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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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被蒙住頭臉的許招財同誌就被“押送”了過去,兩隻眼睛透過黑布頭套上的兩個洞眼賊溜溜地朝士子群中張望不已。而與此同時,方家的家丁已經手持精鋼手弩各自尋找了有利地形埋伏了下來。

    果然不出方濤所料,就在招財裝模作樣地朝人群張望的時候,幾道銀光從人群中閃了出來,筆直地飛向了招財的咽喉。招財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咽喉部立刻吃了一枚柳葉鏢,緊接著周身上下四五處中鏢,整個人直接朝後直挺挺地仰了下去。

    “收網!”方濤一聲斷喝。

    四麵八方立刻傳出一陣“嗖嗖”聲,短小的弩箭以極快的速度朝人群中射了過去。

    “哎呀,老弟糊塗!要誤傷!”吳孟明失聲道。

    人群中先是一亂,幾個書生不知被誰扯了幾把,登時就迎上了激射而來的弩箭。數道黑影拔地而起,朝暗處急急退了過去。

    方濤淡然笑笑,站起身撣撣衣衫道:“箭頭都拔了,嚇唬嚇唬人,讓他們以為自己暴露了而已。”

    飛出去的黑影還沒落地,四五排排家丁就已經將火銃舉了起來。單支火銃或許沒準頭,可火銃方陣朝同一個方向開槍的話……準頭肯定就有了。

    “呯呯呯……”一陣排槍過去,虛空中出現了一道淩空槍斃的風景。

    躍出來的黑影如同出水的鯉魚一般,在空中厥了兩下,轟然落地。家丁們依舊不放過,跑上去一排,挨個兒捅了一槍刺之後才罷手。

    “齊活兒了?”吳孟明站起身微笑問道。

    方濤往中央空地上走了兩步,轉過身麵對吳孟明微微搖頭道:“應該還有個把所謂高手混在裏麵,等機會擒賊擒王。”

    就在方濤話音剛落的時候,一個黑影就從士子當中躥了出來,手中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接刺向方濤,另一道黑影則從斜刺裏殺出,同樣一把匕首刺向方濤,兩人合擊的角度純粹就是為了生擒方濤而來。

    吳孟明臉色陡變,直接抽刀在手,朝方濤側翼護了過去,口中喝道:“好身手,敢與某家一會?”

    羅光宗也一下子推翻桌案,直接朝方濤撲過來,同樣喝道:“敢在咱家麵前耍這種技倆?”

    方濤淡然笑笑,雙手一攏,從袖管裏抽出兩支手銃,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呯!”“呯!”

    兩道黑影攻勢頓時一滯,但旋即就朝方濤再次撲了過來。

    “老弟閃開,他們有護心鏡!”吳孟明已然殺到,語氣中焦急萬分。

    “當!”一聲脆響,匕首捅在吳孟明腰刀的刀身上;“滋!”刀尖一劃,匕首掠過刀身朝方濤刺了過來。方濤也不躲,火銃再次抬了起來,對準了黑影的腦門。黑影的瞳孔頓時放大:這手銃TM的是雙管的!

    “呯!”

    吳孟明隻覺得自己臉上多了一股熱流,再看那黑影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囫圇個兒的腦袋。整個顱骨被火銃強大的衝擊力徹底開了瓢,雙眉以上、頭蓋骨部分被直接轟開。若是說一開始擊斃幾個亂黨還在眾人的認知範圍之內,還頂得住的話,那麽方濤這會兒這一轟,直接挑戰了在場所有男女的認知底線。

    所有的士子和窯姐兒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在他們的意識中,“死個把人”倒是不奇怪,可他們從來沒考慮過人是“怎麽死”的。好了,如今方濤給他們上了最直觀的一課:菜市口砍頭也好腰斬也罷,就算是魚鱗剮也頂多是死相難看而已;而眼前的景象則是一支不起眼的火銃一下子就讓一個看上去的“高手”天靈蓋上天、鮮血四濺,剛剛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刺客。

    是否嚇人已經不在方濤考慮的範疇之內,他正需要這樣的場麵來威懾某些人。

    在擊斃了一個黑影之後,方濤舉起了另一支火銃。而緊跟著吳孟明撲救而來的羅光宗已經單手抓住對方持著匕首的手腕,方濤趁著對方呼吸換氣的當口,直接將手銃塞進對方嘴裏,直接扣動了扳機。

    “呯!”

    這一回場麵更精彩,刺客整個後頸被轟開一個大窟窿,下巴被膨脹的氣體直接轟開,隻留下上顎白森森的牙齒,看上去長長的舌頭孤零零地吊在下麵。

    “嘔……”

    終於有人沒忍住,彎下腰當場吐了出來。

    方濤氣定神閑地收好手銃,下令道:“來人,但凡沒吐的都先控製起來;其餘人等先讓各青樓畫舫的龜公甄別一下分別是誰家的客人。沒被認出來的也先控製起來。”

    吳孟明收好腰刀擦擦額上滲出來的汗珠,走到方濤身邊翹起拇指道:“老弟,算無遺策,行啊!不過下次可別這麽嚇唬老哥了……”

    方濤笑笑道:“若是事先都說透了,這點技倆就不靈光了。”

    羅光宗倒是有些遺憾道:“可惜了,如此身手應當身份不低,被一槍打死實在劃不來……”

    方濤坦然道:“活的也甭想有什麽進展。他們是邪教,有吃有穿專為造反謀劃了那麽多年,有這麽容易露點兒口風麽?若是西北的流寇,人人吃不飽,逮住兩個連刑具都別上,幾頓飽飯,實話都出來了。”

    一席話,吳孟明深以為然。當即點頭道:“那這幫人怎麽辦?”說罷,朝嫖客群體中指了指。

    方濤當然明白吳孟明的意思,回應道:“怕是要區別對待……”

    說話間,陳貞慧帶著臉色蒼白的李貞麗和李香君走了過來,一靠近就問道:“海潮算你狠!剛剛我還說跟著你上戰場瞧瞧呢,看看這架勢,再來一個我就得吐三天了!如今事兒都完了,能走人了吧?”

    方濤搖搖頭道:“亂黨往這裏跑,至少說明了這裏頭有人接應。吳鎮撫跟羅公公正商議如何善後呢……”

    李貞麗皺皺眉道:“方百……將軍,咱們開畫舫的倒不擔心官府繼續查,總不見的幾個清倌兒好好的人不做,跟著亂黨妖孽去……隻是客人裏頭有背景的人可不少……”

    方濤點點頭道:“來的時候我就沒打算難為你們,畢竟我自家也有鋪子,也知道鋪子關幾天門損失有多大,大家都是賺錢過日子的,何必彼此過不去?何況我那鋪子也時常有士子去買一些做工精巧的仿品討清倌兒們的歡心,你們若是關張歇業,我不也跟著喝西北風哪?”

    李香君向李貞麗微笑道:“幹娘,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想必海潮已經有了計較……”

    陳貞慧的眼睛立刻直了:“沒搞錯吧?從見麵到現在,你們說了不到十句話,就連‘海潮’都叫上了?真想活活氣死侯朝宗?”

    方濤攤攤手道:“自家親戚而已!何況我與香君姑娘本屬同庚,又都是無根之人,彼此沒必要‘公子’、‘小姐’那麽客氣吧?”

    李香君亦是微笑道:“海潮無心風月,與我對視時雙眸清澈坦然,我又何必拒人千裏?全當他是個入定老僧罷了!”

    方濤翻翻白眼道:“好麽,才這麽會兒功夫就直接讓我出家了……阿彌陀佛!”

    吳孟明奇道:“老弟,不是老哥我不信。你小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歲,尋常人看到李姑娘這般人物眼都直了,你怎麽就當沒看見似的?”

    方濤想了想,回答道:“說句不怕香君姑娘生氣的話……漂亮姑娘見得多了,我覺著也就那個樣兒。何況香君姑娘美則美矣,卻還沒到那種讓人魂不守舍的地步吧?香君姑娘所以聞名,乃是因其才氣,而非因其貌美。一個女人靠臉蛋過日子,隻有三十年活頭;若是靠才氣過日子,三百年都行……”

    “大讚!”陳貞慧擊節道,“就憑這句話,我若是女人,必定引你為知己。”

    方濤頓時汗毛倒豎,跳開半步道:“你還是當你的老饕好了,我沒那嗜好!”

    李香君倒是有些感動,不過口中卻道:“海潮這一手溜須功夫果然不同凡響,聲色不動之間讓人心裏覺著舒坦……唔,海潮此言必是因為與朝雲姑娘交談甚歡吧……”

    方濤的表情立刻僵住,半晌才勉強笑道:“重孝在身,這些話還是不談了吧……”

    陳貞慧卻毫不猶豫地揭短道:“香君姑娘怕是不知道,如今他們家就連廚娘都知道海潮懼內。聽說搬新家的那天,海潮被他妻子打了個鼻青臉腫……”

    “你們聊,我去處理公務了……”方濤咧開嘴笑了笑,逃命似的跑了。

    吳孟明大笑兩聲,跟陳貞慧等人打了個招呼,跟著方濤走了過來。此時的方濤已經站到了“嫖客”們跟前,仔細地打量著這群據說是“文人雅士”的高級嫖客們。在天朝,有錢有權的嫖女人就是風流,沒錢沒權的多看女人一眼就是下流。當女人們把自身的價值用金錢和權力來衡量的時候,她們就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商品;既然成為了商品,那麽也不可避免地會有過期下架的一天。

    “這位將軍,我等士子乃是前來南京赴鄉試的,身份文書俱在,更有鄉人、官府具結作保,”一個年輕人戰戰兢兢道,“反賊逆黨實在與我等無關,若論藏匿逆黨……當究青樓畫舫通逆之罪……”