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大不小沒羽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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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歡一言。王旭隨之點頭:“這事兒你上次來我就想跟你說,結果你這小子大吼大叫,倒是讓我忘了。”

    那倔老頭兒隨之輕哼一聲,白了念王殿下一眼。

    轉而飲茶,輕輕說道:“我當日確有察覺,發飛鴿傳書,又派專人傳信。結果……”

    王旭轉眼,看著離歡道:“至今日,兩者均未回還,下落不明。”

    “這事兒……”

    那清流學士坐在一側,仔細琢磨著,喃喃道:“可不像是顯王做得出來。”

    “確實應該不是他。”

    離歡於其身旁肯定道:“我對我這兩位皇兄一直都有所關注。雖說不多,倒也不算毫不了解。”

    沉思之中。那念王殿下右手拇指和食指又開始反複揉搓起來。

    王旭和吳卿留都與這位念王殿下相識已久。明白這樣兩指反複揉搓的動作證明離歡正在思考,此刻都不說話,隻是默契極高的一起等著。

    離歡思索半晌。抬起頭:“皇長兄遇襲當日,以及前半月光景,鍾離渡一直都和父皇身處清涼宮中。至於此等謀劃……”

    說到這。離歡腦子裏不禁把之前的前因後果不斷串聯。這事情……應該追溯到更早以前。第九重甲師團劫持太子!

    從那開始,鍾離陽應該便入了別人的圈套。這些人先是左右朝局,頂下了那麽一個沙誅成為第九重甲師團的統帥。又滲透入剛剛組建的第九重甲師團,教唆這位沙誅統帥易幟以劫持太子。

    這一切不為殺了鍾離陽,隻為讓自己幫助鍾離陽平息此一劫難,猜中自己不願牽扯其中,便抓住此漏點讓本就心存懷疑的帝君動了派出第五重甲師團強行押送回太子的心思。而後再以第五重甲師團之手要了鍾離陽的性命,之後再套上一個帝君本就心中存疑的“叛逆”之名,解釋鍾離陽的死……

    這般籌算。想之又想,離歡索性搖頭。

    “此般謀劃。不是鍾離渡那頭腦想的出來……”隨之目光瞥向身旁的吳卿留:“是那紅葉樓的商紅玉?”

    吳卿留嘴角微微上揚,對離歡笑道:“殿下消息靈通。”吳卿留說著不免歎息一聲:“那位四合神洲盡知的才女,確實效力於顯王。”

    “效力於顯王……”

    重複著吳卿留的話,離歡還是不禁搖頭。

    那大名鼎鼎的清流學士見了,不解道:“殿下搖頭何意?”

    念王殿下則是依舊搖頭。反問道:“那鳳凰……當真不是如書中所說非梧不落嗎?”

    “殿下何意?”吳卿留不解:“殿下是說……”

    “無意。”

    離歡打斷道。

    隨即又回過頭看向王旭。“這事兒隻是猜想,沒什麽依據。說正事兒。”

    說罷,離歡輕飲茶水,繼續道:“此般謀劃,應該乃是出自商紅玉之手。而具體實施,應該是靠了那晏貴妃的枕邊風……父皇本就多疑,再被人好像無意間提及此事,必定疑惑更盛。而鍾離渡要做的……”

    離歡說著,伸出三根手指。

    “三件事。第一件,溝通好其母晏貴妃,吹好那枕邊風。第二件,事先密令於第五重甲師團。第三件,溝通好日月宗戴昀,勢必要攔住我。”

    離歡笑著,又搖頭:“隻是雖說隻有三件事。卻也難辦。身處清涼宮中,傳達消息雖說不難,卻也總要找些信得過的人去辦,畢竟這三件事任何一件,都是欲殺儲君的大罪,若是真無意暴露,死罪難逃。

    時間又如此緊迫,區區幾天。所以這三件事八成是要一塊辦好的,時間相差應該並不大。去了清涼宮,又是簡裝出行,並不會帶有太多心腹。這麽裏裏外外算起來,事宜太多太亂,並不好辦。在這之間想要再抽出空暇,兼顧遠在京都的老旭頭兒你,還把你的動向了解的如此清楚……”

    目光看向王旭:“這麽多事兒,靠他一個人想完成。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王旭問道:“太子一事,印王也有所參與?”

    離歡點頭間,吳卿留兀自思索:“殿下的意思是,印王趁機搭了一趟順風車?”

    聽了此話。離歡點頭間,又再度搖頭。

    輕出一口氣,歎息道:“應該是吧。不太確定,但是一定也有些事情,他有參與。算了……”

    說著。念王殿下輕輕擺手。

    “印王的事兒先不管。找到直接原因再說。”

    “老旭頭兒……”離歡不知道第幾次看向王旭。又問道:“我還沒問,你是如何察覺事情不對,想起傳書阻止?”

    王旭聽了剛要說話。離歡卻已然先行開口:“風向問題?你傳書當日,有關於皇長兄的諸多羅之州傳聞是否有過巨大的變化出現?”

    “是。”

    王旭點頭。心中更不免為這念王殿下心思縝密而咂舌。這小子從小就生一副好頭腦,其當日本就遠在星之州,回來數日,如今竟然連當時情況都猜的毫厘不差。

    “天際閣,羅網……”

    那次座上的離歡和吳卿留異口同聲。

    吳卿留一邊說著卻又一邊再入思索。“沒想到這顯王竟然跟羅網也有所交流了……需不需要?……”

    清流學士說著,轉頭看向念王殿下。

    離歡餘光中輕瞥一眼。搖頭。

    他知道吳卿留的意思。是想讓自己想辦法找到那羅網家主上官宇,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一點。可是自己倒是覺得沒必要。

    搖頭中。離歡那雙暗瞳裏閃過一絲淩厲殺意。

    殺意轉瞬即逝之間。離歡說道:“我不需要知道他們究竟如何串聯,如何動手。我隻需要知道,殺我長兄的劍到底多少。幾柄創傷,幾柄致命。一一姓甚名誰就好。”

    那位清流學士從來儒氣雅極的黑色眸子隨之流出半點驚訝。曾經他印象中的那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如今已然成了眼前的念王殿下。

    頭腦心思縝密,世人所讚毫不過之!隻是他沒想到,如今那孩子嘴裏曾經的稚嫩言語,如今也好像變得狠厲不少。

    也對啊……

    那心裏不禁在想著。被殺了至親,如今又被奪了長兄!此般疼痛,換做自己,又豈敢儒雅下去?

    隨即輕輕點頭,再問道:“那殿下如今是想……”

    離歡說完了那些話,好像又恢複平日慵懶模樣。鬆口氣,癱在椅子上。眼眸望向穹頂。

    “此番回來。我把鍾離渡他們的罪行攬在了自己頭上,又冠以‘憂心父皇’之名。如今查出長歌城易幟事端,兩件事情都隻為一事。封王而已……”

    話語中,念王殿下抬起手臂,打量著身上蟒紋。

    “如今已封念王。海景告訴我,父皇特意為我開了特例,刪了王爵每月的早朝限製……”

    離歡說到這停頓,轉頭看向吳卿留。

    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吳卿留也從來以聰明才學得世人任何。和離歡好像天生就有所默契。兒時,便屬吳卿留跟離歡聊得開心。

    如今十餘載未見,那默契卻絲毫未減。

    吳卿留瞧著那目光,好像回到以前。笑了笑:“不是好事。”

    離歡則也對著那清流學士笑著,不說話。

    “從了他?”清流學士明白這位念王心思,笑起來。

    念王殿下兀自點頭,也笑著:“那就從了他。”

    瞧著這兩人默契起來,王旭雖說有些尷尬,顯得好像沒自己什麽事兒了。心中還是一陣的感慨,自己教離歡這手筆墨丹青,算是他半個師長。也為圓了自己那未收其母濛妃為徒的遺憾。如今這兩個自己最得意的門生默契至此,自然也心中高興。

    離歡癱在椅子上,一陣輕鬆道:“父皇不願我參政。倒也隨了我性子,我倒也懶得聽那些是非。正好回去東海,仔細想想,好好歇歇。過些日子,再找些事情送到他那,讓他想起我就是了……”

    這想法和吳卿留心中所想不出一二。

    清流學士不斷點頭,認可中對念王殿下又笑道:“那殿下可有想到找件什麽事情,讓陛下想起你來?”

    “這我還未多想……”離歡靠在椅子上,無所事事,搖頭之際,眼神亮了一亮。

    轉頭看向吳卿留,滿眼笑意:“不是吧?你有?”

    吳卿留隻是輕笑,大有些“山人妙計”的小諸葛模樣。那副德行,就差個綸巾羽扇了……

    “什麽事情?”離歡追問道。

    清流學士賣足關子,輕飲一口茶,撫摸著腰間玉盤。

    “這事兒便是我今日來的第二個原因。是件不大不小……卻重要的事情。也是念王殿下,此次回京,卿留以為必須要去爭一爭的事情。殿下可能猜到?”

    吳卿留還是不說,隻讓離歡去猜。

    王旭瞧著這倆人,不禁一陣唉聲歎氣。這兩位,自打離歡兒時,最喜歡的就是打啞謎。常常身旁百千人,百千般不懂的境界。人們常說這三任帝師經天緯地之才!跟這兩位學生比起來,倒是班門弄斧,小巫大巫的德行了……

    離歡靠在椅子上。仰頭望著穹頂,不禁思索著。

    重複那清流學士的話。“不大不小,卻重要?重要……”隨即眸子再亮,離歡轉眼看向那揉搓玉佩的清流學士:“京中軍事部署?”

    吳卿留輕輕點頭,任由離歡去猜。

    “不大不小……”

    可測風雲的腦子,豈是吹噓?這啞謎提出不久便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離歡坐直身子。道出三個字。

    “沒羽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