帶著點血緣的兒子罷了!即便他現在出來也沒那個身份不讓我進!一個隨從竟然都如此蠻橫!砍了他!”

    聽著這聲音,離歡已經走到門邊,緩緩拉開了那兩道院門。

    那鍾離痕此刻正站在十餘個持刀侍從中央,滿臉蠻橫跟洪韭對峙著。

    洪韭見了離歡出來。對離歡耳語。

    事情大概經過。是洪韭毆打了那群尾隨離歡的鷹犬之後,很自覺的關上了院門,站在門外把守。怎奈何這公主殿下卻正好路過這裏。

    看到洪韭。知道這洪韭是離歡護衛,猜到離歡在裏麵,又聽說了今日朝堂之事,說什麽也要進去“敘敘舊”!

    洪韭知道離歡和老旭頭之間自然要說些真話。這真話也自然的不方便被任何外人聽到,隻得攔住鍾離痕。隨後的事情,就跟離歡聽到的差不多了。

    離歡聽了,點點頭。轉而看向鍾離痕。

    “九皇妹。是想敘什麽舊。何必動了刀劍呢?”離歡聲音淡然。

    離歡四下看看鍾離痕身旁那些個持刀惡奴。那群人,個個如同往日,直視自己,沒有半分對皇子的敬畏。

    鍾離痕看到離歡出來。冷冷哼著:“也沒什麽。隻是聽到你回來,想問點事情。”

    那不過十五歲尚未及冠的小姑娘,雙手抱在懷裏。一副不屑:“我聽說你殺了鍾離陽啊?”

    “是。”離歡回答。

    “為什麽殺他?你不是跟那家夥最要好的嗎?”鍾離痕審問犯人一樣追問。

    離歡麵色寒冷。左手稍稍攥住。

    “九皇妹既然來問。那朝堂之事想必已然聽說,何必問我?……”

    “我讓你回答!在我的地盤上,哪來這麽多廢話!?”鍾離痕蠻橫打斷了離歡的話,圍在其周圍的十餘個惡奴便是同時舉刀,朝離歡走了一步。

    離歡聽了。隻是笑著回頭看了看那“龍息園”的牌子。

    對鍾離痕問道:“這‘龍息園’的牌子父皇親手揮毫所寫。裏麵是三任帝師王旭,怎麽便成了九皇妹的地盤呢?”

    “離歡。”

    鍾離痕等著離歡。冷言:“你不過是個被趕出家門的所謂皇子而已……跟你比起來,這皇宮從大殿到樹蔭,哪裏不是我的地盤?”

    鍾離痕嘲諷著。便是又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那鍾離陽要造反吧?”哼了一聲,鍾離痕繼續說著:“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平日裏裝的人模狗樣,嘴裏麵竟是些沒用的天下蒼生。倒頭來不還是瞧父皇屁股下的椅子著急?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反正你自己也識相改了姓氏。父皇就該將你移出皇族!要不然,我看你到底也要走上鍾離陽的那條蠢路。跟你那母妃一個德行……”

    “啪!”

    鍾離痕還沒說完。便是隻覺得那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猛然襲來!那從來都對鍾離痕退避三舍,避之不及的離歡竟然抬起手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鍾離痕臉上。

    鍾離痕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耳光,打的一陣眼神發直。

    手指輕輕碰了碰已經紅腫起來的臉頰。隨之是低吼:“離歡!……”

    鍾離痕猛然轉頭:“你敢打我!?”

    這事情看樣子著實氣到了鍾離痕。要知道,這整個羅之州,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君都從未曾讓她疼過一下!

    此刻鍾離痕不管不顧,對著身旁惡奴發號:“給我殺了他!”

    那十餘個惡奴,跟著鍾離痕這整個羅天王朝都沒人敢惹的公主殿下。從來都吃香喝辣,霸道橫行。此刻聽了公主發號施令,自然是無所顧忌。其中領頭一個提著手中鋼刀朝著離歡的方向已經砍了過去。可一個惡奴打手,縱是有些體力,有些技巧,又怎敵睹星罔尊離歡呢?

    “錚錚”之音,劍刃出鞘。

    無憂劍一瞬間便是直接刺穿了那提刀而上的惡奴心髒。離歡猛然抽劍把那惡奴甩到一邊。

    眉目微轉向洪韭的方向。

    “都殺了。”

    洪韭早就看這幫仗勢欺人的家夥不爽!對那公主殿下更是早有不悅。聽了離歡這般去說,便是點點頭,拔出那隨身背行的長柄圓環刀,便是朝著其餘幾個惡奴衝了過去。

    一個九階契者想幹掉幾個棍棒打手,自然是信手拈來。似乎眨眼之際,那諸多惡奴已然死了個幹淨!

    作為一個從小就被嬌生慣養到大的還尚未及冠的小公主。那鍾離痕縱是平日裏再刁蠻無理,卻哪裏見過這般場麵。

    僅是一瞬間,那平日裏仗著自己在皇宮橫著走的諸多惡奴便是死了一地。看著那滿地鮮血,公主殿下眼睛裏從小便極少出現過的恐懼閃現……

    離歡瞧了瞧剛被自己一劍要了命的惡奴,回頭走回鍾離痕身前。

    鍾離痕從小刁蠻。平日裏本就瞧不上離歡和鍾離陽。而這離歡和鍾離陽呢,又偏偏都生的一種溫和的性子。對自己一向退避三舍,處處禮讓。這麽一來,更讓鍾離痕覺得無所畏懼。

    而如同今日的事情。無論是離歡突然的一耳光,還是殺掉那一幫惡奴,無疑都讓鍾離痕極度的意外。再或者說,她從未想過,離歡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此刻見離歡再度朝自己走來,一種莫名的恐懼已經促使她朝後退了幾步。

    “別動。”離歡隻是輕聲。

    這聲音,在鍾離痕耳朵裏如今已然極具壓製力。隻是隨口兩個字,鍾離痕已經真的停下腳步,不敢再動一下。身體顫抖,眼眸驚慌的看著離歡,那感覺,生怕是那離歡抽劍也給自己一劍一樣。

    離歡見鍾離痕停下腳步。沒去說什麽。隻是兀自走到鍾離痕身前,貼的很近。輕聲。

    “皇長兄死得很慘。你應該聽說的……”

    離歡眼皮微抬,一絲鍾離痕從未見過的殺意閃過,讓鍾離痕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刀心,一刀肺,一刀眉目。劍刃穿心……我的手筆。”離歡聲音很涼,涼的讓那鍾離痕不停的顫抖。

    聲音響著。離歡抬手,像是玩弄個青樓花魁一樣的掐住其臉頰。微抬。

    “九皇妹。在這整個四合神洲,都從沒有人敢對我這麽講話……敢隨隨便便當著我的麵,叫誰殺我……”

    那鍾離痕被離歡帶些輕佻的掐著臉頰,渾身僵直,竟然不敢動彈。

    “我以前不想說,我以為你們能明白。但現在看來,是我把你們想聰明了些……那好啊……”離歡掐住鍾離痕臉頰的手,似乎又加了些氣力。

    繼續說道:“我現在告訴你們。你聽好了,記緊了。回去告訴那些你想告訴,你該告訴的人。我離歡不是不敢殺人,不是不會殺人。隻是不願意殺人而已。僅此而已。

    但現在我願意了。我可以殺人。其實你又能怎麽樣呢?我現在跟你保證,我便是現在把你的腦袋砍了扔在朝堂之上……也一樣有本事保自己性命無虞。信嗎?”

    離歡緊緊盯著那鍾離痕充滿了恐懼的眸子。見鍾離痕不說話,輕輕追問:“我問你信嗎?”

    “信……信。”鍾離痕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此刻結巴著點頭。

    “朝堂之上,那些人不信是我殺了皇長兄。今天倒算是證明了……”離歡終於鬆開了那掐住鍾離痕臉頰的手,又隨意的指了指地上的十餘具屍體:“你一會兒提一個……那個比較輕……”

    離歡兀自學摸著,衝洪韭朝著一個看起來較瘦的屍體指了指。“給公主殿下拖過來。”

    洪韭應聲,把那較瘦的屍體拖到了鍾離痕麵前,隨手甩在鍾離痕腳邊。嚇得鍾離痕一陣躲閃。

    “這個比較輕,一會兒還勞煩九皇妹把他提回去,隨便拋到哪個不信的麵前。幫我證明一下。”

    離歡說罷,輕輕推開鍾離痕,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